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巖沒想到，司徒南會和他說這些，但他很快搖搖頭：“不，你想多了，我這輩子都不會！”
司徒南冷笑：“小子，別這么自信……人在沒有真正遇到的那一天，沒有體會過真正絕望的那一刻，你永遠都不會相信自己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停頓一下，司徒南道：“小子，我這么和你說吧，我曾經也和你一樣，我不認為自己會輸，我一直也無比自信……可是，直到那一天，我遇到了那個人……他讓我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我可能未來無數年多么努力，我都永遠不可能超越他了，我這輩子就只能被他踩在腳下……”
“那種感覺你懂嗎？你能夠理解嗎？你明明已經十分強大，你已經是當代的第一天驕，可是你在對方面前就像是螻蟻一樣，如同蚍蜉見蒼天，你永遠只能夠仰望他……”
司徒南回憶起當初的一幕，眼中的光澤仿佛都被籠罩起來，徹底失去了明亮一樣。
楚巖盯著司徒南看了一會，道：“所以……你因為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所以便提前選擇放棄成為了九天玄塔的塔主？”
司徒南點頭：“沒錯……我剛剛得知自己被九天玄塔選中時，我是真的由衷開心……可當我知道自己未來的對手一刻，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贏的可能啊！那一天，我如果選擇成為塔主，每一任塔主就是我的結局……小子，我且問你，你明知道自己選擇了這一條路，將來就唯有死路一條，那你還會去選嗎？”
聞言，楚巖沉默一會。
他沒有立刻去回答司徒南的話。
但通過司徒南講述的這些，他也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司徒南當初選擇放棄塔主身份，反而一頭加入去破塔者的原因，也從來不是什么為了走捷徑！
就像是司徒南所說的一樣，那只不過是失敗者給自己尋找的借口罷了！
司徒南之所以放棄塔主身份……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害怕了！
他恐懼那個人，他不敢與那個人為敵！
說實話，楚巖現在理解不了，因為他并沒有見過這個人。
但是，楚巖依舊盯著司徒南，開口道：“我從來不認為這天下的任何路都只有一個結局！我如果當初是你，我一定會堅信可以改變。”
司徒南嘲諷一笑：“是啊，正所謂，站著說話不腰疼，漂亮的話誰又不會說呢？可你從來都不是我，你也沒有站在那個人面前被逼迫的要做出選擇。”
楚巖點點頭：“你說的對，我確實不是你，我也不曾經歷過這些……那我換一種方式來和你說，如果當初我是你，真的要做出一個選擇……哪怕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我依然會去這樣做。”
司徒南一怔，瞇眼道：“你騙我？你都知道那一條路必死無疑，你為什么還要去選？選擇去死嗎？”
他認為，楚巖這就是一個悖論！
楚巖看向司徒南，搖了搖頭道：“你錯了……我一直認為，這個世上真正的英雄主義，便是需要有一點點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勇氣！”
司徒南瞳孔一縮！
良久，他再一次瘋癲的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徒南笑了許久。
忽然，他盯著楚巖道：“小子，那現在呢？我和你說了這么多，你應該清楚的，破塔者背后真正之人的可怕……你現在仍然敢與其為敵嗎？”
楚巖直視且回應著司徒南：“為什么不呢？”
司徒南一怔，笑了。
他似是明白過來！
“小子……我現在終于知道自己這一戰為什么會敗了。”
楚巖露出一絲疑惑：“為什么？”
司徒南自嘲一笑：“我剛才一直在想啊，我和你明明是一種人，我們如此的互相了解，那這一戰我又有諸多優勢，我怎么會敗給你呢？”
“我開始一直不服，我認為我敗給的人不是你，是你背后得天獨厚的背景，是你的年輕還有這不公與命運！”
