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瑤只看到了馬車中月無痕的紫色衣衫,別的都沒看到。
風再吹過,簾子落下。
馬車在城門口停下,車隊前面的人給守城士兵遞上一個令牌,守城士兵臉色一變,立馬恭敬彎腰放行。
待車隊進入到皇城內,眾人才回過神來。
“不知道馬車上的人是什么身份,讓守城士兵畢恭畢敬。”
“一定來歷不凡。”
普通獸人沒那么多見識,雖然覺得馬車上的人很神秘,但也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
溫南溪看著蘇沐瑤臉色不太對,輕聲問道:“怎么了?”
蘇沐瑤搖了搖頭道:“沒什么,就是你還記得月無痕的樣子嗎?”
溫南溪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道:“很模糊。”
蘇沐瑤凝神道:“我也覺得模糊。”
溫南溪道:“他是月族少主,擁有巫族血脈,他若不想讓人記住他的樣子,旁人確實記不住。”
“不過妻主以前跟他也未曾有什么接觸。”
“他以前在蘇府的時候,大多時間都在閉關修煉。”
蘇沐瑤點了點頭,她似想到什么,問道:“當初他為何成為我的獸夫?”
其他獸夫大多是前身看中了,非要娶回來,月無痕,好像不是這樣。
前身因為有些忌憚害怕他,跟月無痕沒怎么接觸,所以通過搜索前身的記憶,也搜索不出相關記憶來。
溫南溪輕聲解釋道:“你們的婚約,是你祖父蘇老爺子和月族大祭司一起定下的。”
蘇沐瑤神色微微一動,沒想到是這樣。
在蘇沐瑤思索一些事的時候,府中下人來報,說是云清瀾醒了。
“他醒了?”
蘇沐瑤激動不已,跟溫南溪他們道:“我先回府看看,這里沒什么事你們一會也一起回府吧。”
災民差不多都安置好了,雪也不怎么下了,不太用在這里忙著了。
溫南溪摸了摸她的頭發道:“好,我跟他們說,你先回府看看。”
蘇沐瑤點了點頭,騎馬先回府了。
蘇沐瑤騎馬離開,魏槿墨便看到了。
施粥救濟災民這幾天,魏槿墨一直在城門口親自施粥。
正因為一直待在城門口,更能清楚的看到蘇沐瑤跟溫南溪他們感情有多好。
她對溫南溪他們的親昵感,讓他看了都極為驚訝。
原來雌性還會對自己獸夫那么好。
不是相敬如賓的那種感覺,更不會隨意呵斥。
看著那么溫馨和諧,越看,越讓他羨慕。
燕照蕾也在城門口親自施粥,她就是想跟蘇沐瑤緩和關系,還想跟她做好朋友。
其實越跟蘇沐瑤接觸,她越打心眼里敬佩她。
因為蘇沐瑤心有大愛,救了那么多獸人,能力還強。
只是蘇沐瑤太忙了,她都沒機會過去找她說話。
云清瀾剛醒來還有些虛弱,他很愛干凈,醒來第一時間洗漱洗澡。
當蘇沐瑤進府后,第一時間往云清瀾住的房間去。
只是當打開房間門的時候,突然間看到浴桶中的云清瀾,蘇沐瑤一怔,臉色一紅,趕忙轉身往外走道:“對……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當蘇沐瑤來到門口的時候,被風一吹,才清醒過來。
剛剛著急看他怎么樣,忘了敲門。
實在是這幾天,她每天回府后都會直接進他房間給昏迷的他把脈。
所以這次回來條件反射的習慣性直接開門進去,沒想到他在洗澡。
她其實什么都沒看到,只看到了后背,但也很不妥當。
這會臉還很熱,她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臉,不知道該怎么辦。
這個世界未出閣的雄性將貞潔看得極為重要。
不知道云清瀾會如何想。
過了一會,門吱呀一聲響了起來,蘇沐瑤轉頭,就看到云清瀾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他墨發如瀑,僅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著,幾縷碎發垂在額前,身姿挺拔如竹。
他光是站在這里,就如同一副淡色水墨畫,帶著清雋的風骨,清雋卻不纖弱,膚色是冷調的白皙,不再是之前病弱的蒼白色,如同上好的羊脂玉,透著玉石般瑩潤的光澤。
蘇沐瑤恍惚了一下,低聲道:“剛剛對不起。”
“蘇小姐不必說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有關門。”
頓了一下,云清瀾補充一句道:“無論蘇小姐以后會不會接受我,我的身體也只會給蘇小姐看。”
云清瀾明白有些心里話要說出來,若不說的話,有些機會便會錯過。
而他不想錯過。
蘇沐瑤抬頭看云清瀾,正好對上他清透澄澈的眼神,仿佛能照進天地間的青黛遠山,更能包容萬物。
如清風明月,有一種清寧平和的感覺,能讓人不由自主放松下來。
蘇沐瑤聽到這句話,感覺臉更熱了,她定了定心神開口道:“刺客刺殺那天晚上,我晚上睡著后想起了小時候的記憶。”
聽到這句話,云清瀾清潤無波的眼中漾開了漣漪,他放在身側的手指輕輕顫了一下。
“你……想起來了?”
云清瀾心提了起來,不知她會如何選擇。
蘇沐瑤點頭道:“嗯,想起了小時候的記憶,還記得那時候對你說過的話。”
云清瀾睫毛垂下,微微掩飾眼底緊張的情緒,心跳緊跟著亂了章法。
蘇沐瑤一字一句道:“雖然是小時候不太懂事時說的話,但既然說出的話做出的承諾,總要算數的。”
云清瀾這一刻眼睛亮了,他的眼神如同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明亮而不刺目,眼瞳泛起無盡的波瀾,像山風掠過松濤,激起陣陣聲響。
如同他心弦的顫動。
“你說真的嗎?”
云清瀾的聲線帶著沙啞的顫音。
蘇沐瑤點頭道:“云哥哥,是真的。”
“云哥哥還記得嗎?”
她叫他云哥哥,那是他們年少時在一起的稱呼。
云清瀾深深的看著她,眼底克制的情感和思念一下子涌了出來,他輕聲道:“瑤瑤,對不起,我曾經忘記了,但守邊關那一天晚上,我在睡夢中記起來了。”
若他早早記得,在她回北境時,就不會讓她吃一點苦。
蘇沐瑤笑著道:“云哥哥,可不要自責,我知道你被人推進池水里,病了一場才忘記小時候的事情。”
“對不起,我之前也忘記了,但我現在想起來了,所以還不算晚,是不是?”
云清瀾眼眶泛紅,“無論什么時候都不晚。”
他本以為他會一直等下去,他不敢奢求名分,卻沒想到柳暗花明。
“云哥哥,那是小時候的承諾,所以現在你愿意嗎,愿意做我獸夫嗎?”
“你知道,我現在身邊還有溫南溪他們,我也愛他們……”
不等蘇沐瑤說完,云清瀾便開口道:“我愿意,我一直在等你的回復。”
“瑤瑤,謝謝你,不曾放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