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曦微露,金輝灑落。
定國公府。
高陽揉著酸脹的腰眼,帶著一絲宿醉般的頹靡走出房間,反觀身旁的上官婉兒,卻是容光煥發,肌膚水潤,眉眼間流轉著一股成熟的嬌媚。
還沒來得及梳洗,黃大國和李富貴已候在門外,臉上是按捺不住的激動。
“大公子,成了!暖陽爐、煙囪、模具,全都按您的吩咐,連夜趕制出來了!”
“哦?如此之快?”
高陽滿臉詫異,這打造的速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點。
沒過多久。
高陽便帶著上官婉兒、楚青鸞來到了后院。
房間內。
只見暖陽爐在金色陽光的照耀下,銅皮雕花,鎏金鑲邊,貴氣逼人,一旁的煙囪則是樸實無華,粗陶材質,結構卻顯得異常堅實!
另外一側,靜靜躺著制作蜂窩煤的模具。
“大公子請看,”李富貴上前一步,語氣帶著邀功的興奮,“暖陽爐完全按您的要求,極盡奢華,不過是以銅充金,成本倒也不高,只是看的十分高大上,這煙囪,成本已壓至最低,不過三十文錢!”
高陽踱步上前,指尖拂過暖陽爐光滑的爐膛,仔細檢視其通風結構。
上官婉兒則是站在一旁,內心激動不已。
她盯著眼前的這三物,仿佛看到了天下百姓活下去的希望!
“這暖陽爐……不太行!”
高陽端詳片刻,皺眉開口道。
“什么?”
李富貴聞言,直接傻眼了。
“大公子,這哪里不好了,這質量杠杠的啊,小人愿以自身性命相保!”
高陽目光看去,一臉嚴肅的開口道,“我說的……正是質量太好了!”
“質量太好,十多年不壞,你他娘的讓這些富商怎么花錢再買一個?他們不買,我吃什么?你喝什么?我們怎么賺錢?!”
“質量!給本公子把‘質’降下來!‘量’抬上去!通風安全為本,余者……皆可朽!懂否?”
眾人:“……”
楚青鸞一陣咂舌,嘴角猛抽。
不愧是資本家啊,這心……真黑!
李富貴深吸一口氣,一臉難色。
這工作難度,嗖一下就上來了!
這時。
院外。
高峰的聲音響起。
“那孽子人呢?”
“老子今日必要揍這孽子,臉都讓他丟完了!”
高陽剛訓完李富貴,便看到了身穿官袍,一臉怒氣沖沖殺進來的高峰。
“父親大人,何事把你氣成這樣了啊?”
高陽一見,很是詫異的開口道。
“何事?”
“你這孽子還有臉說?兩萬兩雪花銀啊,就買了黑風山那鳥不拉屎、盡是毒石的破山?!現在滿朝堂都在笑話我定國公府出手闊綽,乃是不可多得的散財童子,這給錢事小,丟人事大!”
“張平、張壽那兩個腌臜貨,得了這筆橫財,就連腚傷都好了大半,一夜之間,神清氣爽,逢人就說天上掉餡餅砸中了他們,祖墳冒了青煙!”
高峰極為震怒,雙眸隱隱發紅。
他定國公府好歹是大乾國公府,哪怕是再怎么落寞,再怎么衰弱,又豈能朝張平、張壽低頭?
這是奇恥大辱!
那就更別說白送兩萬兩,買一座荒山回來。
這要是高長文,高峰都懶的詢問,直接動手將他大腚給打爆了!
高陽聞言,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這張家兄弟倒也有意思,天降一筆橫財,竟連大腚的傷都好了大半!
這不可謂是一場醫學奇跡!
高陽頂著高峰的暴怒,氣定神閑地拿起一塊剛壓制成型的蜂窩煤,掂量片刻。
隨即,他走到煙囪旁,示意李富貴:“點起來。”
“孽子,老夫在跟你說話呢!”
高峰一臉不滿。
這一刻,他很想借機痛扁一頓高陽。
“父親大人,何必這么著急,滿朝文武笑我太瘋癲,我笑滿朝文武是傻叉,這出戲,究竟誰才是傻子,還尚未可知呢!”
此話一出。
高峰瞳孔驟然一縮。
他對這個孽子是很了解的。
這話、這語氣,透著濃濃的不對勁!
“孽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這黑風山另有玄機?”
他猛然想起坊間傳聞,以及高陽經商的本事,他質問道,“那鬼石市面上一直有,卻罕有人買,價格也極為低廉,只因燃之有劇毒!否則張氏兄弟若能牟利,豈會以兩萬兩賤賣?”
高陽不再多言,只朝煙囪方向抬了抬下巴。
高峰順著高陽的目光看去,只見蜂窩煤在爐膛內穩定燃燒,橘紅色的火焰透過十二個規整的通風孔,跳躍著溫暖的光芒。
更關鍵的是,一股淡淡的煙氣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牽引,順著粗陶煙囪筆直上升,排出屋外。
室內,只有融融暖意,再無半分嗆人的毒煙!
“這……”
高峰臉上的暴怒如同被寒冰凍結,瞬間化為極致的驚愕。
他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裊裊上升的煙柱,一時竟有些失語。
“此物,名為蜂窩煤,只要配上這煙囪或暖陽爐,便能安全燃燒,其熱力遠勝柴薪,更比木炭持久耐燒,而其成本……卻不足木炭十之一二!”
“不足十之一二?!”
高峰如遭雷擊,倒吸一口寒氣!
這一瞬間,所有的憤怒全都被巨大的震撼和隨之而來的狂喜取代。
若真如高陽所說。
兩萬兩買下這黑風山,這哪里是敗家?簡直是潑天的富貴!
“夫君,這蜂窩煤你打算何時推行?一來謀利,二來解萬民凍餒之苦,三來狠狠打臉這張氏兄弟,這二人今日便大肆傳播,實在可惡!”
上官婉兒盯著高陽,壓下內心的激動,開口問道。
高陽聞言,卻緩緩搖了搖頭,“婉兒,這還不急,現在離天寒地凍還有些時日,這么好的東西要想推行,需等一場‘東風’,方能扶搖直上,攪動風云!”
“東風?”
“什么東風?”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不解。
高陽踱步到窗前,目光仿佛穿透了整個府邸,望向了浩蕩的長安城。
“婉兒,你可還記得那一日,你朝我滿心愧疚,告知了王驍小冰河時期,這件事會傳入陛下耳中的事?”
上官婉兒一怔,隨即點頭,臉頰微紅,那段上當的經歷記憶猶新。
“記得,可這與蜂窩煤何干?”
上官婉兒一臉不解。
高陽淡淡一笑,“婉兒,那你可還記得臨江城一行,我是如何平的糧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