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播州城內的夜風,似乎更大了。
溫婉門前那棵桂花樹…桂花被風吹落一地。
而趙恒卻無心賞花,因為他睡在床上的時候被人同時捏住了嘴巴和鼻子,隨后在黑暗之中看見猴子那雙布靈布靈的大眼睛。
再然后,兩人偷摸夜行至城內一處亮若白晝的宅院。
一進屋,濃郁的血腥和藥味猛地沖入鼻翼,正堂內魏崢赤裸著上半身,右胸纏繞棉布,面色青白,一側軍醫正在替他換藥。
猴子低聲解釋:“我們在石頭山遭了埋伏,侯爺身受重傷,好不容易死里逃生。”
趙恒橫眉一挑,看著屋內整整齊齊沒半點掛彩的眾人,“侯爺重傷,你們是吃干飯的?為啥就侯爺一個人受傷?你們不是護衛嗎?這護了個屁?我就說侯爺根本離不開我,若是我老趙在,侯爺的一根頭發絲都不會掉!”
孟元杰和候繼等人臉色分外難看。
“夠了。”
魏崢聲音淡淡,卻不容置疑。
“此事乃我一人之過。”
趙恒想反駁,可抬頭一眼,看見那雙幽黑攝人的眸子,又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今夜的侯爺…瞧著…分外滲人哪。
可既然侯爺身受重傷,為何急著趕回播州?
還有…剛才猴子說的是他們在石子山遇襲,而不是郊縣?
趙恒眉頭一皺,突然發現今夜不尋常。
軍醫換了藥便退下,屋內只留幾個心腹,其余人則看守四下。
趙恒便再也忍不住,將今日城內的騷亂告知魏崢,“侯爺,今天城內突然傳開謠言,說您在郊縣遇襲生死未卜。我急忙派人去救您,但后來…”
趙恒明顯語氣一頓。
他察覺到四下投來的關切目光。
他又想起孟元杰曾嘲笑他:豆腐腦都有腦,為何你沒有?
想起侯爺氣急時候那句“蠢笨如豬,孺子不可教也”。
他一激動,一發抽,登時脫口而出:“但我一眼就看透這陰謀詭計!從郊縣到這里,少說半天路程,這時間對不上。其次侯爺遇襲是凌晨,不會有人特意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傳播侯爺遇襲的消息,因此我當下就已經懷疑,有人故意透露侯爺的行程!”
——唰。
一屋子的人都看過來。
目光顫動、驚愕、懷疑。
趙恒將胸脯一挺,說到興起之處險些手舞足蹈,“所以屬下假意帶兵出城,出城以后屬下立刻讓人兵分兩路,一路人趕去救您,屬下則殺個回馬槍。屬下還讓幾個心腹將城內軍器監看管起來,防止有人調兵遣將。同時派人監視城內重要人物動向,就等著您回來向您匯報。”
魏崢蒼白臉上,眉頭蹙得更深了。
比趙恒動武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趙恒動腦子了!
而且他竟然猜測得八九不離十!
老實人·孟元杰語氣顫顫,“你確定…你說的是你自己?”
候繼毫不遲疑:“侯爺,趙恒被人奪舍了!趕緊請個道士給他驅鬼!”
魏崢盯著趙恒,眉梢一挑,語不驚人死不休:“是有人故意放出的消息。不過你肯動你那九成新的腦子…著實讓我意外。”
趙恒將胸脯拍得“哐哐”作響,“侯爺,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所以…”魏崢聲音陡然低沉,“你今天見了誰?”
“侯爺,您怎么老是瞧不起人?!”趙恒憤怒,脖子紅溫,理直氣壯,“我早上見了溫小娘子!溫小娘子讓我守在城內!”
溫婉啊。
似乎這才說得通。
魏崢恍然,他好像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乍然聽到這名字,思念從野草變成藤蔓,將他這顆心死死網在其中。
算算時間,他離開播州已有一月,他故意讓自己離她越來越遠,可是她反而夜夜入夢。
他夢見和她拜堂成親,和她廝混纏綿,和她白頭到老;他聽見她輕輕柔柔的喚他一聲夫君,他和她去街門口的攤販前吃一碗甜滋滋的酒釀圓子,雨夜時他將她抵在窗臺前狠狠蹂躪。
夢里的一切太過真實。
他甚至可以記得摩挲過她后腰曲線時的布料手感、她身子的香氣和柔軟,以及口舌相互糾纏的欲潮。
他…大約是…瘋魔了。
心悅她是事實。
可要娶她嗎?姑母不會同意。姑母為他傾盡所有,他不愿傷姑母的心。
做妾?那只是侮辱她。
他甚至不清楚她的心意就一廂情愿的對她動情。
他曾經笑程允章理不清剪不斷,眼下自己成為當局者…亦是心亂如麻。
那就是不夠喜歡。
若真十分喜歡,他一定會拼盡全力弄到手。
趙恒察覺眼前這人似乎走神了。
那雙攝人的瞳孔微微渙散,他盯著桌前的燭火,卻又像看在遠處。
“侯爺?”
趙恒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她…”唇舌不聽使喚的避開她的名字,“還說了什么?”
“溫掌柜還說這幾日城中或許有變故,讓我小心防備。”趙恒摳摳腦袋,“侯爺,真有那么兇險?還有…是哪個龜孫子敢偷襲您?”
魏崢偏過頭去,心有盤算,并不理會趙恒的咋咋呼呼。
大夫把藥煎好送進來,黑乎乎的藥汁面上折射出魏崢冷漠平靜的雙眸。
“幾個城門可都派人守住了?”
趙恒腦子不聰明,但做事還算細心,聽魏崢問起公事,臉上也斂了嬉笑的神色,“侯爺放心,幾個城門守得死死的,不會有人闖進來。只是屬下不知,我們到底該防備什么。”
魏崢手指輕點桌面,用眼色示意侯繼,猴子連忙解釋:“我們一路追捕劉桂舟到了石頭山,本想找到他接頭的人,不曾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反而入了他的埋伏。”
“石頭山那處有一座軍事碉堡,可容納千人,我們潛伏進去后發現堡內只有一兩百人,其他人則不見蹤影。”
若非如此,他們這一行人或許還當真救不出侯爺來。
“我們本想活捉劉桂舟帶回來審問,但這小子…倒是有兩分骨氣,知道自己被圍剿無法逃出生天便自盡了。”
只不過…侯爺一個人去了地下暗堡,出來的時候臉色明顯不好,似乎比從前陰沉許多。
孟元杰后來也下去了,兩個人卻絕口不提里面發生了什么。
侯繼便猜測…或許是因沒有找到國公爺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