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兆松來到陸進書房,陸進背著手面朝窗戶而站。
“爹。”陸兆松輕聲喚道。
聽見聲音的陸兆松回身:“來了,坐,爹有話和你說。”
陸兆松和陸進坐在靠窗的圓桌旁,他垂著目光,即使不怨父親,可不代表著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還在怪爹?”陸進很在乎陸兆松的想法,不希望兒子和自己有任何的隔閡。
“不怪,爹位高權重,納妾再正常不過。”
“你是陸家長子,你能理解為父,為父甚是欣慰。”陸進道:“兆松,是時候接觸家里的生意了。”
陸進之所以提前讓陸兆松接觸家里生意,是為了給陸夫人吃顆定心丸,讓她知道自己不管納多少妾,陸兆松都是嫡長子,身為嫡長子的母親,身份和地位非人可奪。
聞言陸兆松眉頭微蹙:“我不喜歡做生意,況且成業做得很好,我不想插手。”
陸進耐著性子勸道:“可這生意將來是要交給你的,早點了解對你日后有幫助。”
“我只想念書考取功名,為國效力、為民請命,做一個像爹一樣的好官。做生意不適合我。”陸兆松認真道。
陸進抬高音量,“這兩者沒有沖突,你可以一起做,難道你的精力只允許你做一件事么?”
陸兆松起身,執拗道:“您不要逼我,我回去讀書了。”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著陸兆松的背影,陸進眉心刻出川字紋,下頜繃緊似玄鐵彎刀,目色沉沉如古井幽潭。
陸兆松走后,陸觀棋慢慢踱步到雎爾齋的前院,剛拐出游廊的一頭,就瞧見了宋清荷送翡翠出去。
翡翠跟在宋清荷身后,依然保持著丫鬟的卑躬,兩人走到月門,宋清荷不知道和翡翠又說了什么,翡翠點下頭。
等翡翠離開,陸觀棋順著游廊站在宋清荷回正廳的必經之路上。
回身看到他的宋清荷停住腳步。
“大嫂,我有話和你說,今天晚上勞煩你到韶光苑。”
“什么話在這兒不能說么?”
宋清荷打量著陸觀棋,琢磨他要做什么。
陸觀棋很堅持:“一定要在韶光苑說,請大嫂務必到。”
不知道是不是宋清荷的錯覺,她在陸觀棋的臉上看到一絲的哀傷。
說完這話,陸觀棋經過宋清荷,大步朝外走去。
翡翠回到星月樓的時候,陸進坐在花廳喝茶,見狀她急忙加快步子:“老爺,您什么時候來的,怎么也不讓人去找我回來。我去看大少奶奶了。”
陸進放下茶杯,道:“頭疼,找你按按。”
“哎。”翡翠應聲,伸出纖纖玉指輕按到陸進的太陽穴。“老爺,老頭疼不行,要不然換個大夫瞧瞧?”
陸進閉目養神,:“我是被兆松氣的。”
“大少爺性子溫和,對下人都很客氣,怎么會氣您呢。”翡翠問。
“我讓他學著做生意,他不肯。這孩子犟,說不上幾句就走了。我又舍不得罵,他和成業不一樣,他臉皮薄,心思細。”
翡翠道:“大少爺是嫡長子,家里的生意確實該由他接手。老爺,要不您和大少奶奶說,讓大少奶奶去勸大少爺,肯定能行。”
陸進睜開眼,“嗯,等我找時間和忘宜說。一會兒成業過來,他們畢竟是兄弟,讓成業先勸勸。”
話音剛落,下人進來稟告,陸成業來了。
陸成業為了博得父親的歡心,他對翡翠很是客氣,“爹,裴姨娘。”
“三少爺。”翡翠記得宋清荷的叮囑,陸家的長幼尊卑秩序非常嚴格,她是姨娘,在陸成業之后,要站住腳就得拿出周全的禮數,讓陸進滿意,讓其他人說不出一個‘不’字。
陸進拍拍翡翠的手,“你先下去,我和成業說幾句話。”
“是,老爺。”
翡翠經過陸成業時,再次頷首,陸成業同樣回之。
“準備的怎么樣了?”陸進問。
“之前所有對裴亭云的指令都是我口述,沒有一點證據留下,派到裴家商號里的兩個管事我已經讓他們馬上回京。爹,咱和北楚人的生意,現在銷量漸漲,我們真的要收縮么?太可惜了。”
陸進道:“那個姓高的親從官說,觀棋正在圍繞李淺進行調查,他應該沒想過‘大義滅親’,既然如此,我們也得給他些面子,暫時收縮,等他把李淺的罪定了,我們再繼續做也不遲。”
陸成業屈指輕叩桌沿,眸底掠過精芒:“二哥幫我們鏟除異己,以后往北楚的商路再無旁人,好極。”
“還有一件事,你找個機會和你大哥講講陸家鋪子的事,他不愛聽也得聽。”陸進壓低眉梢,語氣中帶著不滿的情緒。
陸成業原本還很高興,瞬間冷臉,試探性的問道:“爹是想要讓大哥接手鋪子么?”
“是啊,我和他說了,他沒答應。”
陸成業露出尬笑:“那爹就別為難大哥了,大哥喜歡什么,就讓他做唄。”
陸進不認同:“你大哥是陸家的長子,這些是他的責任,由不得他喜歡不喜歡。”
陸進沒注意到,陸成業握緊的拳頭和畢現的青筋。
吃過晚飯,陸兆松又去了佛堂想見見陸夫人,宋清荷讓雪瑩早點休息,自己去找嚴姨娘說說話。
路上,宋清荷在想陸觀棋究竟要和自己說什么,難道是他發現了自己給陸進送的香爐里摻雜了催情迷香?可他會為了陸夫人出頭么?
宋清荷實在想不到原因,一抬頭,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韶光苑門口。
陸觀棋似乎等候多時,看到宋清荷的時候,眼神疲憊,他屏退下人,偏廳里只留他們二人。
“我娘針灸疏通經脈去了,下人們也被我要求不準過來,我們的對話很安全。”陸觀棋看著宋清荷,道。
宋清荷疑惑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三月十二號,裴忘宜逃婚,裴家請求落雁城府衙協助,全城尋找。三月十五日晚,裴家在落雁城城外的群山中找到一位落水溺亡的姑娘,并將她遺體安葬在距離裴家祖墳百余丈之隔的地方,立碑為裴氏小女。她應該就是裴忘宜吧。”
陸觀棋啞聲問道:“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