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讓他絞盡腦汁也猜不到的計劃，就到此為止了？
此時的于大章忽然有了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
不僅如此，他還覺得心里堵得慌。
絕不會這么簡單！
可五名嫌疑人全部落網，就連主謀都在自己眼前伏法了，這種情況下，還能有什么后續計劃？
在西郊賓館等電話的那五分鐘里，于大章在每個裝黃金的袋子里都放了一個微型定位器。
雖然知道用處不大，但他依然這樣做了。
后經過定位，目標就在這個村子里，最后警員在一處路邊的草叢里找到了那四個定位器。
“師父，我去一趟金責鎮。”
于大章對呂忠鑫說道：
“我覺得人質應該還在鎮上，那邊的警員估計排查的差不多了，我去那邊了解一下情況。”
他可沒興趣在這邊找黃金，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人質。
而且他們是負責偵查的，搜查之類的工作讓魏謙去安排就行。
“我跟你一起去。”
呂忠鑫也對找黃金沒什么興趣，只是目前還沒有其他線索。
“不用。”于大章拒絕道：
“這邊也需要人盯著，而且也不排除綁匪將人質帶到這邊的可能性。”
“咱們兩邊同時偵查，效率也能高些。”
這里距離金責鎮并不遠，開車只需十分鐘。
于大章帶著一名組員來到鎮上，和這里負責排查的警員碰了個頭。
“怎么樣了？”他問道。
“差不多了。”警員回答道：
“排除掉常住人口，我們對鎮上空置的房屋，和近期租用的房子正在逐一走訪，再用兩個小時就可以查完。”
先排除掉常住人口是對的，綁匪不可能將人質藏別人家里。
而且全鎮四萬多人，全部排查一遍的話，沒有十天半月肯定完成不了。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必須要有所取舍，優先挑選那些可能性較高的地方進行排查。
“繼續吧。”
于大章對于這樣的安排也沒什么可說的。
他曾想過綁匪將人質藏在自己家里，或者鎮上的親戚家。
比如，齊家兄弟將人質藏在父母家。
如果真這樣做了，于大章確實是想不到，畢竟他們離家出走多年，父母也對其恨之入骨。
越是超出情理的事情，越會讓人覺得意外。
但發生的幾率也是微乎其微的。
這些綁匪在鎮上也都有親戚，可有哪個親戚敢幫這樣的忙，好好的日子不過，成綁匪同伙了。
因此只要是個正常人，就不會做出這樣的蠢事。
而實際上，警方在鎮上首先排查的就是那五個綁匪的親戚和朋友。
“藏哪了呢？”
于大章此刻正站在鎮上的街邊，掃視著眼前的建筑物。
馬上就要排查完了，依然沒有找到人質，難道對方真將人質藏別人家里了？
可那五個人的親戚朋友都已經查過了。
他們總不會將人質藏在陌生人家里吧。
就在他要靜下心來推斷之時，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接聽后，呂忠鑫的聲音傳了過來：
“武瑞和郁沖開口了，據他們交代，這起綁架案是由譚謀策劃的，也是他把所有人聚集到一起的。”
他的語氣有些凝重：
“齊建華也是譚謀殺的。”
“只因在爛尾樓躲藏的時候，齊建華要對蘇覓實施性侵，勸阻無果后，譚謀在他身后用刀對其割喉。”
下手這么果斷？于大章清楚齊建華是被同伙殺死的，但還真沒往譚謀身上想。
只因譚謀過往的經歷，實在不像是敢殺人的主兒。
而且下手還這么果斷，怎么想也不可能。
既然正常邏輯解釋不通，那就只剩一個可能了。
譚謀的抑郁癥根本就沒痊愈。
得了抑郁癥通常不會主動傷害他人，但這種病會導致情緒失控和行為異常。
精神類疾病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你根本不知道他下一刻處于什么情緒之中。
“藏人質的地方在哪，是不是在金責鎮上？”
這才是于大章最關心的問題。
“他們兩個也不知道人質藏哪了。”
呂忠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
“從爛尾樓出來后，譚謀將他們兩個還有齊建東，拉到了另一個鎮上的小旅館，讓他們藏在那里。”
“然后他一個人帶著人質走了。”
頓了一下，他又繼續說道：
“譚謀給同伙的解釋是，如果最后扛不住了，就將所有事往他身上推，這樣他們的罪責也能輕一些。”
這是于大章最不希望看到的結果。
想要讓人保守秘密，最好的辦法就是干脆不告訴對方。
殺人、藏人質、藏黃金，最后讓同伙將罪責都推到自己身上。
譚謀這是不想活了。
換句話說，自殺不體面，所以他換了一個方法去迎接死亡。
現在人質和黃金的下落只有譚謀一個人知道，其他同伙莫名間全成了從犯。
于大章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如果譚謀的計劃，是在自己這里完成閉環，那人質和黃金怎么處理？
沒錯，還差一個環節。
“那兩人有沒有說怎么分錢？”于大章問道。
既然這兩人不知道藏人的地方，他也只能從其他方面了解譚謀的計劃。
“譚謀對他們說，屬于他們的那份錢，一分都不會少。”
呂忠鑫回答道：
“就算他們最后進監獄服刑，出來后，依然會得到當初答應他們的那筆錢。”
“這些人從小就是在一起長大的，而譚謀在他們當中，始終是腦子最好的那一個。”
他最后強調道：
“所以他們對譚謀非常的信任，譚謀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也非常高，這種信任是從小就培養起來，根深蒂固。”
光是腦子好使還不夠……于大章聽到后，立刻有了一個大致的判斷。
譚謀以往做過的事，從來沒有失言過，只有這樣才會讓身邊的人對他信服。
人設這東西是通過一件件事堆砌起來的。
有一件事沒做好，人設就會崩塌。
但人設一旦立住了，人們對其的固有印象也不會容易動搖。
正因為如此，當譚謀殺了齊建華，連齊建東這個當哥的也沒有去指責他。
結束通話后。
于大章坐回車上，思維運轉。
譚謀應該沒有騙他們，他是真的想要將贖金分給他們，這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只是，現在連他自己都落網了，這筆贖金該由誰去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