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侯爺可以理解為…對癥下藥。”
魏崢聽完,眉間輕蹙,順手將燈火舉著靠近,好讓溫婉看得更清楚,語氣聽不出夸贊還是諷刺,“溫師妹不像是做生意…更像是行軍打仗。”
溫婉將那張城防圖折疊起來小心放在衣袖之中,隨后才笑道:“老百姓常說…生意場如戰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道理和經驗都能互通。只不過侯爺殺敵,我們劫財。”
魏崢抿唇認真聽完,“這個說法…倒是新鮮。”
“侯爺不必擔心,我不會拿城防圖做任何損害百姓利益之事。”溫婉神色凝重了兩分,“現在還請侯爺說說并州走私案的情況。”
說到正事,魏崢神色一凝,“溫師妹…知道我朝的政策嗎?”
溫婉嗤嗤笑,“侯爺莫要誆我,咸平七年陛下金口玉言,民間敢擅議政策者,殺無赦。”
魏崢笑道:“溫師妹放心,今日你我談話,出不了這間屋子。”
溫婉雖是商賈,但能讓老師收做義女的商賈,絕非如此簡單。
更何況溫婉為父伸冤,不過幾日時間,便將事情始末查得清清楚楚。
溫婉是個聰明人。
魏崢很想聽聽溫婉的建議。
溫婉抿唇,抬頭看一眼外面的月色,又見外面庭院空無一人,她才低低開口:“咸平六年前,四方諸國來我朝朝貢,陛下一則體諒這些小國遠渡重洋,二則為揚我國威,因此這些小國離開時帶走大量陳朝賞賜之物。”
“后來北邊蠻夷屢次騷擾,戶部財政吃力,陛下便動了的心思。”
這也很好理解。
窮親戚打秋風久了,誰家羊毛也禁不住這么薅。
陳朝要臉面,總不好明說我家沒錢了,窮兒子們就不要來喊爸爸了。
更何況兒子還跟自己沒血緣關系。
可升米恩斗米仇,這讓向來把陳朝爸爸當冤大頭的諸國們不干了。
畢竟從前朝貢從不空手而回,如今我送你多少你回我多少,這是幾個意思?
看不起就干一架啊!
你今天不給也得給!
魏崢淡淡接口,“咸平十一年,一千兩百多名倭人從矮瓜島登陸并州海岸,侵擾我朝六百里海岸線,長驅直入,各處衛所無力抵擋,死傷百姓近萬。倭國人甚至砍殺天水府的宗室,嘲笑陳朝男兒軟弱如東瀛婦人,陛下震怒,立刻下命關閉海岸,我朝百姓和商賈若與番邦之人來往,按通敵罪處置。可如今海上走私依然猖獗,朝廷已經束手無策。甚至私人海商為了打破朝廷的政策,發展海上貿易,與外國勾結,形成了海商與海盜共存的海上走私群體。”
可是海運本身就存在巨大利益,這塊肥肉,朝廷不要,不代表沿海大戶們不咬。
陳朝以后,海上走私屢禁不絕,從沿海的老百姓到朝堂權貴,再到皇親國戚,這條線拔出蘿卜帶出泥,真難說誰屁股是干凈的。
,只是喂肥了世家大戶閥貴。
魏崢眉間輕蹙,略顯疲憊,“上一任天水府督撫張橫張大人為了整治海防,處死很多海商與海盜,不曾想,反抗的不僅有世家大族,還有靠海為生的百姓。”
“并州那一帶百姓田不供食,只能以海為生。以洋舶為家者,十而九之。讓他們失去生活收益來源,因而,百姓被那些大戶們煽動著憤起攻之,將天水府府衙砸壞以后,攜家帶口的流亡海上,成為海寇。為平息民憤,陛下只能下令處死張衡。”
昏暗的燈火下,溫婉暼一眼魏崢。
只見他眼眶下有淡淡的烏青,身形也比從前在溫家的時候消瘦。
她忽而想起今日書房內孫群芳和嚴守禮的對話。
天水府的督撫位置看似位高權重,卻也是最兇險的地方。
而陛下疑心魏家人,因此才派魏崢接手這燙手山芋。
溫婉忽然對手辦產生一分心疼。
“所以走私案不僅要查大戶,還有無數牽連其中的百姓。”溫婉聲音更低,“海運收益龐大,若像從前那般設置市舶司管理,必能盤活陳朝經濟。更何況堵不如疏,開放海運還能給沿海百姓一條活路,為何陛下卻執意禁海?”
魏崢低咳一聲,看向對面小娘子那充滿好奇的眼睛,他身體往前傾了半分,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這件事…是陛下的心病。”
男子聲音沙沙的,低沉,很適合這樣夜星低垂微風輕撫的夜晚。
溫婉想起曾經無數個夜晚兩個人的纏綿,耳邊回響起魏崢沙啞急劇的喘息,以及他在床底間那泛紅的耳朵尖尖,不由心猿意馬。
萬物復蘇…春天到了啊…又到了……學習的季節。
“當年京都事變,福王逼宮不成,帶著手下人逃離京都。根據探子最后傳來的消息,說是他們流亡海上某個小國。”
溫婉眼皮一跳。
意識拉扯回來。
當年京都事變她有所耳聞,魏崢也是在這場宮斗中失去了親人,那位魏國公…就是跟著福王離開陳朝的嗎?
溫婉這回聽明白了。
陳朝內憂外患,北邊有蠻夷侵擾邊境,南邊有海寇之患,無論從戰略發展角度來講,還是大陳朝皇帝私心來說,…勢在必行。
有傳言說先帝屬意福王做太子,那么福王便是繼承皇位的正統。可這位正統如今飄零海上,冷不丁哪天就竄出來將這位陛下拉下皇位,這擱誰誰不慌?
魏崢見溫婉聽明白了,又別有深意的囑咐道:“開放之事…陛下不準朝中任何人提起,更不準民間私自議論。”
“并州情況如此復雜…侯爺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溫婉點頭,不由面露擔憂,“對了,那位嚴大人和孫大人…侯爺得小心提防,這兩狗腿子正計劃著向陛下參你一本,將你調離播州地界。”
魏崢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盯著溫婉,“師妹今日在孫府說…嚴大人高風亮節為官清廉……又和孫大人的長女相談甚歡,我以為師妹已經投靠孫嚴兩位大人門下。”
溫婉臉色微滯。
死腦子改不過來,下意識把魏崢當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