“但現在……我知道了！我這一戰之所以會敗，因為我還是和你不同啊！”
“我……”
司徒南良久，哽咽出一句：“不如你啊！”
楚巖沉默！
此時，他并未因為司徒南的稱贊而感到開心！
因為他在司徒南身上看見了一名絕世天驕的墮落之路！
此刻，他非但沒有開心，反而還在為司徒南感到一絲悲哀！
可這一切又能怪得了誰呢？
破塔者？
亦或是天道不公？
都不是！
歸根結底，這些都是司徒南自己的選擇啊！
楚巖這一路上又何嘗不是密布荊棘？
他一路走來，不一樣是難上加難？
但是，他沒有倒下！
司徒南……倒下了！
倒在了黎明曙光降臨前的一秒！
倒在了即將成為塔主的瞬間！
那一刻，天地永暗！
“小子，殺了我吧！”
突然，司徒南看向楚巖。
楚巖沒有拒絕！
因為司徒南不說，楚巖一樣不會放過對方！
司徒南說了這么多，可他的心已經黑了，這兩百年來……那一顆赤子之心，早已蒙塵！
“唉。”
楚巖嘆息一聲。
下一秒，他一劍刺下。
這一劍，他沒有任何留情，煉天神劍上裹挾著恐怖的殺念。
噗嗤！
司徒南眼睛一下瞪大，隨著煉天神劍貫入心臟，瞬間便將他體內的五臟全部震碎。
但是，司徒南這一次沒有逃脫，甚至連靈魂都沒有出竅，不然的話他其實還可以再多活一會。
可他并未這樣做，因為和楚巖交流結束以后，他早已經心存死志了。
司徒南被一劍刺穿心臟以后，他盯著楚巖看了許久，忽然道：“小子……希望將來有一天，你遇到了那個人，你不要想我當初一樣沉淪，而是勇敢的舉起你手中之劍。”
楚巖盯著司徒南，點點頭：“放心，我會的！”
司徒南得到準確的答案，露出一抹笑意。
這一次的笑，很真摯！
下一秒，司徒南的身軀忽然顫下，緊接著在他心臟口處竟然浮現出一道異象來！
那是一道金色且純凈的光！
咔嚓！
然后，楚巖便清晰看見，司徒南心臟深處的光輝四溢，竟是將外界所有蒙塵的黑暗全部驅散！
咚！咚！咚！
片刻間，司徒南的心臟恢復了，那是一顆赤紅色、干凈且清澈的心臟！
赤子之心！
“嗯？”
司徒南發現自己心臟的變化一怔……
下一秒，他熱淚盈眶！
“晚了，晚了啊！一切都太晚了！”
司徒南緩緩閉眼，不由獨喃：“倘若當初……我選擇的是另一條路，如今又會是怎樣的結果？假如……沒有假如啊！”
楚巖默默看著，沒有說話。
轟隆隆！
圣淵當中，一聲巨大轟鳴。
然后便是血雨瓢潑！
司徒南……
隕落了！
與此同時……
嗚嗚嗚！
這一刻，整個歸墟仿佛都在發出淡淡的悲鳴……似乎在為某一個時代而傷感一樣！
司徒南，這個名字，曾經便是一個時代啊！
如今，徹底結束了！
那是袁弘、第九代隕落時都不曾出現過的悲鳴聲！
因為，這個悲鳴聲，本身是應該屬于每一個時代英雄的，往往發出這種悲鳴都是當代塔主隕落才會出現的。
像子夜、像當初的第二代等等……
只有司徒南那一代不一樣，因為他本來才是那一代的英雄……
那一個時代也因他而命名！
今天，他死了，天哭了！
但是……
死的雖然是司徒南……
卻也因為這個異象讓一些人產生了誤會！
“怎么會……”
圣淵外，袁迪的臉色率先變了，痛苦道：“這是……時代終結的異象？所以，那小子真的死了嗎？”
這是只有每一任塔主隕落才會有的異象啊！
盡管他們早已經有所準備，可真當看見這異象時還是絕望起來！
青衣和龍吟也是臉色一變。
當然，青衣是有一些疑惑感的……
因為她和楚巖早就心連心在一起，如果楚巖真的隕落，第一個展現出來的都不該是異象，應該是她鉆心徹骨的疼痛才對！
但為什么，異象出現，自己卻什么反應都沒有？
還是說……圣淵的緣故？
青衣不知道，可袁迪的話讓她心情十分煩躁！
然而，這還不是更讓人絕望的！
就在眾人摸不清頭腦的時候。
轟隆！
突然，圣淵外的空間劇烈一顫。
袁迪猛的抬頭，旋即便見天空突然碎裂開了！
就像是一片透明的玻璃一樣裂開一道縫隙，然后這道縫隙開始無限的擴大！
“怎么回事？”眾人一驚。
袁迪則是眼神一縮：“不好，是其余圣地，頂座前輩的空間封鎖被破開了！”
龍吟一驚：“這怎么可能？護塔者近千億年都沒事，這一次為什么這么快？”
袁迪沉聲道：“不一樣……這千年來，護塔者也被發現過無數次，只是每一次各方即將攻破之前，我都會讓頂座前輩將護塔者總部挪走！但這里是圣淵，圣淵就一直在這，盡管有頂座前輩的封印，可歸墟各方都知道圣淵的具體位置，最多只能拖延一會，他們遲早還是會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