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庭外四城區中最不繁華的北城區，一條不算寬，卻充滿了煙火氣的小巷子里面。
兩個看起來都有些年紀的男人，正坐在一張桌子上面，面對面的吃云吞。
“老季，今天這云吞是越吃越沒有滋味了。”穿著泛白衣衫的老人看著腕里面的云吞，用勺子攪了幾下，撈起來一個，左看右看，半晌才說道：“看著與咱們小時候的云吞也沒什么不同，似乎還更加的精致了，怎么吃著就感覺不對味呢？”
“咱們小時候沒吃過什么東西，能有口云吞吃，就和過年差不多了。現在咱們吃的好東西太多了，再吃這云吞自然就沒有了以前的滋味。”老季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是這么個道理，但也不完全是，現在云吞為了迎合年輕人的口味，做了一些改變，沒了小時候的味道了。”先前的老人又說道。
“改變口味是為了更好吃，現在的口味，比咱們那時候可豐富多了，咱們那時候了不起放點鹽和味精調味就不錯了。”老季說道。
“說的也是，可能是我老了，不習慣年輕人的口味了。”先前的老人放下勺子，似乎已經完全沒有了吃云吞的興趣。
老季卻撈了一個云吞，慢慢地吹了吹，然后才放進口中，慢慢地咀嚼著。
過了好一會兒，老季才把云吞咽了下去，回味了一下說道：“里面放了馬蹄，讓餡料變的更加甘甜鮮美，味道真的不錯，你該嘗嘗的。”
“算了，沒有心情。”老人放下勺子，看著老季說道：“我這些年辛辛苦苦種樹，好容易種到了現在，眼看就要結出果實了，結果樹干被人砍了一半，樹根還被人挖了，換成是你，你還有心情吃這碗混沌嗎？”
“栽樹的時候，我也有出過力。”老季平靜地說道。
“是啊，那時候咱們一門心思想要在荒漠之上種出果樹，想要把整個荒漠都變成果園，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眼看著距離咱們年輕時的夢想越來越近了，現在有人要砍樹，毀了咱們的夢想，你能看著咱們的夢想被毀掉嗎？”老人盯著老季說道。
“我老了，老的已經快死了，你又能指望一個快死的人，還能夠做什么呢？”老季嘆氣道。
“把砍樹挖根的人揪出來，這件事只有你能夠辦到。”老人道。
老季沉吟了片刻，才開口說道：“老齊，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這些果樹本身已經壞了病了。”
“壞了可以醫，病了可以治，至少這是一個希望，沒了它們，連一丁點希望也就沒了，你要看著一切回到起點嗎？你想要看著咱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果園綠洲，就這樣被毀掉嗎？”老齊有些激動地說著。
因為聲音有些過大了，引得四周的人都注目看來。
老齊連忙收斂了情況，不過目光還是死死地盯著老季說道：“當初是你堅持把人放走的，現在人家來刨墳挖根來了，這事你得管。”
“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老樹若是不死，新生的樹苗就照射不到陽光，就沒有辦法成長為參天大樹。”老季真誠地看著老齊說道：“老伙計，咱們都老了，而你又有了很好的繼承者，也許你可以休息一下，不用那么著急去做事，不如把事情交給后輩去做，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他還太嫩了，而且我怎么能夠把咱們的夢想加諸于他的身上，自己的事還是要自己去完成的好。”老齊目光灼灼地盯著老季說道：“我知道你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不忍心親手折斷養了那么多年的樹苗，她我可以不管不問，但是另外一個砍樹的人，你總得管吧？”
“抱歉，我真的太老了，已經管不了那么多了。”老季搖頭說道。
老齊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目光始終盯著老季，眼睛一眨也不眨。
“你當真要不管不問嗎？那可是咱們親手一點一滴一起建立起來的王國，你真狠的下這個心嗎？”
老季沉靜地目光與老齊對視，微笑著說道：“小時候的夢想，未必就一定要實現，把它留在記憶當中，也許是更美好的事情。”
“就像我小時候喜歡大房子，喜歡美麗的花朵，喜歡落地窗，喜歡看日落西山的晚霞，覺得那樣實在太美了。那時候我沒有擁有過，雖然覺得很遺憾，可是我現在卻并不想再要那樣的房子了。”
“我現在覺得大房子太空了，我更喜歡小一點的房子，能有個小院子，里面種些菜，喂幾條魚，養些貓貓狗狗，把它們養的胖胖的，高興了就摘些自己種的菜，拔些花生，配上一壺茶，美美的吃上一頓。”
“我不想養花了，因為花太艷麗，我不喜歡落地窗和夕陽晚霞了，因為感覺太曬，你現在讓我回想回想，我覺得小時候的憧憬很美好，但是真的再去擁有，我真的已經不喜歡不起來了。”
“你這是背叛，背叛咱們的夢想，你怎么可以這樣？你不要忘記了，當初最開始，是你把這個夢想帶到了我的面前，你是最先開始編織夢想的人，現在我為此付出了一生的心血，你現在告訴我，你不喜歡了？你不玩了？你不稀罕了？”老齊瞪大了眼睛，激動的情緒都已經失控了。
“老齊，我真的夢不動了。”老季苦笑道。
老齊眼睛死死盯著老季，激動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只是眼中的執著卻并未有絲毫的減少。
“好，咱們的夢想你可以不顧，那青蓮呢？你虧欠她的就這么算了嗎？你現在不幫忙，以后她的孩子怎么接手天庭軍，怎么執掌祖庭，你要把這樣一個爛攤子丟給他嗎？”
老齊這樣的咄咄逼人，讓老季也有了些惱怒：“該還的，我都已經還完了，她的孩子拿走了我孩子的一切，這還不夠嗎？”
“那是你的孩子嗎？”老齊冷聲道。
“當然是。”老季道。
“我看你是失憶了，你養她本就是為了奪她的一切，是你選中了她。現在你告訴我，她是你的孩子？”老齊不屑地說著。
老季沉默了許久，一句話也沒有說，起身轉頭離開，只是背對著老齊擺了擺手。
“老季，老伙計，再幫我最后一次，我真的需要你。”老齊站起來，望著老季的背影說道。
“我不需要你了。”老季沒有回頭，也沒有停頓，只是決絕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