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趙誠眼底狠意,謝景行默了片刻,方才道。
“此事也不宜逼得太緊,否則事情鬧大,日后我便是得了此劍,也不能輕易示人。”
“師兄放心,我有分寸的,至少在解決桑余妖禍之前,不會再節外生枝了。”
趙誠故作輕松地笑笑,隨即小心地試探問道,“只是回宗之后,不知戒律司會怎么罰我?”
謝景行一臉淡然,輕描淡寫道。
“放心吧,到時候我提前同戒律司那邊打個招呼,他們喚你去,最多也就是走個過場,問問事情經過。”
聞言,趙誠緊繃的身子這才放松,臉上也露出個真心的笑。
“那就多謝師兄關照了。”
“應該的,畢竟你是為我辦事,總不能讓手下人吃虧。事成之后,師兄另有大禮相送。”
離開謝景行的院落,趙誠只覺心曠神怡、通體舒暢。
江幼菱算什么東西?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雜役罷了。
辛苦修行一輩子,也就配給他奉巾執帚、捧劍持拂!
他可是要筑就無上仙基的人,何必在意區區凡役?
翌日,發現石皮妖豬的變異是由其體內寄生的腐毒水蛭所引起后,謝景行令鎮守使在桑余城外燃起炎心蓬。
此草生于火山巖縫,葉如鋸齒,燃燒時散發辛辣氣息,正是腐毒水蛭最畏之物。
炎心蓬燃起之后,謝景行方才帶領包括江幼菱在內的一眾太玄弟子,前往鎮子西面的林子里,尋找石皮豬妖的蹤跡。
石皮豬妖體型龐大,行走坐臥皆有痕跡留下。
隊伍中的另一位女弟子,名為蘇清玥,尤擅循跡索蹤之術。
不多時,便辨認出石皮豬妖逃竄的方向,一路躡影追風,帶領眾人尋到了潛藏于巢穴之中的兩頭石皮豬妖。
被尋到了老巢,兩頭石皮豬妖發出驚怒的吼聲,當即便避開謝景行,朝其他人的方向沖撞而去,試圖突圍。
江幼菱和錢澤飛見狀連忙后退,遠遠躲開觀戰。
眾弟子早有防備,見豬妖沖來,立刻手中掐訣,一道道火法朝豬妖襲去。
那豬妖雖不甚畏火,體內寄生的腐毒水蛭卻受不得這等灼燒,頓時在其體內瘋狂蠕動,對妖豬的控制也不勝從前。
妖豬發出凄厲慘叫,倉皇后退,眾人趁勢而上,火法愈發緊逼。
豬妖被體內水蛭牽制,行動束手束腳,不多時便掛彩多處。
眾人士氣大振,正要一鼓作氣將其拿下,忽聽謝景行厲喝一聲,“快退!”
只見那腐毒水蛭感應到生死危機,竟自妖豬體內激射而出,朝最近的兩名弟子撲去!
謝景行閃身上前,劍光一閃擋住其中一只,另一只卻已攀附到趙誠頸間,口器狠狠刺入皮肉,身體更是蠕動著,順著傷口便想往里鉆。
趙誠驚怒交加,欲要伸手去扯那水蛭,偏那玩意滑不溜手,扯都扯不住。
他慌亂大叫,“啊啊啊——救命!謝師兄救我!”
謝景行一邊對付另一只水蛭,一邊抽空自儲物袋中取出一道符箓,反手朝著趙誠的方向激射而去。
符紙在趙誠身前爆開,鋪天蓋地的火光瞬間將他整個人席卷在內。
水蛭慘叫一聲,舍了到嘴的血食瘋狂逃竄。
而趙誠則是被那火光灼得衣袍焦黑,皮肉紅腫,脖子上還有一個猙獰青黑的傷口,好不凄慘狼狽。
但他卻半點怨言都不敢有,反而滿臉劫后余生之色,從儲物袋中翻出各類丹藥囫圇吞下。
待凝霜歸鞘、火光停歇,兩頭石皮豬妖已倒在血泊之中,周身焦黑的劍痕間猶自滲出熒綠妖血。
與謝景行交戰的那只腐毒水蛭,則是被火光一燎,化作腥臭黏液滲入土中。
此戰得勝,眾人臉上卻不見絲毫喜色,反而眉頭緊蹙。
先前攻擊趙誠的那只腐毒水蛭,趁亂逃走了。
蘇清玥仔細查探一番后,無奈搖頭。
“此番戰斗動靜太大,加之腐毒水蛭身形隱蔽,這一時半會的,只怕是找不到了。”
“也罷,此戰消耗不小,我們休整片刻,再尋那妖蟲也不遲。”
謝景行思索片刻,吩咐道,“腐毒水蛭生性喜陰,江師妹,你回鎮上問問鎮守使和魏戍長,這鎮子附近,可有陰濕之地。錢師弟,這打掃戰場的差事,就交給你了。”
“是。”
兩人領命,江幼菱當即騎鶴返回鎮上,尋到鎮守使和魏戍長打探消息。
“什么,那兩只石皮豬妖已經死了?”
江幼菱點頭,“不過那寄生在豬妖體內的腐毒水蛭,只死了一只,還逃了一只。
腐毒水蛭喜陰,師兄令我回來,便是想問二位,這桑余鎮附近,可有陰濕不見天日之地?”
鎮守使和魏戍長得知消息,對視一眼,腦海中立刻鬧出一個地點:腐苔澤!
莫非那腐毒水蛭,就是從腐苔澤中飛出來的不成?
鎮守使心念一動,“桑余鎮往西南方向六十多里,確有一地名為腐苔澤,此地古木參天蔽日,終年陰濕幽冷,遍地生有滑膩青苔。”
魏戍長補充道,“那腐苔澤蟲豸橫行,沼澤中蒸騰的穢氣更是熏得人頭暈目眩,你們若是要去的話,可得當心些。”
江幼菱將兩人所言一一記下,“多謝二位,我會如實將這些消息轉告謝師兄的。”
打探完消息后,江幼菱原路返回,將腐苔澤的消息告知眾人。
應朝神色振奮,“沼澤之地,喜生惡蟲。依我之見,那只逃走的腐毒水蛭,多半就在腐苔澤中!”
謝景行點頭,“再休整半個時辰,我們便出發,去腐苔澤中探探究竟。”
趙誠卻是因為方才一事,對腐毒水蛭生出了畏懼的心思,也不太想去那名字聽起來就不是什么善地的腐苔澤。
不由苦著臉道,“師兄,我被水蛭所傷,流失了許多精血,體內毒素還未完全清除,又被爆炎符炸傷,只怕去了,也只會給你們拖后腿。”
謝景行掃了一眼趙誠,見他形容憔悴,面露懼色,確實不像是能頂用的樣子。
于是點頭道,“行,左右也只剩下一只水蛭了,你先回鎮上養傷。”
趙誠大喜,謝過謝景行后,獨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