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敬真想一拳捶死眼前這女子,好在鉆地鼠和老豬緊趕慢趕的來救場,拉著雙眼血紅的元敬往后走,“六爺,息怒息怒!別跟一個娘兒們計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今天的損失,咱回去慢慢想辦法。”
很快,罵罵咧咧的元敬被那兩人拉走。
溫婉一屁股坐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在溫維明和馬昌順震驚的目光中,鎮定自若的撩了撩頭發,“咋了?招數好不好看不重要,好用就行。”
看見溫婉這混不吝的模樣,溫維明忽然覺得很丟人。
乖巧可愛的女兒,有朝一日變成了老油條——
這到底是教育的缺失還是道德的淪喪啊?
老父親心里很復雜。
馬昌順也表示沒眼看,“少東家,實在不行,讓姑爺教您兩招防身的招數吧。”
“今天沒準備好。”溫婉摸著頭憨厚的笑,“嘿嘿,下次一定。”
再配點匕首刀劍之類的防身。
溫維明這回回過味來了,“所以你今天根本沒打算買糧,只是哄抬糧價?”
溫婉笑著說道:“也不是。我是想著,萬一有愿意賣給我們的村子呢。至于遛狗…舉手之勞。他不是要買糧嗎,那就讓他一個人包圓平縣的糧食,看會不會撐死他!”
溫維明卻想得更多,“老朱何時有這樣財力雄厚的親戚?他們鐵了心的擴張糧站,咱們酒坊會很被動。”
“剛才那個是元敬。元家六郎。”溫婉嗤然一笑,眸色卻凝重了一分,“父親,播州程家沖咱們來了。”
回家路上,溫維明仍覺得心驚肉跳。
他拉著溫婉開始復盤,溫婉便將自己的懷疑告知老爹,從石金泉到鑫隆錢莊,再到今日的朱記錢莊,樁樁件件,事無巨細。
溫維明不虧征戰商場多年,一下理清關竅,“他是沖著咱們酒坊那塊地來的!”
溫婉微微蹙眉,“咱家酒坊那塊地…有什么特殊之處嗎?”
“制酒最關鍵的便是水源,整個平縣只有我們酒坊那處才有山泉源頭活水流下。當年你爹我可是了大價錢請大師來看過的,幾經波折才確定了打井點。而且……”
溫維明面容一凝。
他經常走南闖北,消息自然比溫婉更為靈通。
“前幾年我在播州的時候就隱隱聽聞,說是程家播州靠東海岸的酒坊已經陸續關閉。”
馬昌順立刻問道:“那東家知道是什么原因嗎?”
溫維明搖頭。
溫婉卻在想:靠東海岸,難不成海水倒灌,鹽度影響了水質?
溫維明越想越覺得可能,面色愈發凝重,“那元六郎定是沖著我們來的!”
溫維明和馬昌順兩人皆是一臉頹唐。
溫家在平縣小打小鬧,或許能一隅偏安。
但是如果真是播州程家出手,溫家焉有還手之力?
溫維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尤其是當溫婉說起她懷疑石金泉和程家勾結的時候,心中更是如墜寒淵。
馬師傅呼吸都亂了一分,想起剛才溫婉溜著元六郎滿山跑,這會子倒是后怕起來,“東家,咱們這樣對付那元六郎…可會遭程家記恨?”
溫婉嗤笑,“人家打我左臉,難不成我還要伸右臉過去?順便再問一句,您手疼不疼?”
呀。不好。
上一輩子她好像還真是一個受虐的賤兮兮的乙方。
溫維明也道:“程家既然打我溫家酒坊的主意,那兩家遲早都要撕破臉,他既先對我不仁,我何必對他有義?”
很好。
溫家兩父女達成共識,決心捍衛溫家酒坊。
只有馬師傅一臉愧色的解釋,“東家,我不是求饒的意思…也不是害怕得罪程家…我只是想著,在程家沒有圖窮匕見的時候,我們可以先隱藏起來殺他個措手不及。”溫婉卻全然不介意,“馬師傅說得對。我們不惹事,卻也不怕事。鹿死誰手,得斗一斗才知道。”
溫維明看著一臉堅毅的女兒,心中大呼一個“好”字!
不愧是他溫維明的種!
這份不服輸的牛勁兒,像他!
“程家家大業大,老宅那邊能夠源源不斷的給元敬輸血,他可以跟咱們天長地久的耗下去,但是溫家家底薄,耗不起。所以此戰得速戰速決。”
小娘子聲音輕輕柔柔,卻莫名將兩個人吸引過去。
溫維明自己都沒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自己隱隱約約以溫婉馬首是瞻。
“如何速戰速決?”
溫婉輕輕一笑,眸色透亮,落日霞光落在她眼底,將她眸子染成深茶色。
“兩條腿走路。”溫婉敲敲桌,“爹,這幾天你帶著人再去附近城鎮轉轉,看有沒有人愿意賣糧給咱酒坊。”
溫老爹如今身體大好,雞一下應該沒啥問題。
五十歲嘛,正是闖的年紀。
如果雞爹成功,她這個大孝子就能躺平啦!
溫婉又看向馬昌順。
不知怎的,馬昌順只覺得少東家眼里仿佛冒著綠光。
他后背的寒毛一下子全部立了起來。
“馬師傅,您有沒有考慮過…開發新品?”
馬昌順閉了閉眼,舌頭打顫,老實了一輩子的馬師傅在生死面前也學會了開玩笑,“少東家…你還是殺了我吧。”
溫婉哈哈大笑。
溫維明則苦笑連連。
溫婉道:“事情雖難,但確實是釜底抽薪的好辦法。”
馬昌順嘆氣,“理是這個理。但是時機不對。研究新品耗費人力物力財力,需久久為功。目前酒坊是要求生,少東家在這個時候研究新品…怕是…”
馬昌順向來是個老實人,說話也是說一半藏一半。
不過大概意思,溫婉明白了。
沒想到溫老爹倒是贊成她這個大膽的計劃,“如果程家鐵了心的要卡住買糧這一關,我們別無他法,只能另辟新徑夾縫求生。”
馬昌順眉頭一凝,狠狠喘出一口濁氣,似下定了某種決心,“兩位東家既然都這樣說了,那我便盡力一試!”
而不遠處的元家馬車內,元敬狠狠的砸了好幾下桌子。
那位周賬房眼皮直跳,縮在角落,愣生生等著元敬發完這通火。
這位元家六爺從前在播州的時候,頭上有爹娘叔伯們關照著,自幼順風順水,自然養成心高氣傲的性子,只以為下放到平縣來能大展拳腳,最好閃瞎程家眾人的鈦合金眼,從此以后平步青云。
哪知今日吃了溫婉這么大一個虧!
一整天,被溫婉當狗一樣滿山溜也就算了,還在原有買糧的基礎上加了七百多兩的銀子!
元六郎本想大展宏圖,哪知在雞窩就被溫婉摁住剪斷了羽毛。
“可恨!可恨!那臭娘們,我跟她沒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