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只覺得面前的場面很諷刺。
慷慨激昂的言語背后,全是欺軟怕硬,名利相爭。
眼看爭吵了大半天,還是沒有個結果,有人終于失望拂袖離開。
“等你們這樣吵下去,受罪的人只會遭受更多的苦難,背后行兇的人,只會干凈的撤離!”
那年輕修士回頭看了一眼高懸堂門處的仙凡盟三個字,只覺得更加諷刺。
“若這就是仙凡盟,那還不如就此解散!這仙凡盟的管理執事,不當也罷!諸位告辭!”
看著憤怒離去的年輕修士,一群人臉色格外的難看,仿佛那層遮羞布被毫不留情的扯開。
“你們看他!他到底在神奇個什么?!還不是被分配到這個地方!有本事去修仙界爭斗啊!跟我們牛氣什么!”
“什么都不懂,只會意氣用事!”
“做事得以大局為重啊!到底是太年輕了!”
“若是真的厲害,怎么會被廢去大半修為,來到這里的人,哪個不是想要混混日子,過過好日子,享受一下最后的一段時光的?沒有那個功夫,偏要去領那個瓷器活!”
“等他撞了南墻,頭破血流了,就知道這世間,什么是對是錯了!我們是前輩,教他的能是錯的嗎?不聽老人言,總會吃虧的!”
白舟等人找到仙凡盟的時候,已經傍晚,聽到里面還在開會,女弟子不由松了一口氣。
“看來他們還是挺重視這一次的事情的,這樣我們也會好辦許多。”
不調查詢問不知道,一調查詢問,他們便也知道了消失的人口數量是多么龐大的一個數字。
這樣的事情,雖然看似主辦方是凡人勢力那邊,可其中也有修士參與。
若是沒有仙凡盟的執事插手,恐怕單憑凡人勢力難以解決。
三人快步走向大堂,他們來的突然,想要上前阻攔的看守人,因為也喝了一些酒水,思維都有些慢了,反應跟不上,自然而然的就沒有攔住白舟三人。
白舟三人也沒有管看門的人,想著這種事情速戰速決,那個消失的女修也不知道是敵是友,越快解決,越不容易出現意外。
然而靠近了,他們便聽到了從大堂內傳來的絲竹之音,還伴隨著一些人叫好的聲音。
白舟猛地頓住腳步,抬頭看了一眼那高懸的匾額。
“好好好!扭得好!有賞!”
“美人!過來過來!”
“這修仙界的靈食就是不一樣!好不容易聚一次,我可得大飽口福!”
“言大人我敬你一杯,還請往后多多關照小弟!”
“哈哈哈,這是自然,都是自己人!誰都有初來乍到的時候!”
“這種事情急不得!得慢慢來!慢慢來!”
“嘩!”
刺眼的白光讓久居黑暗地牢里的人不由下意識的閉上眼睛,滿是血污消瘦的手擋住了那陽光。
在留影玉下,她極其不自然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嘴角想要露出一個自以為很得體的笑,可不知道想起什么,又害怕的低下頭。
一旁和她排排坐的人比她的情況好不了多少。
一些人聽到一些動靜,甚至下意識的蹲下身,大喊饒命。
露出滿是疤痕只剩下皮包骨的胳膊,在顫抖著。
有人努力深呼吸,克服心中的恐懼,顫顫巍巍的開口。
“大家……諸位好,我是動元村李家的三閨女,千元六百二十五年三月初,我因出門買東西,回來的晚了些……在君山鎮街道處……被……被人拐走,再次醒來,是在一個……一個暗無天日的地牢里,我的四肢被鐵鏈束縛,我周身還躺著其他與我差不多年紀的姑娘……”
“他們把我們當貨物,當奴隸,當牲口對待。羞辱欺負,壓迫剝削,與我一同的人有的因為不聽話,已經死了,有的被賣了,我因為有些姿色,被他們留下,想要用更高的價格賣給有名的花樓,或者城池內有勢力的家族……”
“我曾試著自救逃離,但沒有成功,與我一起逃離的一個姑娘,為了掩護我……她……她被那群畜生發現,生生被折磨致死!我恨!嗚嗚嗚……那群畜生!”
“我是去年六月去吳東鎮云芳成衣鋪買衣服,試穿衣服時,被人擄走。我掙扎時,看到成衣鋪老板與他們交流,還接了他們的銀子!我聽見他們調查過我,說我沒有強硬的背景,是個可以下手的貨物……”
“俺是被俺爹娘賣給他們的……”
“我是因為家里得罪了他們的一個小弟,被生生抓來的,他們還抓走了我爹和弟弟!”
“我是去年風正鎮上與楊家爭斗資源敗落的于家人,楊家在比武時,給參加比武的家族下藥,和我們一同中招的還有馮家,王家。楊家與那些人暗地里有勾結!他們每年招收的許多外姓弟子,都被送給了那些人!”
“他們把我們或低價或高價賣給各個地方。有的狠賺一筆,有的抽提成。有的人靠伺候人活著,有的人靠賣苦力,有的人靠拼命,有的人直接被送去研究,有的人會被包裝的很好,從而吸引更多不知情的人參與其中……參與的人和勢力太多,小到路邊乞丐商販,大到穩坐高位掌權者。普通人、商販、醫者、管理者、世家、修士……”
“我們只不過是冰山一角,掀開那層布,下面會是早已經腐爛不堪的血肉。還請大家幫幫忙!我們太過于弱勢!”
“我們想要發聲,為自己,為已經受難的伙伴,為未來的后輩,請不要冷眼旁觀,更不要落井下石!”
“我已經傷了身體根本,就算離開那個污濁的地方,也注定活不了多久,可那些人卻還活著,我也不知道要如何繼續生活,我的生活已經被毀了……”
“因為他們,我家破人亡……”
留影玉用了一個又一個。
林凡幾人看的不由熱淚盈眶,最后眾人抱團痛哭。
孟璃站在角落里,看著已經泣不成聲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