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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吟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24日  作者:想見江南  分類: 仙俠 | 修真文明 | 想見江南 | 我以科舉證長生 
樊元辰居中而坐,四十歲出頭年紀,結丹前期修為,仙符六品,哪一樣,拿出來,都是名震當世的底碼。

薛向才進門,他的一雙虎目便牢牢在薛向身上鎖死,心中先贊一聲“好皮相”。

“見過諸位大人,下吏薛向有禮了。”

薛向團團一拱手,瞧見不少熟人。

不僅魏央、謝海涯在,洪天下也在。

“旁的事就不要講了,帶蘇眭然。”

樊元辰一聲令下,蘇眭然被帶了進來,一身素袍的蘇眭然,目光清冷,從容不迫。

薛向眉頭微皺,他弄不明白,蘇眭然還要作什么妖。

他還沒顧得上,找蘇眭然算不配合召喚文脈天道的賬。

彼時,若是蘇眭然肯配合,他根本犯不著拗碎文印印鑒。

這檔口,姓蘇的又跳出來了。

“蘇眭然,你將你知道都說出來,敢有半句虛言,本座定會嚴懲不饒。”

樊元辰高聲說道。

蘇眭然拱手道,“我要揭發,薛向查案是假,勾結巫神教是真。”

此話一出,全場俱震。

薛向也聽傻了,這踏馬哪兒跟哪兒?

老蘇不至于這么無腦吧,這么蠢的話都說得出來?

“薛向,你怎么說?”

樊元辰指節輕輕敲著桌面。

“此言不值一駁。”

“不值一駁,還是無顏回駁?”

“蘇眭然與我有舊怨,此事綏陽鎮諸衙門,幾乎無人不知。”

“蘇某心中只有公義,沒有私人恩怨。蘇某既然敢站出來,就是要當面指認你。”

“那好,我倒要聽聽你蘇鎮令是怎樣顛倒是非黑白的。”

“司尊。”

蘇眭然沖樊元辰重重一拱手。

樊元辰擺手,“你只管問,在座皆是證人。”

薛向敏銳地察覺到樊元辰的傾向性。

正常情況下,不該是讓自己來陳述?即便蘇眭然要挑刺,也該自己陳述之后,才能挑刺。

現在,樊元辰讓蘇眭然先問,等于是先讓蘇眭然挑刺。

如此,所有人先入為主的,一定是他薛向有問題,需要他自己證明自己沒問題。

這一反一復,區別可就太大了。

聯想到洪天下的關系網,薛向敏銳地發現,今日的大場面,可不是區區一個蘇眭然就能舞弄得起來的。

“今晨卯時一刻,你在何處?”

蘇眭然怒指薛向。

“我在眠風煤場。”

“在那里做什么”

“追查軍餉案。”

“為何查到那里?”

“薛某發現……”

薛向說了他如何窺破四球同現的迷局,場間一片驚呼聲。

“原來如此,所有人都摸錯了方向。”

“這個薛向,當真了得。”

“我當時就說不該想得太復雜,盯著問題本源,何至于破不得案。”

“你別馬后炮了,當時你是那么說的么?”

場間不少當日加入專辦行轅的官員,現在薛向一捅破迷霧,他們激動不已。

蘇眭然沖樊元辰拱了拱手。

樊元辰氣沉丹田,聲壓全場,“丟不丟人,都給我住口,蘇眭然,你接著問。”

他積威甚重,一番話出,全場再度安靜。

蘇眭然盯著薛向道,“你接手軍餉案多久?”

“迄今,二十一天。”

“專辦行轅組建多久?”

“我看不出這些問題有什么實際意義。”

薛向覺得蘇眭然在給自己挖坑。

“必須回答。”

樊元辰朗聲道。

薛向甕聲道,“專辦行轅組建超過半年。”

蘇眭然加大音量,“專辦行轅組建半年,都毫無頭緒。

你區區二十天,就窺破軍餉案迷霧?

你的意思是,諸位大人都是飯桶,獨你一人是廉吏、能吏、良吏?”

“我可沒這么說,蘇鎮令這樣對比,除了制造矛盾,陷薛某于不義,我想不出還有什么用處。”

“用處就是證明你在撒謊!”

