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瑜:
天亮了。
晨光傾瀉,驅散暗夜,把整座皇城籠罩在明晃晃的光影中。
立在巍峨城墻之上的陸夜,也成為無數目光注意的焦點。
無須解釋什么,人們已經明白,項氏皇族徹底涼了。
大乾八百年國祚,一夜之間,被陸夜一人踩在腳下!
氣氛寂靜,鴉雀無聲。
所有人心中都無法平靜。
陸夜俯瞰下方,道:“魏家曾立下認罪書,發誓不與我陸家發生沖突,這是打算反悔了?”
“陸夜,你干出這等顛覆國祚的事情,就是亂國之賊,我魏家豈能……”
魏銘怒叫。
還不等說完,臉上就挨一巴掌。
耳光脆亮。
魏銘一個趔趄跌坐在地,滿嘴是血,這才發現,打自己的竟是老祖魏東粱!
“陸少千萬別誤會!”
魏東粱沉聲道,“我魏家匡扶的是世間百姓的天下,不是項氏皇族的天下!”
眾人錯愕,這就跳反了?
是誰剛才大義凜然,非要嚷嚷著要為項氏皇族效忠?
又是誰斥責陸夜為國賊,人人得而誅之?
真他媽不要臉啊!
“魏前輩,你……”
項伯曲氣得渾身哆嗦。
魏東粱身影一閃,一掌將項伯曲鎮壓在地。
“項氏皇族氣運已盡,你這項氏余孽竟還敢狺狺狂吠,簡直找死!”
魏東粱說著,仰頭朝城墻上的陸夜抱拳道,“陸少,這余孽當如何處置?”
眾人大開眼界。
身為黃庭老祖,魏東粱的身段可真夠靈活的,轉眼就開始為陸夜做事了!
陸夜眼神也有些異樣,“昨天在大乾書院,我殺了魏家族長魏仲謀,你們魏家難道不該因此而恨我?”
“殺得好!”
魏東粱言辭鏗鏘,“自作孽,不可活。只恨老朽當時不在場,否則,何須陸少親自出手,老朽第一個就殺了他!”
眾人:“……”
陸夜忍不住笑了。
怪不得當初魏家會被按著腦袋寫下認罪書,這風骨的確稱得上能屈能伸。
“我再問一句,還有誰要和我陸夜為敵?”
陸夜掃視下方那無數身影,聲音響徹天地間。
“不妨現在站出來,我打開皇宮禁陣,允許你們進來,給你們一個為項氏皇族報仇的機會!”
眾人面面相覷。
無人敢回應。
項氏皇族敗了!
魏東粱這等黃庭老祖也已變節!
誰活得不耐煩了,敢在此刻跳出來?
“季前輩,煩勞您親自出手,把項伯曲扣押,待會我有事情要問他。”
陸夜開口。
“好。”
季玄洪欣然答應。
不少人腹誹,剛才誰說大乾書院不插手皇權之爭的?
怎么到頭來,卻和陸夜成一伙的了?
也有很多人感慨,原來黃庭老祖不止境界比人高,底線也比人低……
“緝妖司的人可在?”
陸夜再次開口。
孟玄笑著抱拳,“我乃緝妖司太尉孟玄,請陸公子放心,凌秋姑娘安然無恙,這段時間也過得很好,待今日事情落幕后,我會安排她和你一見!”
這就是老狐貍,聞弦歌知雅意。
陸夜放下心來,抱拳道:“多謝!”
懸鏡司太尉夏侯枯忽地抱拳慚愧道:“陸公子,我乃懸鏡司太尉夏侯枯,我有罪!”
眾人:“???”
怎么越來越離譜了。
陸夜都還沒說什么,你夏侯枯身為太尉,怎么就主動請罪了?
“何罪之有?”
陸夜怔了一下。
“數天前,項氏皇族請我出手,開啟觀天明鏡,捕捉到了陸公子的蹤跡。”
夏侯枯嘆道,“每每想起此事,我便自責不已,眼下自然要跟陸公子當面請罪。”
陸夜:“……”
他總算看出來了,說是請罪,實則就是在跟自己表明立場!
季玄洪若有所思。
無疑,夏侯枯也好,魏東粱也罷,全都意識到,隨著項氏皇族慘敗,大乾權柄即將重新洗牌!
而在洗牌這件事上,陸夜作為這一戰的最終贏家,無疑已占據最大的優勢。
故而,那些老家伙之所以陸續站出來表態,明顯是要改善和陸夜的關系,布棋落子!
陸夜也看出這些。
但,他對插手世俗權柄并不感興趣。
“既然諸位都在,那不妨做一個見證者。”
陸夜開口,“在我看來,大皇子項長律睿智英明,素有威望,足可擔起吞吐山河,統馭社稷的重擔。”
“故而,我愿支持大皇子登基為皇!”
一石激起千層浪。
全場震動,嘩然四起。
人們這才意識到,陸夜并沒有統攬皇權,改朝換代的打算。
陸夜沒有理會這些,轉身讓大皇子項長律出面。
“諸位,且聽我一言!”
隨著項長律開口,所有目光都齊齊匯聚在他身上。
項長律神色悲慟,慷慨陳詞,把昨晚對陸夜說過的那些話,又重述了一遍。
什么朽木為官,禽獸食祿!
什么潘嵐韻乃域外神魔安插的內奸,早已染指皇權,為禍天下……
最后滿臉激動地表態,正是陸大人出手,挽救了大乾皇室,也挽救了天下!
場中靜悄悄的,許多人都很震驚,這才知道,潘嵐韻竟然是域外神魔的奸細,早已把控皇權,操縱項氏皇族一切事宜。
一些老輩人物眼神復雜。
大皇子說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都看出,有了陸夜扶持,大皇子坐上龍椅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我魏家愿奉殿下為帝!”
魏東粱第一個表態。
緊跟著,懸鏡司太尉夏侯枯、緝妖司太尉孟玄、大乾書院季玄洪等人也表態,擁護大皇子為帝。
當這些黃庭老祖都表態,在場各大勢力也連忙開始表忠心。
這一刻的項長律很激動,打破腦袋都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登基為帝。
深呼吸一口氣,他強自克制內心的情緒,沉聲道:
“陸大人這次挽救了大乾社稷,我決定,奉陸大人為帝師!將其名字和事跡載入大乾史冊!”
“待我登基時,便會下旨,昭告天下!”
大乾帝師!
過往八百年,大乾可從沒有過如此年少的帝師。
全場再次轟動。
大乾皇帝,世俗之主宰。
可在“帝師”這個稱謂面前,也只能以弟子和學生的身份自居!
誰能不明白其中的意義?
自此以后,陸夜將成為大乾朝野最超然的一個人!
“那名叫陸夜的少年,殺了我族寄生在大乾國運中的圣嬰,讓我們的謀劃功虧一簣,付諸東流,絕不能饒了他!”
距皇宮極遠處的一座酒樓頂層,臨窗位置,一個白衣少年眸子深處殺機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