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木盒子沉甸甸的,上面用貼條封著,老仆不敢擅自打開,只能送到賈氏面前。
賈氏聽到動靜,總算睜開疲累的眼皮,那老仆立刻將東西抱到賈氏床頭的小幾上。
她不敢刺激賈氏,可又不敢瞞而不報,只好一面觀察賈氏的臉色一面慢吞吞的說道:“夫人,溫掌柜托人給您送來了賀禮,說務必請您親自打開。”
賈氏聽不得“溫婉”兩個字,她呼吸都重了一分,咬牙切齒的說道:“她給我送禮?呵,可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來了。打開看看……”
那老仆只能打開木盒,隨后眉頭微蹙。
她彎腰,手臂發力,將一壺酒從木盒子里抱了出來,隨后扭頭看賈氏。
賈氏定睛一看,當堂色變!
這哪兒是什么賀禮!
這是一壇子酒,酒肚圓圓,上面貼著瑞果漿的招牌,還有一女子的小像,賈氏一看便知這畫上的女子是溫婉!
賈氏捂著心口,胸脯劇烈起伏,十指尖尖戳向那酒壺上溫婉的小像。
“賤人!”
“她是在炫耀!在挑釁!”
“我絕不讓她好過!”
元家三房摔杯碎盞,而春姨娘也同樣心里打鼓。
自元五郎死后,賈氏瘋瘋癲癲,也不大管后院的事兒,她渾水摸魚,趁勢將賈如珍的管家之權給奪了過來。
賈氏除了整日拜佛祈求神仙抓住溫婉之外,剩下的時間便是同元以道爭吵,就連對于她執掌中饋一事,賈氏都并不放在心上。
和她去年如出一轍。
春姨娘的日子格外暢快,她只需每日抹著眼淚,在賈氏和元以道面前做小伏低,時而假惺惺的替元五郎惋惜兩句,那賈氏立刻暴跳如雷或是痛哭不止,行若瘋婦。
她輕易玩弄拿捏賈氏的情緒,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隨時都在崩潰邊緣,成為一個別人眼里的瘋子。
再沒有比讓仇人感同身受來得更酣暢淋漓的報復了。
而眼下,春姨娘面對溫婉卻笑不出來。
此時,兩個人在一家成衣鋪子二樓雅間遇上,四下無人,春姨娘就這么水靈靈的和溫婉迎頭碰上,避無可避。
春姨娘不知如何面對溫婉。
賈氏風言風語,可不代表元家人都不信她。
偏此事捕風捉影,又沒有證據,賈氏如今瘋瘋癲癲,一切都成了無頭官司。
春姨娘不愿被人抓住把柄,可也不愿平白無故的開罪溫婉。
說到底,溫婉是賈氏的仇人,不是她的。
于是,她微微頷首算是招呼,“溫掌柜,好巧。”
那小娘子卻走近。
日光透過窗牖,照得二樓雅間亮堂堂的。
“不巧。”小娘子輕輕柔柔的笑,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淡然冷靜,“我在這里等候春姨娘許久。”
春姨娘一愣,心中有種不安,“你等我作甚。”
他們兩人往日無仇今日無冤的,溫婉找她能做什么。
春姨娘對于危機有一種天然的警覺,如今賈如珍和溫婉鬧成這樣,她還是不能趟這渾水,于是她抽身欲走,“溫掌柜,我只是一小小妾室,您若有事還請尋我們夫人。”
春姨娘抬腳便走,冷不丁聽見后面傳來那道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我大約知道元六郎的死因,姨娘不想聽嗎。”
春姨娘臉色一滯,瞳孔一縮,驀的轉身。
那小娘子已經坐下,笑得十分淡然,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春姨娘沒有興趣知道嗎?或者說,春姨娘不想為兒子報仇?”
春姨娘的聲音有些顫抖,“你到底想說什么?”
她扭頭四下看去,這才發現整個二樓雅間都沒有人,就連伺候她的老仆也消失不見。
她便知道,今日溫婉是有備而來。
“春姨娘不妨想想,元六郎死后誰得利?再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
小娘子坐在背光處,面孔素凈,臉色淡淡,聲音卻如同催命的鬼符。
“我和元六郎在平縣交過手,我搶他一回糧草,他便派人擄走我。可惜卻錯將我丫鬟擄走,至于后來…我丫鬟發生了什么,春姨娘應當心知肚明。”
春姨娘咬緊牙關,“冤有頭債有主!六郎跟我提過,他只是讓人擄走了你的丫鬟,根本沒讓人動你丫鬟一根手指頭!是你那丫鬟自己命不好才攤上這些事!如今六郎都沒了,人死債消,你來找我做甚!”
“是!”溫婉突然站了起來,“元六郎同樣跟我說過!他說他從沒有想過害我或我家的丫鬟!可是春姨娘,為什么元六郎找來的劫匪不聽他使喚,為什么一出了事那幾個劫匪立刻消失不見?”
春姨娘一怔,似反應不過來。
溫婉慢吞吞的掀唇,一字一句,砸在春姨娘心上。
“你可知,我丫鬟出事那幾天…元啟也在平縣?”
“他借故采買藥材經過平縣,短暫逗留后帶人離開了平縣。但是,據我所知,元五郎一直藏身在平縣之中。此事你可以找元五郎的車夫求證。”
溫婉胸脯起伏,“春姨娘,你不妨想想,對外宣稱離開平縣的元五郎一直陰暗的躲在元五郎身邊,這期間…他做了什么?”
春姨娘臉色一變,殷紅的檀口微張……
“元六郎買我酒坊,銀錢不趁手,漕幫劉幫主曾再三勸阻元六郎,但是元六郎那一夜卻依然去了賭坊,欠下了千兩銀子的債務。”
“據說,他有鑫隆錢莊借來的五百兩銀子作本金。”
“可是據我所知,鑫隆錢莊那丁掌柜雁過拔毛,絕不會在沒有任何抵押物的情況空口白牙的借出這筆債務。這背后定然有人上下疏通。”
“春姨娘。”那小娘子輕柔的目光看來,卻仿佛有千斤重,壓得春姨娘站也站不穩,“元六郎在賭坊那一夜,身邊一直陪伴的人都是那位周賬房。春姨娘,您信得過這周賬房?”
春姨娘喉頭一滾,目光發顫,“周黎…是賈氏娘家帶來的人。”
見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溫婉這口氣不動聲色的慢慢舒張。
元六郎,你安息吧,我保證這是最后一次利用你。
你既然死了,那總得死得有價值。
“賈氏捕風捉影的污蔑我,我或許敢指天發誓,我沒有殺元啟。”
“可元啟如今已經死了,否則我定要問問他,他敢不敢發誓,他從來沒有在我和元六郎中間挑撥離間,把我溫婉當刀子對付元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