“莫名其妙,我撒什么謊?”

“明明是你和巫神教媾和,巫神教為保你立功,主動告知了你軍餉案內情。

不然,就憑你,怎么可能短短二十天時間,就干了那么多經驗豐富的刑名前輩半年多都沒能干成的事兒?”

薛向倒吸一口涼氣。

他猛地意識到,蘇眭然不是死到臨頭的自救,而是早有預謀的攻擊。

蘇眭然這番指責,看似荒誕,邏輯不自洽。

卻是符合人性。

在座的幾乎有近半數,都是此前軍餉案專辦行轅里的官員。

蘇眭然的指責,完全是將薛向擺到了他們的對立面。

因為蘇眭然雖強詞奪理,但深諳人性。

就你姓薛的是聰明人,大家就都是笨蛋?

接著,眾人便會想貓膩,覺得內中肯定有貓膩。

至于是什么貓膩,沒人管,全由得蘇眭然亂編。

“怎么,被我說中了,你答不出話來了?”

蘇眭然心中冷笑,乘勝追擊,“我知道,你一直對蘇某懷恨在心。

蘇某為了破案,立下功勞,也確實將你一起拉入到偵破工作中來。

想不到,你為了立功,為了郡考加分,竟不惜一切代價,跑去跟巫神教的人媾和。

你薛室長現在是綏陽鎮的頭面人物,還掌握著綏陽渡這個聚寶盆。

巫神教那幫窮瘋了的,連軍餉都要盜竊,你拿一個綏陽渡去換軍餉案的秘密,他們當然會答應。”

“蘇鎮令,你不去寫話本傳奇,實在是太屈才了。”

薛向自己都聽傻了。

樊元辰高聲道,“倘若薛向真與巫神教媾和,恐怕還不是為了立功,為了加分。

更多的是恐懼,他知道一旦自己破不了案,上面降下的懲罰,恐怕會包含追毀出身以來文字。

人在利益面前,或許還能穩住,在恐懼面前,很難。”

“大人說的極是。”

蘇眭然道,“這就是薛向和巫神教媾和的動機,至于他所謂的二十天攻破軍餉案迷局,就是他和巫神教勾結的證據。”

“樊司尊容稟。”

魏央拍案而起。

“魏令有何話?”

樊元辰眼皮都沒抬一下。

魏央道,“如果似蘇眭然這般指責,以后誰也不敢辦成事兒,只要是成了事兒的,就是有陰謀,有勾結。

就可以被詰問:怎么別人就辦不成,就你辦成了,就你聰明?

這到底是何道理?”

他到底是一方百里侯,地位遠比謝海涯高。

這個時候,謝海涯不方便說話,他是必須要說話的。

何況,蘇眭然的指責,在他聽來,純屬放屁。

樊元辰道,“魏令說的有道理,但蘇鎮令也不過是提了個假設,魏令勿急。”

魏央道,“下官不急,但下官想要知道,蘇眭然既說薛向和巫神教勾結。

卻不知,又是誰拗碎了文印印鑒,和巫神教拼到幾近油盡燈枯。

又是誰,消滅了為禍多年的地巫閻羅君。

似蘇眭然這樣的胡言亂語,司尊就不該聽。”

樊元辰輕哼一聲,“本官如何行事,還要你來置喙?退下!”

魏央悶哼一聲,退到一旁。

樊元辰盯著蘇眭然道,“魏令的話,你可聽到了?

你口口聲聲說,薛向和巫神教勾結,舉了薛向的動機,舉了可能的證據。

但這些,都不夠,證據,關鍵是證據。”

蘇眭然道,“下吏自然有證據,薛向,你可認得這個。”

蘇眭然舉著一個面具,色呈青褐,狀如貍貓。

“是你!”

