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一下歇了心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看見溫婉和其他男人說話就渾身難受,好像恨不得將她揣進自己口袋里,不許任何人瞧見。
見溫婉惱怒,趙恒這才好言哄她,“是我不對。可能我…我只是太喜歡娘子了。”
溫婉拍拍他的頭,不置可否。
“娘子…”趙恒拉著她的手,“我想回一趟壽安。”
溫婉抬頭,瞳孔微縮,后背寒毛全部立起,“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趙恒搖搖頭,“我只是在想,我臉上這胎記是假的,那會不會我的身份也是假的?娘子說你我初見有人追殺我,或許我招惹了什么仇家,或許趙恒這身份也是我胡編亂造騙娘子的,娘子跟這樣不知底細的人在一起…不會害怕嗎?”
溫婉呼吸一窒,腦中警鈴大作,語氣急切道:“怎會不知底細?!”
話音一轉,搪塞之語張口便來,“父親寵愛我,怎會允許我招不知底細的男子上門?在你我成親之前,他老人家早就派了屠二爺去壽安調查你的身份。”
“你就叫趙恒,壽安人士,某個大戶人家的庶子。你小娘死得早,嫡母看你不順眼,總是想著法兒的折磨你,你幼年過得很是磨難。恰逢你父親病死,你和你嫡兄爭奪家產失利,被一路追殺至平縣附近。”
“你那胎記,或許就是路上為遮蔽身份所用。”
“夫君,你放心,我相信你,你絕對不會是什么亡命之徒,更不可能是什么朝廷欽犯。”
謊言說多了,便會信以為真。
無論趙恒信不信,溫婉早已給自己洗腦成功。
她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應對趙恒的身世,無論趙恒是什么人,在她這里…都只能是一個贅婿。
用完就能輕易丟掉的贅婿。
他的身世,無關緊要。
緊要的是……懷上孩子。
趙恒面上顯出猶疑之色,或許因為假胎記一事,又或許是因為殺了鑫隆錢莊丁掌柜那侄兒后,他體內的燥熱和興奮,讓他開始懷疑趙恒這身份的真假。
也讓他第一次有了探尋自己身世的念頭。
不過顯然這一次,從前聽話乖巧的贅婿有了自己的想法。“娘子,壽安離平縣不過百里路,我腳程快,來回一趟最多十天半月。”
“不。”溫婉搖頭,“我不愿意你冒險。你那嫡母和長兄都是十分厲害的人物,你去了不過是自投羅網!你我既然成了親,那你的性命便不再是你一個人的,你若是出事,叫我如何自處呀?”
說到動情處,溫婉狠掐自己一把,雙眼登時浮現出水霧。
當真是一朵我見猶憐的嬌。
趙恒的心仿佛被針狠狠刺了一下,他一把抱住溫婉,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娘子,我發誓,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溫婉順勢做出惱怒的樣子,一把推開他的手,開始給他上道德包袱,“夫君,你難道不知現在的我和溫家都需要你嗎?”
趙恒一愣,“需要我?”
需要他一個贅婿做什么?
平日里溫家的生意,他從不插手。
溫婉待客,他盡量避開。
溫婉外出,也從不帶他露面。
今日若不是車夫生病,他連給溫婉趕車的資格都沒有。
這樣的溫婉,需要他做什么?
“當然需要你!”溫婉抓著他的手,柔若無骨的貼上男人的胸膛,面露恐懼之色,連聲音也帶了兩分顫抖,“生意場的事情我沒跟你說,前幾日咱們酒坊拉來的糧食是我從元六郎那兒虎口奪食來的。他一直怨恨我,勢必要將我趕出平縣。”
小娘子臉色蒼白,嫩如藕節的手揪著他的衣領,泫然欲泣讓人心疼,“他還說…要弄死我和我爹。這幾日我做夢都夢見元六郎那張可怕的臉,夢到他拿刀把咱們一家人都給砍死了…我一直叫你的名字…求你救我…可是夢境里的你充耳不聞…轉身就走……”
溫婉啜泣兩聲,一雙眼睛紅得像是小兔子,猶如菟絲一般攀附著趙恒的肩膀,“夫君…你說夢里的一切,會不會是一場預兆?你如今又要走,我真怕…真怕……你一去不回,更怕你一走…那元六郎就要對我們下手。”“你要是在這個關鍵時候離開,那我們溫家一家子老弱婦孺,不就是元六郎砧板上的魚肉,叫我們如何抵擋得住?難道夫君舍得與我陰陽相隔?”
“竟有此事?!”趙恒聞言,脖子上青筋迭起,摟緊懷里又驚又怕的小娘子,順手便摸上了自己的長劍,“我現在便去殺了他!”
哥兒們等等——
咋經濟頻道換成社會頻道了?
“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溫婉一把拽住趙恒,急赤白臉的勸,“殺人是犯法的!”
趙恒冷哼一聲,“別讓人看見不就行了?”
溫婉: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
“萬萬不可!”溫婉按住殺氣騰騰的趙恒,“暴力不能解決問題,你殺了一個元六郎,還有元五郎、元四郎——”
趙恒開始擦拭劍身,冷眼一抬,一字一句,“那就殺光整個元家。”
溫婉被他話語中的狠戾灼傷,眸光微微顫動,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果然,做鏢師的人…殺氣重。
她將頭靠在他的肩上,“可我不想徒增殺孽,我怕下地獄被炸油鍋。”
趙恒冷笑,“要炸…便炸我。炸你做什么?”
“不。商場是我的戰場,我想把溫家的酒坊發揚光大,以后免不了和像元六郎這樣的人打交道。總不能每次技不如人就殺人滅口,那樣豈不是顯得我很無能?”
這句話終于勉強說服了趙恒。
趙恒單手摟過她,嘆一口氣,似認輸了,“我知道娘子的意思。好吧,我不走。我留在平縣保護你和父親,若那元六郎當真有膽子使壞,我再出手可好?”
“嗯!”小娘子重重點頭,水靈靈的眼睛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他,“夫君你可真好。”
這一夜,兩人在床上抵死纏綿。
外面秋雨紛紛,兩個人幾乎折騰一夜才勉強睡去。
溫婉還做了個夢,夢見趙恒走了,她生不出娃被族人們逼迫另嫁;隨后又夢見趙恒嘶聲力竭的質問她為何欺騙他,不等她開口解釋,趙恒便一劍捅入她心臟。
溫婉一下驚醒。
一摸,才發現自己后背已然被冷汗打濕。
身上一團一團青紫,是她昨晚加班加點造人的功勛。
而她未來娃的爹已經在后院那片空地上鍛煉。
外面天還未亮,麻麻黑,昨夜又下過一場秋雨,空氣里濕冷得厲害。
趙恒每日這個時辰定然醒來,然后便是健身和給她做早餐。
無論刮風下雨。雷打不動。
溫婉估摸著是以前做鏢師留下的生物鐘。
她隨手披了一件窄口外衫,又將長發束起,拿著趙恒給她親手做的小木劍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