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熱鬧和諧的廣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包括王永魄在內,所有照夜武士齊刷刷地看向那個身穿白衣的年輕人。
薛龍城。
殿前六大主官之一。
出身大家族薛家。
洗髓境修為。
實力的確是很強。
但平日里的行事風格,卻并不怎么討喜。
最近一段時間,一直都在糾纏追求女武官米粒,無數次碰壁,卻一直對外放話,女武官最后必定會成為他的女人。
王永魄面色一沉,道:“姓薛的,你什么意思?老子親自主持的考核,你不認賬?”
薛龍城淡淡地道:“照夜司殿前主官的考核是掰手腕,而且你故意放水放的那么明顯,當我是傻子嗎?”
王永魄頓時大怒:“老子力不如人,這位小哥贏得光明正大,你不要故意找茬,別人怕你,老子可不賣你薛家的面子。”
薛龍城面色陰鷙,姿態強硬地道:“你將入司考核當做是兒戲,我卻不能,他想要見到大主司,就必須過我這一關!”
“你……”
王永魄努而大踏步上前。
李七玄卻突然抬手,止住了他,道:“既然是沖我來的,老哥哥,且讓我來處理,如何?”
王永魄余怒未休:“小兄弟你自行處理即可,但這件事情,老子不會和姓薛的就這么算了。”
李七玄看向薛龍城,道:“這位大人,你想如何考核,劃下道來吧。”
薛龍城淡淡地道:“比武,實力為尊,勝者說話。”
李七玄點點頭,道:“可以,你準備好了嗎?”
薛龍城一怔:“什么意思?”
李七玄道:“我說,你準備好接招了嗎?”
薛龍城明白過來,臉上浮現出一絲陰翳,冷笑道:“狂妄的小子,你出招吧,三招之內,若是我不能……”
話音未落。
李七玄直接出手。
他甚至都沒有拔刀。
而是直接一拳轟出。
撼山神拳。
這一門鍛肌境武技,在如今李七玄的天刀暗金真體手中,被絕對的肉身力量所加持,一拳之威,恐怖至極。
拳頭打出音爆。
拳勁壓縮出的氣柱,如有形之物一般,轟鳴著重重地砸向薛龍城。
對面。
薛龍城大驚失色。
一瞬間全身每一個毛孔之中,都如過電一般瘋狂地涌動著危險警兆。
他瞬間拔劍。
出劍。
劍光猶如閃電。
但卻無濟于事。
轟然而止的拳勁,毫無留情地碾碎了劍光,碾碎了劍,也碾碎了他的左臂。
血霧噴射。
李七玄原地保持著出拳的姿勢。
在他前方,拳勁在地面上轟出一條肉眼可見的尖扇形破碎裂紋,一直蔓延到主殿面前。
而薛龍城單手扶臂。
整個右臂已經是血肉模糊。
骨頭和皮肉不知道斷裂了多少根,軟綿綿地垂著,鮮血滴答滴答落了一地。
他那張英俊卻陰翳的面孔,慘白如紙,身體微微顫抖著,仿佛是還沉浸在之前那一拳的恐怖威力之中無法自拔。
李七玄緩緩地收回拳頭。
“這位大人,我現在算是通過了嗎?”
他語氣淡然地問道。
薛龍城緊咬牙關,聲音仿佛是從冰冷幽泉中蹦出來,道:“通,通過了。”
李七玄看向女武官米粒,道:“我們走吧。”
女武官米粒微微點頭。
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看向薛龍城。
“我有一個提議。”
女武官米粒用最平靜的語氣淡淡地道:“以后盡量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怕我忍不住會打死你。”
薛龍城感受到了女武官那并未掩飾的真實殺意,心中一寒。
目送一男一女遠去,消失在大院另一側,王永魄臉上的震驚,才緩緩消失。
他看向周圍的同伴。
其他照夜武士們的表情,并不比王永魄冷靜多少。
一道道目光,難以置信地注視著廣場地面那條三十多米的狹長扇形裂痕,兀自感覺到難以遏制的驚悚寒意。
照夜司的建筑,不但以最堅硬的巖石鑄就,還都有陣法加持。
只是以拳風之力,就留下這樣痕跡。
得是什么境界,才能做到?
眾人詢問的目光,再度投向王永魄。
這位洗髓境的大主官,連連搖頭,道:“別看我,反正我全力一擊,不可能造成如此破壞。”
眾人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也就是說,那個小白臉的實力,其實是真的遠超老王,之前在那場掰手腕的比賽之中,人家的確是留手了。
現在再看薛龍城。
嘖嘖嘖。
真慘啊。
這少年還真的是恩怨分明。
老王給他面子,他就給老王留臉。
薛龍城不給面子,他就把薛龍城的臉撕下來踩在地上。
這行事風格,怎么和米司主日從相似?
眾人看向薛龍城的神色里,就帶著毫不掩飾的同情。
活該。
大殿。
光線明亮。
和想象中華貴威嚴的場景不同。
這里花香鳥語。
就如一個巨大的溫室,殿內擺滿了花盆和花架。
許多極為常見的花卉栽種于盆內,花骨朵開得正艷。
還有一些蔬菜和小型果樹,也長得正歡。
綠藤攀爬著花架,勾勒出窈窕的綠意。
幾十只紅嘴暗翅的野山雀嘰嘰喳喳鳴叫,也不怕人,在藤蔓和花束之間來回跳躍,快樂的樣子讓人有一種嫉妒到把它們抓起來紅燒的沖動。
李七玄走進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那是一位老伯。
他穿著粗布外衫,脖子里搭著一條發黃的汗巾,粗布短褲露出黝黑粗壯的小腿,腳上是一雙黑布鞋,看著好像是已經穿了好多年,鞋面甚至都有點發灰。
這老伯淳樸的就像是一位偏遠鄉村辛苦勞作的老農。
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力量氣息。
以至于李七玄一瞬間有點恍惚,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女武官米粒上前行禮:“大人,李七玄來了。”
老伯回過頭來。
那是一張很普通很普通的臉。
黝黑,褶皺,汗水。
略帶羞澀的笑容。
給李七玄的感覺,就仿佛是前世那位面朝黃土背朝天,辛苦了大半輩子的農村父親突然穿越時空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這樣一個不論是外形還是氣質都毫無威懾力侵略性的老農,竟然是大業城照夜司的大主司?是整個雪州照夜司的最大權柄掌控者?
李七玄有些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