薛向瞪圓了眼睛,指著蘇眭然道,“你,你勾結巫神教。”

“不錯,我的確勾結巫神教,但我是奉命打入其中。”

蘇眭然高聲道,“我奉趙堂尊之命,打入巫神教,秘密偵辦軍餉案,不如此,怎能撞見你的丑行。”

“蘇眭然正是奉本官之命行事。”

左側第二個座位,站起一個方面大漢,氣度儼然,正是迦南郡第一堂堂尊趙飛渡。

霎時,場間一片嘩然。

巫神教可是朝廷欽定的邪惡勢力,至今,還沒聽說過誰成功打入其中。

薛向腦子飛速轉動,一條條信息歸入,整理,剖析。

他絕不相信蘇眭然是奉命打入巫神教。

巫神教那么好打入,早完蛋了。

他緊緊盯著蘇眭然,蘇眭然眼神輕蔑地回看著他。

他當然不是奉命打入巫神教,而是在蘇子墨身死之后,心存絕望的他,將薛向拉入軍餉案開始,便走向瘋狂。

吾日暮途遠,故倒行而逆施之。

這句話,絕不只是宣言。

蘇眭然加入巫神教,不惜飲下無根水,受制終身,其目的,就是要借巫神教弄死薛向。

他沒想到,薛向竟那么快就查到了巫神教的據點。

大喜過望的蘇眭然,巴不得就此殲滅薛向。

和閻羅君一戰,薛向死里逃生。

蘇眭然絕望之余,一番思量后,找到洪天下,坦白了他加入了巫神教,又道出坑害薛向,牽連謝海涯的一番計較。

蘇眭然承諾,只要事成,立時自裁答謝,絕不給洪天下留任何麻煩。

最終,他成功說服洪天下。

再由洪天下,穿針引線,說通迦南郡第一堂堂尊趙飛渡。

趙飛渡要的是軍餉案的天大功勞。

前番,州、郡、城三級聯合組建專辦行轅,無功而返,趙飛渡丟了好大面子,還受到上面的申飭。

如果,軍餉案重新在他手中告破,必能一雪前恥。

如今,軍餉案就剩整理材料了,誰負責整理,功勞就是誰的。

只要弄倒了薛向,整理材料的權力,自然能輕松入囊。

蘇眭然的計劃雖然邪惡,但對趙飛渡而言,自己不用承擔丁點風險,就能獲取暴利,沒道理不為之。

如此,蘇眭然利用他在衙門體制中,多年的經驗,以身為餌,穿針引線,竟成此殺局。

“好,大智大勇,蘇鎮令,你甘冒奇險,本官一定為你請功。”

樊元辰激動地以手拍案。

“回稟大人,蘇眭然與我素有積怨,他的話不能當作證據。”

薛向早就意識到,樊元辰不讓自己先陳述經過,而讓蘇眭然先陳述,這內里藏著巨大隱患。

卻沒想到隱患竟會如此的大。

此刻,眾人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顯然,這是先入為主了。

樊元辰冷聲道,“積怨歸積怨,證人證言還是要講的。

你說蘇眭然說的不對,你倒是指出他話里的漏洞。”

薛向高聲道,“蘇眭然污蔑我與巫神教勾腳,我既與巫神教勾結,為何又與巫神教反目成仇?

為何不惜拗碎文印印鑒,拼死也要與地巫閻羅君一戰?”

蘇眭然道,“死到臨頭,你還敢狡辯。

你與巫神教反目,不過是因為巫神教的地巫閻羅君,發現你的女人是靈族,還是傳承級別的靈族。

閻羅君才得恢復,急需靈族血脈補充自身。

你舍不得你女人,才與閻羅君拼死決戰,叛出巫神教。

怎的,你以為你把那傳承級別的靈族女人藏起來,旁人就不知道了?

蘇某所言是真是假,只要找到那靈族女人,一切自明。”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嘩然。

薛向也聽呆了。

蘇眭然這一套說辭,邏輯自洽,證據鏈完整。

若非薛向自己是當事人,自己都得信了。

而且,蘇眭然最后一句,更是神來之筆,直接將一切事件的真偽,等同為柳眉靈族身份的真偽。

悄無聲息地偷換了概念,卻叫人置喙不得。

若非是對手,薛向都忍不住要為蘇眭然叫好。

“靈族女人何在?”

