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監的古老,帶倆徒弟一直躲隔壁窯洞口朝這張望,隔著重重雨幕有點看不清,但聲音卻聽得還算清楚。
小姑娘打完人離去,古老便一臉夸贊之色,“看到沒?都學著點!對待敵人就要這般心黑手毒,別狠不下心下手。否則吃虧的很有可能是自己!”
“這就是為師看上的金主娘娘,厲害吧?以后有啥好吃的好用的,記得繼續上貢!一定要讓小姑娘覺著,我們是好人,帶上我們徒三兒很有用!知道不?”
兩徒弟重重點頭。
師父掐指一算,算啥都準,他算到這姑娘有大前途,定然不假,當徒弟的肯定要緊跟師父步伐,用最大誠意去……拍小姑娘馬屁!
那廂,常眠眠一回到土窯洞,就拉上母親去謝寧藍面前刷存在感。
“叔,嬸兒,這是我娘何蕓。”
“娘,這是我親姐的爹娘,你們認識認識。我叔嬸兒都是好人,你以后相處久了就會曉得,咱在這里過日子,比在常家那堆爛狗屎堆里,強不止八百倍。”
何蕓點點頭。
謝寧藍夫婦對她十分和善,但她性格使然,換個地兒初來乍到,束手束腳相當拘謹。
常眠眠也不著急,讓她母親慢慢適應幾日,總能找到彼此都舒適的相處模式。
謝寧藍是個很隨意的人,母親跟大家相處久了,一定會發現,他們比常家那些爛人好幾萬倍。
常家那隊伍,流放路都不消停,日日爭來搶去,搶水搶吃的,每日發的半個糙米餅都能爭個長短。
太心累!她可不愿沒完沒了過這種勾心斗角的糟爛日子。
趁早脫離跟著她姐,后背完全交付,這才完美。
辛念忙忙碌碌,吃過東西便拿著空罐子讓常眠眠給自己偷摸灌了點水。
下午一直在趙蕈那邊,給龍虎寨大當家刮腐肉、扎針療傷。
期間,梁廣、老張解差,還帶著人過來看過幾眼,見辛念給龍虎寨大當家療傷,還呵呵笑著夸好幾句。
辛念沒搭理他們,倒是龍虎寨一眾兄弟,目光詭異看著梁廣幾人。
他們一直被關押在第三間大窯洞,故而第一間窯洞里發生過什么,其實一無所知。
只覺梁廣幾人對辛府小姑娘,態度奇奇怪怪的,似是……恐懼中帶著一抹討好?
晚食還是小甲過來發,發完沒急著走,站在眾人面前,一臉嚴肅道,“跟大家講講這幾天的情況。”
“先前你們都曉得,地龍翻身那當口,大家伙都顧著逃命,反應過來才發覺,咱丟了一車糧。”
“如今外頭雨勢依然很大。明天如果還不停,我們就只能繼續窩洞里干等。”
“口糧估計要不夠了。所以大人那邊意思是,明日若不能繼續趕路,就縮減為一日一餐。”
語落,沙老大第一個持反對意見,“差爺,不能這么搞啊。你看看我們這些大男人,以往每日兩頓,合起來也就一個糙米餅,夠餓了!”
“明天開始一日一頓,我們豈不都得餓死?這才哪到哪,差爺們就要餓死咱們?”
小甲一鞭子甩過去,情緒暴躁,“沒說以后一直這樣。就堅持幾天,等我們去到橫縣,收到補給糧,就恢復一日兩餐。”
“因為現在不清楚明天后天,到底哪天大雨會停,懂不懂?”
眾人見沙老大被鞭子抽到手臂,疼得齜牙咧嘴,皆不敢吱聲了,可卻在心底罵罵咧咧,暗責官差不是人。
辛念正手動翻轉滋滋冒油的烤兔,頭都懶得抬一下。
一家五口連帶常眠眠何蕓大力,八人圍著簡易烤架坐成圈,都眼巴巴瞅著烤架上翻上翻下的野兔。
小甲心里暗暗罵娘,控制不住眼神老往小姑娘那邊飄。
別說他,其實窯洞里大半人,雖低頭啃手里干花花的糙米餅,可視線全都情不自禁往小姑娘背后投去。
烤兔熟了之后,香味完完全全逸散出來,沙老大一眾人啃著干餅子,心里都快饞哭了。
辛念用小刀切下一片腿肉,無視眼巴巴的老爹,先遞給她娘。
謝寧藍用手拈著,邊吃邊呼氣,舌頭都快燙沒了,舍不得松口。
“好,好吃,大家都吃。”
感覺八輩子沒吃過烤肉了!
這幾日天天過得苦哈哈,每天就餅子包肉干。肉干這玩意兒,吃多了還拉不出來……哪有新鮮烤肉香啊。
姑娘今天給他們開洋葷了。不但烤了只兔子,還煮了滿滿一大鍋薺菜菌菇粥,一口下去暖心暖肺,舒心舒暢。
常眠眠母親剛到第一天就趕上了,十分意外辛家四房的伙食。
辛默宸久病初愈,烤兔不能吃,但粥卻極好,他吃了一碗忍不住又讓妹妹添一碗。
辛念掏出一瓶香油,給哥哥碗里滴兩滴,轉頭對上小甲巴巴的眼神,面無表情轉過臉。
沙老大瞅瞅自己手里硬的能砸死人的糙米餅,再看看辛家那邊香噴噴的野菜粥,羨慕的流下口水。
這小姑娘絕對是個能人啊!出去兩圈,不但搞個野兔回來,野菜蘑菇也不知打哪弄來的,簡直無所不能。
辛念盛了碗粥,包了幾塊烤兔肉,支使常眠眠給隔壁古老頭送去。
常眠眠回來后,身后還捎來一串常家小尾巴。
手捧熱粥正小口小口吃的常母,手抖了下,險些沒拿穩小碗。
謝寧藍一把托住她的手,朝她善意一笑,“沒事,讓倆姑娘去解決,你慢慢吃著。”
常家過來是討要說法的,常三老爺被辛念那一腳踹得不輕,到現在才堪堪醒來。
常二老爺帶隊找辛念算賬,一眼看到熱粥烤肉,眼都瞅直了。
常二夫人搶上前幾步,腦袋幾乎要往粥鍋里探去,“常眠眠你們居然喝上粥了??”
“綿綿。”
“好嘞!”常眠眠一把薅住二夫人長發,一拖一拽間,二夫人整個人向后仰倒,重重摔在地上,腦瓜子有幾分嗡嗡的。
“打一次沒記性不要緊。”辛念慢吞吞說道。
“多打兩回腦子肯定清醒!”常眠眠哈哈大笑接了句,倆拳頭嘭嘭嘭,朝著二夫人滿頭滿臉就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