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陸里沒風在吹,但猩紅樹木已經搖晃起來。
陳寧低頭,看著少年,打量片刻,輕輕點頭道。
“確實好久不見了。”
少年是吳杰,此刻面容驚喜,雖還被術法束縛著,但臉龐上已經沒了無奈和不甘,他清楚知道只要見到了陳寧,那么就一定沒問題。
陳師父,會贏的!
陳寧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甚至比傳說中的神只還高,因為神只不會救他,但是陳寧會。
追擊而來的幾位血衣身影皺起眉頭,在陳寧身上打量片刻,其中有一人眉頭猛然一揚,驚詫大喝道。
“是陳寧,是惹怒了血父的陳寧!”
他這么吼出話語,其他血衣身影全都恍然大悟,怪不得看著陳寧眼熟,原來是惹怒血父的大逆不道之人。
“原來我這么有名嗎?”陳寧淡然回道。
“嘻嘻,原本以為只是抓個小廢物獻祭,沒想到用這小廢物釣到了大魚,只要將你這大逆不道之人抓獲獻祭,血父一定會給予我最好恩賜。”
領頭的血衣身影發出尖銳笑聲,貪婪目光在陳寧身上來回打量,如果真能將這大逆不道之人獻祭的話,他說不定能直接得到血父賜福,成為鮮血教派的大主教!
不過傳言中這陳寧實力異常強悍,在詭國的通緝榜上都是天榜級別,屬于已經成長起來的天驕。
保險起見,領頭之人拍了拍身旁教徒的肩膀,尖銳笑道。
“嘻嘻,這種大功勞我也不獨享,你去將陳寧拿下吧。”
“啊,我?”這教徒眼瞳瞪大,有些不敢置信。
“對,就是你,難道你不想幫偉大的血父報仇嗎,還是說你根本沒有誠心信仰血父?”
領頭教徒發出質問。
“……”教徒深吸一口氣,做好決斷,面色凝重,卻還是大笑起來。
“哈哈,我一定會為血父拿下大逆不道者的這顆頭……”
他的話語還沒念完,便已經身首異處。
陳寧純黑手臂捏著他的頭顱,黑炎一燙,便將頭顱灼燒殆盡,成齏粉灑落至地面上。
他再輕甩一下純黑手臂,眼眸里很罕見的浮現出一抹恨意,可能是因為殷桃因為血父而肉身崩潰,此刻再淡然道。
“不用在意誰先上,你們一個都走不掉。”
“殺,一起上,殺了他!”領頭教徒發出憤然大喝,卻是首先逃離的,跑起來連頭也不回。
在逃跑的路途上,他看到了磅礴的黑炎拉來,像是一只大手般,將所有鮮血教派的教徒全都拉攏至一起,實現集體火化。
飄搖的骨灰似小雪般落下,輕飄飄灑落在這片猩紅的土地上,不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叫聲,背上坑坑洼洼的月蛙跳來,貪婪的將這些骨灰用舌頭舔舐干凈,隨后背上閃火光,像是即將晉升。
陳寧沒管這月娃,主要是看著不好吃,他轉頭朝吳杰看去,因為施術者已經死亡,所以吳杰也掙脫了出來,身軀站得筆直,雙手整齊放在大腿兩側,頭顱高昂,朗聲喝道。
“陳師父你好!”
“倒也沒必要這么正式。”陳寧淡然回道。
“不,作為你的預備弟子,我必須將一切都做到最好!”吳杰神情堅韌,話語更是堅定。
“嗯。”陳寧便也不管,隨意點頭,繼續朝著遠端看去,空中又出現了一抹若隱若現的紅色光芒,像是在指引。
這種紅色光芒應該是將有因果的人群指引至一起,具體為何還不得而知,可能是方便拉幫結派吧。
陳寧再微微低頭,看著遼闊的月陸,他先前一直在追蹤一位猩紅巨人的蹤跡,只是那猩紅巨人走進一處溝壑后便不見蹤跡。
目前來講,整片月陸還是相當龐大的,其中的種種詭物異變更令人驚奇。
陳寧見過神只殘軀僅憑最后一抹殘念在驅動,單臂捏著雷霆長槍,朝著整片天穹不斷沖擊,卻還是受困于天,止步不前。
還有從天際穿梭而去的猩紅騎士團,它們守護著巨大的棺木,運送往月陸東方。
而最讓陳寧沒想到的是,月陸上竟然有原住民,雖然現在這些原住民全都被紅月感染,但偶爾會遇見一兩個還有丁點意識的原住民,可以從他們的隨手記載中得知關于月陸的丁點過往。
引來悲劇的一切原因,是從宇宙中落下的眼睛
它僅是看了一眼,就全瘋了
血祭、人彘、掛頭臺、剝皮架,還有什么是月神騎士做不出來的呢?
今夜隔壁有慘叫聲,可明明他們早就被月神騎士捉去獻祭了,到底是什么東西再叫,若是無處安息的怨魂,請你們平息怒意,去往別的神國吧
瘋了,月神瘋了,猩紅來了,一切都完了,無可救藥
這就是陳寧從那處極古老的殘破建筑中搜索出來的線索,其文字略顯古老,若不是陳寧現在有初中文化的話,還真看不懂。
從線索的記錄中可以得知,月陸在感染之前是很安穩的,但自從那顆‘眼睛’看來后,整個月陸便徹底感染,陷入瘋狂。
守護月神的騎士們開始到處捕捉信徒,用以殘忍血祭。
而后又在不知道哪個時間節點,整片月陸陷入完全癲狂。
陳寧將一切線索看完后,在打量仍活著的原住民,他們瘦骨嶙峋,衣不蔽體,身上滿是疤痕,脖頸處還有鐵鏈絞著,勒出紫痕,直到現在還未恢復。
這幾個原住民確實已經無可救藥,他們早就沒了靈魂,僅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由感染控制而已。
在陳寧走后,他們又傳出已經持續了數百年的哭喊聲。
月陸。
這不僅是諸神的埋骨地,更是信徒們的受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