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覓出現的那一刻，于大章不由得愣住了。
在他看來，女的遇到綁架這種事情，肯定會比男人更脆弱，甚至會哭得撕心裂肺。
可視頻畫面中的蘇覓卻看起來很鎮定。
不但沒哭，臉上也沒有半點恐懼之色。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蘇覓嗎……于大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
記得以前在曲脫脫租住的地方，自己一個眼神就差點給蘇覓嚇哭。
印象中，雖然她有點大大咧咧的，但膽子卻很小。
這次怎么了，面對窮兇極惡的綁匪，連白錦程這個男的都跪了，可蘇覓卻毫無懼色。
而且她現在這個樣子，倒是很像曲脫脫。
她的眉宇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倔強，眼神也變得異常清冷，完全沒有了平日里那副嬌柔作態的模樣。
什么情況？
讓綁匪嚇傻了？
可看她的表情，又不像是呆傻的樣子。
正當于大章覺得奇怪時，視頻畫面中的蘇覓突然大聲喊道：
“爸媽，不用管我，一分錢也不給他們，讓這幫畜生白忙一場，我就是死了也拉著他們一起下地獄！”
于大章：……
蘇覓瘋了？
這也太彪悍了吧。
他之前一直不理解，曲脫脫那種性格的人，怎么會和蘇覓成為閨蜜。
兩人完全就是兩種性格嘛。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能成為朋友的，不一定非得性格一樣，但至少也有相似點。
可平時他還真沒看出來，她們倆哪里相似。
今天，就在此刻，他終于明白了。
原來蘇覓骨子里和曲脫脫一樣，都是那種倔強又不服輸的女孩。
平日里看不出來，但遇到生死攸關的大事情，那股子勁兒就會涌上來。
難怪她們兩個會成為閨蜜……于大章看著視頻畫面上的蘇覓，腦中不由得浮現出曲脫脫的身影。
彪悍得一塌糊涂。
同時于大章還注意到，蘇覓身上也有血跡，不知道是她的血，還是別人的血崩她身上的。
不過她的左臉腫脹，應該是被人打的。
視頻很短，播放到這里就結束了。
“警官，快，我求你，快救救我家小程！”
白錦程母親突然拽住于大章的胳膊，大聲哭喊著：
“我們愿意交贖金，只求孩子能平安，錢我們不要了，求你幫我們把孩子換回來！”
她拉著于大章的胳膊，作勢要下跪。
于大章見狀，趕忙拉住她：
“別激動，我一定盡全力救人。”
白錦程父親也幫忙把白母拉了起來，將其扶到了一旁的沙發上。
這就算是堅強的了。
要是換個心理素質差的母親，看到兒子被人揍得一身血，跪地求饒，恐怕現在已經昏過去了。
“警官，來，我和你說句話。”
白錦程父親將于大章拉到了一邊，低聲說道：
“我和你說句實話，我們不關心綁匪是否會落網，我們也不在乎這一千萬。”
“實際上，我們為此多準備了五百萬現金，就怕到時候對方會臨時加碼。”
他的語氣有些急促，看向于大章的眼神里帶著懇求之色：
“這點錢對我們家真的不算什么，我們只求孩子能平安回來。”
“所以，如果有可能的情況下，盡量先進行交換，錢可以交給對方，我們也不指望這錢能追回來。”
財大氣粗唄……于大章算是聽出來了。
白家的意思是，你們警方能幫我們完成交易，我們就千恩萬謝了。
至于綁匪能否抓到，贖金是否能追回，他們都無所謂。
一千萬不夠，就再多加五百萬，只求白錦程能夠平安回來。
不得不說，混商界的就是會說話。
這也在無形中給警方減輕了壓力。
如果在解救行動中，既要將人質救出，還要想著保住贖金，難度無疑成倍提升。
而且人質的安全也得不到保證。
所以，要取舍。
就像婦產科，醫生經常問的一個問題：保大保小？
醫生問這個問題不是非得弄死一個，而是在關鍵時刻有個傾向，提前做好抉擇。
有的家屬非得要兩個都保，這個風險就要平攤了，最后很可能兩個人都無法保住。
警方自然不能像醫生那樣直接詢問“保人保錢”這樣的問題。
但白家卻主動送上了答案。
有些時候，明事理是真的能救命。
“我知道了。”于大章回應道：
“如果真到了抉擇的時候，我們會優先考慮人質安全。”
這也算是給白家人寬心了。
接下來的行動會由一大隊統一指揮，局里會安排其他大隊支援。
留在鎮上的警員也沒閑著，從今天早上開始，他們繼續對金責鎮進行排查。
于大章和呂忠鑫這師徒倆，則是將主要精力放在偵查上。
目前的情況是抓捕、排查和偵查這三個方面在同時進行。
每個環節都相互關聯、相互影響。
回到大廳，這一次于大章將筆記本電腦拿到自己面前，重新又放了一遍。
為了避免白錦程母親繼續受刺激，他將聲音調得很小。
當視頻畫面再次出現在眼前時，于大章并沒有像之前那樣去看跪在地上的白錦程，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在他所處的環境上。
水泥地、水泥墻面……
地上既沒有鋪設瓷磚，墻上也沒有刮大白，但也不是完全清水。
看得出來，無論是墻面還是地面，都做了固化處理。
由于拍攝的不是房間全景，所以無法確定這個屋子里是否有窗戶。
不過倒是可以看出屋內沒有陽光，照明用的是日光燈。
另外，目之所及之處，沒有床鋪也沒有桌椅，地面很干凈，很顯然這間屋子是經過清理的。
越刻意越說明問題。
于大章大腦快速運轉。
首先一點，這個空間平時不是用來住人的。
不然不會一點裝修都沒有，而且也沒有床鋪和桌椅。
既然不是住人的，那就很可能是用來放東西或者雜物的。
倉庫？
不對。
不像是倉庫，因為太小了。
無論是工廠還是企業，都不會用這樣的倉庫，一間屋子根本也放不了多少東西。
個人家的雜物間？
也不對。
普通人家很少會專門騰出一間屋子裝雜物。
就算會，這間屋子也一定會帶裝修，整屋都裝了，自然不會故意漏掉一個房間。
這時，客廳里忽然響起手機鈴聲。
“是他們打來的！”
白錦程的母親盯著來電顯示，臉上滿是激動的神色：
“他們來要贖金了。”
她肯定是盼著對方能早點來索要贖金，早一點交易，白錦程也能早一點獲救。
于大章快速起身，來到她身邊，看了一眼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
果然還是網絡電話。
他對著白母點了點頭：
“接吧。”
白錦程母親的手機已經做過技術性處理，如果通話時長足夠，即使是網絡電話，警方這邊也可以鎖定對方位置。
電話接通后，一個電子合成音從白母的手機中傳出：
“讓你旁邊的警察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