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愿意想以后。就在當下,我們試著走一步,看一步再走一步,看看我們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好不好?”
“不好——”
魏崢驟然扣住她的后頸,力道大得不容掙脫,她雙膝“噗通”跪地,害怕碰到他的傷口,溫婉只能撐住扶手,可魏崢熾熱的唇卻已經狠狠壓了下來。
溫婉騰出一只手摟住他的后頸,任憑他侵入齒關。
他吻得又兇又急,仿佛在發泄。
溫婉感受到他胸口的滾燙,男人眸子幽深,仿佛吃人的野獸,“軍中有規矩,臨陣脫逃者,殺無赦。”
“你既選了我,便別想再有退路。”
溫婉在他唇上啄著,笑若春水,“可你若背叛我——”
“便叫我死無葬身之地。”
小娘子冰涼的食指指腹壓在他柔軟的唇瓣上,她笑瞇瞇的,眼睛里閃著寒芒,“是你要想清楚。我這個人小氣又記仇,還愛嫉妒,你要是背叛我,我會親自送你去閻王處報到。”
“好!”魏崢一口答應,隨后又伸出那只未受傷的胳膊,掐著她的下顎欺身而近。
嗓音陰嗖嗖的。
“那你先解釋解釋,剛才那句‘再試一次’是什么意思?怎么,在我之前,你還不顧一切愛過其他男人?”
溫婉心里一咯噔。
當現男友問起你有幾個前男友你應該怎么回答?
溫婉眨了眨眼,問就是沒有。
不過當局勢對自己不利,這個時候不能陷入自證圈套,你得禍水東引,將問題拋給對方。
“既然如此,那如果我和你姑母同時掉進水里,你先救誰?”
魏崢面色一滯,想了想,總覺得這道題有點……送命。
他沉默。
溫婉也沉默。
兩個人再度大眼瞪小眼。
整個房間靜謐無聲,甚至聽見外面風吹樹搖之聲。
好在趙恒的公鴨嗓適時的響起來,“夫人!夫人!您可真是神機妙算,竟然當真有人來劫獄!”
趙恒一進來就察覺屋內氣氛不對勁。
他用聰明的小腦袋瓜想了想,這回他喊的是“夫人”啊,他也敲了門啊——
怎么感覺侯爺那眼神讓人涼颼颼的?
溫婉笑瞇瞇的糾正他,“趙小將軍,無名無分,我是你哪門子的夫人?你別壞了我的名聲。”
趙恒:你兩口子真是太難伺候了!
我真不想干了!
魏崢低咳一聲,轉動輪椅,趙恒瞧著魏崢那蒼白的臉時,心口竟然一痛。
他家英明神武能跑能跳的侯爺啊——
魏崢不滿的敲敲輪椅扶手,“說說情況。”
“侯爺,好在夫人…”
趙恒瞥見溫婉那陰嗖嗖的目光,及時改口,“溫掌柜……”
完了,這回侯爺又不高興了。
趙恒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好在我們及時將莫素芳等人轉移,留了個和她身形相似的人在牢房里守株待兔。果不其然,昨晚一伙人殺進監獄,被我們截胡不說,又順藤摸瓜將他們一鍋端了……”
魏崢無情打斷趙恒的羅里吧嗦,“說重點!”
“剛好那位唐縣令…他認出了幕后主使之人是他曾經的同僚吳硯,此人二十年前是長公主趙映真的幕僚,十五年前京都大亂后長公主追隨福王而去后,這吳硯也跟著人間蒸發。”
魏崢和溫婉雙雙變色。
能讓吳硯豁出性命劫獄的人——
只有一個解釋:莫素芳便是跟著胞兄出逃的長公主趙映真!
溫婉看見魏崢摳著扶手的手背上登時青筋迭起,他轉動輪椅,“帶我去見莫素芳!”
“等等!”溫婉突然拽住那人衣角,她心口狂跳,胸脯劇烈起伏,她雙眸顫顫盯著魏崢,“我在孤島密林里曾見過一具骸骨。此人右臂被砍,生前遭受折磨,手指變形,腰間配有陳朝官員的玉帶扣。推算年齡…今年應該四十歲……”
魏崢瞳孔一縮,手指仿佛要嵌入扶手木板中。
他聲音克制不住的顫抖,“那具骸骨…在哪里?”
趙恒眼皮直跳,“在縣衙的驗尸所!仵作還在繼續勘驗!”
魏崢驀地站起來,雙膝傳來一陣劇痛,仿佛骨節盡碎。
他痛苦的悶哼一聲,無力跌落回輪椅,瞬間額頭滿是汗水。
溫婉心里仿佛被剜了一刀,按住他的肩膀,“心急則亂。莫素芳作孽太多,那島上到處都是無名尸骨。那具骸骨未必就是國公爺。你莫自亂陣腳。”
“我知道。”
話雖這樣說,可那衣袍下的手…卻無法止住顫抖。
一行人匆匆趕去驗尸所,終于在其中找到了那具骸骨,仵作翻開驗尸報告后道:“死者骨相約為三十之數,尸骸卷曲,骨節錯落,顯是生前飽受酷刑。雙臂、腿骨皆有陳舊性損傷,愈合扭曲,足見多年囚禁折磨。右臂自肩胛處斷開,斷骨處參差不平,肉芽骨痂交錯,乃生前為利刃所斬,且久未醫治,潰爛成傷。”
“觀其骨色青黑,髓腔枯涸,齒根松動,乃常年挨饑、氣血耗盡之兆。”
“此人生前受盡諸般酷刑折磨,肢體殘毀,氣血枯竭而亡。非一日之刑,乃積年累月之虐也!”
溫婉見魏崢臉色發青,她心口一緊,催促仵作,“將死者身上衣物和隨身攜帶之物拿來。”
仵作捧上證物,托盤上赫然是一件衣物風華碎片和玉帶扣。
魏崢將那玉帶扣攥在手里,久久凝視。
“你可認得此物?”
魏崢搖頭,“京都之亂時我還年幼,記不得事。這衣裳面料瞧著價值不菲,但這玉帶扣乃大陳朝六品以上官員通用,或許…不是…不是父親。”
這一刻,魏崢已經說不清到底希望這具骸骨是不是父親。
若是,父親生前遭受這般羞辱折磨,如何安息?
若不是,那父親又會在哪里?
魏崢將玉帶扣放回托盤,轉動輪椅,“我要提審莫素芳。”
溫婉命趙恒帶人將尸骨保護起來,隨后又跟著魏崢坐馬車到了另一處地下監牢,此間進出全部由魏崢親衛把守,進出都嚴格把守,一只蒼蠅也休想飛出去。
侯繼出來時手上還沾著血,他拿羅帕擦著手指,和唐縣令迎面出來正好碰上溫婉一行人。
“侯爺,已經審過了,也上了刑。莫素芳是個硬骨頭,又一心求死,屬下實在不敢大刑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