樊元辰厲聲道。

薛向高聲道,“柳眉自幼被家母收養,誰也不知她是靈族。

此番,柳眉為救我,突入陣中,力戰不敵,被巫神教余孽抓走。

即便身為靈族,柳眉長住我家,從不曾為惡,又有何過錯。

至于蘇眭然的指摘,全是虛詞,可有一樣實證?

下吏自領受軍餉案以來,夙興夜寐,嘔心瀝血,終于告破懸案。

此為實據。

下吏探案入險地,不惜拗碎文印,甘冒文氣反噬己身之風險,滅殺地巫閻羅君。

此亦為實據。

哪有樁樁實據不看,反聽一個素有積怨之人的胡亂編排,而定人罪名的道理。”

此話一出,議論聲再起。

魏央用力握緊了拳頭,謝海涯手上早已青筋綻然。

“我當然有實據。”

蘇眭然高聲喊道,他絕不肯給薛向翻身的機會。

“拿出來。”

“你與巫神教來往的證據,就藏在眠風煤場。巫神教余孽,臨走之際,毀掉了煤場,但不過使得證據深埋地下,只要耐心挖掘,自然能重見天日。”

“什么耐心挖掘,不過是你要時間編造證據吧。”

薛向冷冷盯著蘇眭然,“你敢對天發誓,你所言句句屬實?”

蘇眭然以手之天,“蘇某若有半句虛言,天厭之。”

他一心只想復仇薛向,巫神教下的禁制都未解開,他都忙著反出來,為的就是弄翻薛向。

至于什么誓言,對他而言,連牙疼咒都算不上。

“好,那就挖挖看,看到底有無實證。”

樊元辰一拍桌案,“就以三天為限,開挖眠風煤場。

薛向暫且收入行轅地牢,嚴加看管。

三日一到,便在此地,再分黑白。”

樊元辰一錘定音。

庭審結束,謝海涯出得議事廳,便待離開,卻被魏央叫住,“老謝,你待如何?”

“謝某雖無能,但也不可能任人凌辱。”

謝海涯冷聲道,“我桐江學派,也不是泥捏的。”

魏央赧然,“我是無能為力了,你們文官系統的爭鋒,我插不上手。

但要說小薛和巫神教勾結,這不是放屁么?

巫神教能給他什么?他一個能做出文光沖霄級別詞作的大才子,明定的前途不可量。

他失心瘋了跟巫神教勾結,我看樊司尊問題也不小。

你趕緊加把勁,我也只能給我夫人叨叨兩句,家岳在儒門還有些份量。”

“多謝。”

謝海涯一拱手,飛身便走。

魏央亦火速離開。

兩人才撤走,薛向也在地下十丈處,暫時安上了新家。

一間地牢,不過十個平方,山石為墻面,青磚鋪地,厚重的石門內,只留一個氣孔,也是窺視孔。

室內就一張石床,兩床被子,別無他物。

薛向被困鎖其中,酉時三刻,有人從氣孔遞來一盤饅頭,兩竹筒清水。

薛向吃完,倒頭就睡。

兩名看護,分明在戌時一刻,亥時一刻透過窺視孔,查看了他的情況。

見他睡得踏實,子時過后,再沒來過。

夜深,蘇眭然忽地翻身坐起,總覺得哪里不對。

想了又想,卻想不到什么紕漏。

忽地,營房門被敲響了。

在樊元辰的力主下,所有人都不得離開營房,他也不例外。

蘇眭然開門,卻是洪天下來找,洪天下道明來意,竟是趙飛渡無法成眠,又拉他二人計較。

蘇眭然腹誹不已,入睡前,他和洪天下已經在趙飛渡營房待了近一個時辰,反復替他謀劃。

姓趙的是丁點風險也沒有,怎的又來折騰。

無奈,勝利就在眼前,蘇眭然也不愿折騰幺蛾子,只好耐著性子,跟洪天下再去一遭。

他們臨出門的檔口,已近丑時,薛向翻身坐起,用兩個飲水的竹筒,撐在被子里,做出睡覺模樣。

見弄得有幾分像后,他念頭一動,叩動文宮,下一瞬,人到了文墟福地。

眼前的局面,已經失控。

樊元辰的突然插手,讓局勢危若累卵。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蘇眭然就能在眠風煤場刨出他所謂的證據。

