公子最上心的便是此事。
兩個月前,他一拿到蔣夫人的線索,就立刻同意周家大少爺來通州城養病的邀請。
蔣夫人身份特殊,若叫外人發現,不僅蔣夫人難逃一死,傅聞山也會麻煩纏身。因而他們此次來通州城對外只能打著養病的旗號。
周府人多眼雜,只有這藏書閣清凈,公子帶過來的人馬便經常在夜間翻墻出入與他們匯合。
倒是那位青玉姑娘時常來藏書閣看書,屢次叫他們的人不敢靠近。
“這是母親唯一遺愿。我來通州,勢必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你先把她身邊的人全部撤回來,只留一兩個人,不許他們露面。”
靜姝卻聽懂了,“公子是要聲東擊西,引蛇出洞?”
他們突然將人全部撤走,蔣夫人只會疑心一個問題。
那就是…他們或許已經找到了公子外祖的棺木和尸骨。
蔣夫人放心不下,定然要去確認一番。到時候只需要跟著蔣夫人,便能順藤摸瓜找到地方。
傅聞山笑她,“這些年兵書沒白讀。”
“是公子教得好。”
傳聞中能讓北境膽寒的玉面大將傅聞山對待敵人心狠手辣,但對自己屬下卻是亦師亦友。
三年前,傅聞山帶人收回六座城池,她作為羊城人才得以歸國,重新做回了陳朝百姓。
只是…父兄親眷全死了,她無處可去,又因前線戰事未了,仇恨未銷,便投身到傅聞山手底下做了婢女。
傅聞山對她這樣一個小婢女,也都是細心教導栽培。
更不用提傅家十二小將。
有時候她甚至想著,公子不該對所有人都傾囊相授。
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公子把手底下人調教得能文能武,就連那個目不識丁的臭石頭…公子也耐心教他讀書認字。
也難怪皇帝老兒毫無顧忌的卸磨殺驢。
靜姝聽見下面狗叫聲,原來是石頭摟著綠獅正往上走,石頭跑得氣喘吁吁,又比劃著:“公子啊,這綠獅也太能拉了,剛才就拉了這么大一坨!就不該慣著它,如今它就不愿意在雅風苑拉屎,非要跑藏書樓來拉!”
傅聞山知道石頭剛去給綠獅鏟了屎,面露嫌棄。
石頭嘿嘿笑,“公子啊,我剛才又看見那叫青玉的丫頭,她來藏書閣好幾次了吧,她是不是發現這里是咱們的接頭地點?”
傅聞山搖頭,“徐大壯的尸體還在梧桐苑那棵桃樹下埋著呢,她交出這么大一個把柄,不就是向我示好投誠嗎?”
靜姝一凝,隨后苦笑,“這姑娘…心眼也太多了。”
“可惜了。”綠獅在下面院子里玩夠了,此刻已經跑了回來,湊在他腳邊供啊供的,尾巴瘋搖,瘋狂暗示主人摸摸。
傅聞山兀自不理。
他傅聞山養的狗,怎么能如此自掉身價,到處求人摸?
綠獅剃頭挑子一頭熱,溜溜圓的胖身體湊近,開始哼唧哼唧咬他褲腿。
石頭就問:“可惜啥?”
傅聞山輕嘆,“這樣一顆七竅玲瓏心,卻只能困在這四方院里盤算東家常西家短。”
他不知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那位青玉姑娘。
“這院里的墻壘高了,心也就窄了。”
靜姝聞言不語。
倒是那石頭指著外面的院墻一本正經的說道:“公子,周府的院墻不高,我一翻身就能跳進來。”
傅聞山:……
靜姝:……
靜姝面露恐懼,“公子,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要多讀書,不然就會跟這石頭一樣。”
石頭摸頭,咋了?
為啥都針對他?
大概是…他長得太英俊了吧,只能被迫承擔這世間的惡意。
徐青玉回了雅風苑,心中掛念周隱那句秋霜找沈玉蓮要賣身契的事情,她本想找秋霜問個清楚,豈料周隱宿在秋霜屋里,徐青玉也不方便進去,只能作罷。
次日一早,雞叫三輪,雅風苑的人都醒了。
雅風苑一共有十一個奴仆,紫娟死后,嚴氏那邊也陸續撥了人來使,如今內院四個,外院粗使四個,秋霜處有一人伺候,零零總總這雅風苑也算是一個小型企業。
這小型企業里有一個啥也不干只知道性騷擾下屬的董事長。
還有一個啥也不干但能到處找事的傻逼后勤部長。
而她。
辦公室主任,兼后勤部長貼身秘書…
狗都不干!
徐青玉每日很早就要起,伺候沈玉蓮洗漱、梳妝、打扮,再陪同她去嚴氏處請安,一套流程下來天色已是大亮。
回來時,秋霜房門緊閉,周隱還沒有離開。
徐青玉瞧見沈玉蓮臉色不好,便阻攔她的視線,“少奶奶要看話本子嗎?奴婢昨晚在藏書閣內又找了幾本。”
沈玉蓮收回視線,踏步入了主屋,沒多久就聽見周隱離去的腳步聲,她當下站起來朝著秋霜的屋子走,又屏退左右,“你們都下去,沒我的吩咐不許進來。”
徐青玉只能遠遠站著。
沈玉蓮入內的時候,秋霜慌里慌張的穿衣,少女稚嫩新鮮的身體就跟那剛摘的菜芯似的,齁嫩,嫩得能掐出水。那出的肌膚上有斑斑點點的青紫,是他們昨夜歡愛的痕跡。
沈玉蓮突然覺得刺眼。
雖說她對周隱沒了情愛,可看見別的女人在他身下承歡,她心里就跟貓抓一般難受。
“剛做了主子沒兩日,就拿喬托大起來,仗著二爺的寵愛,連我這個正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秋霜連忙穿好衣裳跪到沈玉蓮腳下,惶惶解釋:“少奶奶息怒,是二爺…二爺昨夜鬧騰得厲害,早上又扣著婢子…”
沈玉蓮冷笑一聲,“行了,用不著到我跟前炫耀。二爺寵你,那是你的本事。”
她沈玉蓮不用的東西,分給下人用一用,她也沒吃虧。
“從前我還聽說你有個表哥,我是真沒想到…你這么快就忘了情郎,在別的男人身下發喚…”
秋霜眼睛一紅。
想起徐青玉說的那些什么做局、調虎離山,她心中清楚,沈玉蓮是老早就打上自己主意,如今又來奚落自己,她心中委屈憤怒,卻又不敢明說,只能掉淚。
“說你兩句還哭上了?二爺又不在這兒,你裝給誰看?”沈玉蓮那張利嘴從來是不饒人的,此刻她敲了敲桌子,“昨兒個二爺說…你想讓青玉去你屋里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