既然對手不要臉,不走常規手段,那大家一起掀桌子好了。

他依舊文氣遮面,來到洞口,吟嘯一聲,一位白面青年飛速近前,拱手行禮,“前輩何事?晚輩風暖城,奉諸位前輩之令,鎮守此間。

諸位前輩有交待,前輩有任何事,晚輩都須無條件配合。”

薛向點頭,“老朽無事,靜極思動,出來眺望星河。

值夜辛苦,你且休息,有事我自會喚你。”

說著,扔過一個瓷瓶。

風暖城接過,才看清瓶身的字,便忍不住渾身顫抖。

回元丹。

他在五莊觀熬上一年,也混不上一顆。

“前,前輩……”

“拿著玩兒吧,老朽用不上這些俗物。”

“多謝前輩。”

風暖城深深一躬。

薛向淡定擺手,風暖城退開去。

薛向朗聲道,“癡兒,在否?”

他話音方落,腳下仿佛誕生萬壑驚雷。

轟隆隆,如淵墜海的雨瀑聲傳來,不多時,一個小房子似的巨大青龍頭顱,出現在薛向眼前。

青龍瞪圓眼睛,盯著蒙蒙文氣后的男人。

“可愿與老朽同游?”

薛向朗聲說道。

青龍巨大頭顱點得飛快。

“癡兒,癡兒,必與你一場造化。”

薛向騰空而上,躍至龍首,朗聲道,“風小友,放開禁制,吾與青龍小友,共遨游。”

“遵令!”

風暖城答聲方落,半空中一道流光閃過,青龍飛遁騰空而上。

幽幽月華灑在龍軀上,泛著森冷的光澤。

青龍宛若一輛飛天列車,狂飆突進著。

“癡兒,向南,全速。”

青龍調轉方向,龍行九霄,乘風馭電。

許是擔心薛向年老,扛不住九霄罡風,數條鋼鐵般的龍須卷上頭來,形成一個防護罩,牢牢護住薛向。

薛向遨游九霄,宛若乘云追月,呼嘯天風,竟將胸中塊壘消散十之八九。

短短半個時辰,青龍便從渤海趕至滄瀾州,前方便是巍峨的彌陀山,越過彌陀山,便至安陸城,又百息后,薛向見到了綏陽渡。

即便是在夜間,那處的燈火之盛,也未輸給安陸。

從高空俯瞰,薛向才真切地感受到,這大半年來,他在綏陽渡弄出了個怎樣的場面。

燭影搖紅,趙飛渡的專屬營房內,洪天下,蘇眭然俱在。

本來,用過晚飯后,三人便聚過一陣。

該問的,趙飛渡都問了。

該說的,蘇眭然也都說了。

本來,已覺萬無一失的趙飛渡,才在營房躺下,心中惴惴的他,始終無法入眠,便著心腹小廝,又將洪天下、蘇眭然喚來。

“大人,下吏保證,一定能起獲薛向溝通巫神教的證據。”

蘇眭然已經第六次對趙飛渡保證了,心中更是對這種名門公子出身的大員鄙薄到了極點。

若是自己有此官運,怎么也不至于位在此等人之下。

可惜,現在再說這些,都晚了。

他活著只有一愿,就是看薛向怎么完蛋了。

洪天下道,“此事下官親自操辦,大人只管把心放肚里。

最遲明日晚間,便有結果。”

“找的可是老師傅?此事非同小可,我聽聞薛向拜入桐江學派,新任的滄瀾州觀風使,姓宋,就是桐江學派的人。”

趙飛渡憂心忡忡道,“此事若出丁點紕漏,姓宋的一插手,定起波瀾。”

洪天下道,“老師傅有名號,曰圣手書生,錯不了。

樊司尊是什么心思,我等也能揣度一二,他必是愿意順水推舟的。”

趙飛渡點點頭,“如此還好,不過,歸根結底,此事慢不得。”

趙飛渡羅圈話翻來覆去,聽得蘇眭然都要起應激反應了。

便在這時,一道龍吟聲傳來,響如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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