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況?
縱使有心理準備,這師徒兩個依然被老人的反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是領養的孩子,死了也得哭兩聲吧。
哪怕是感情不好,最多就是沒反應,也不至于高興成這樣啊。
在他們看來,老人現在的反應就像是聽到了仇人慘死,恨不得放鞭炮慶祝。
不然也不會說出“老天開眼”這樣的話。
“老人家你……”
呂忠鑫本來想勸勸,可話說了一半,硬是咽了回去。
怎么勸?
勸其節哀肯定不行了,不應景。
人家根本就沒悲傷,勸什么節哀。
應景的話倒也有,只是……
“老人家你別太興奮了。”
“老人家你注意身體,笑這么大聲,容易傷身體。”
這樣的話倒是應景,可說不出口啊。
師徒兩個一時之間竟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還好老人只是笑了一會兒,就收斂住了自己的情緒,他看向師徒兩人,誠懇地說道:
“謝謝兩位警官,真的非常感謝你們。”
你兒子不是我們殺的啊……師徒兩人可不敢接受這樣的道謝,趕緊連連擺手。
“別這樣說,這是我們應該……不是,我是說……”
呂忠鑫發現面前這位老人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平時掛在嘴邊的套話,竟都說不出口了。
見老人情緒穩定下來了,他索性不去接話,而是直奔主題:
“我們今天除了來讓你認人,還想和你了解你兩個兒子的具體情況。”
現在的情況相當于案情有了重大突破。
不僅確定了那輛商務車就是嫌疑車輛,而且還查明了爛尾樓里那具無名尸體的身份。
兄弟兩人都有作案嫌疑,而且其中一人還被同伙殺了。
那作為哥哥的齊建東為什么沒有阻止?
他們可是親兄弟,還在一起犯下這么大的案子,感情應該很好才對。
這是于大章暫時想不通的。
為什么確定齊建東沒阻止?
理由很簡單。
如果他進行阻止了,就會是另外兩個結果:
一是齊建華不會死,這是阻止成功的情況。
二是兄弟倆都會死在爛尾樓里,這是阻止失敗的情況。
但現實情況是,只有齊建華一個人死在了那里,而齊建東卻和其他人一起乘坐商務車離開了現場。
“我這兩個兒子啊,唉……”
老人嘆了口氣,眼中滿是無奈與心酸:
“說起來也怪我,從小我家里就窮,大了更是沒錢娶媳婦,就算是在六七十年代,我家也是最窮的那一批人。”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對過去的痛苦回憶:
“直到我38歲才勉強娶上媳婦,第二年就有了大兒子齊建東,兩年后,又有了小兒子齊建華。”
“年近40才有第一個孩子,我這也算是老來得子了,正因為這樣,我們老兩口才會對孩子特別溺愛。”
老人的聲音中充滿了自責:
“結果這兩個孩子都被我們寵得無法無天。”
“這兩個逆子大了后,只要有一點不順心的,就對我們老兩口非打即罵。”
他的眼中閃爍著淚光,那是對孩子失望和心痛:
“后來家里實在沒有可以讓他們揮霍的,他們這才罷手。”
“要不是村委會不讓宅基地買賣,現在我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這種事情肯定不會出現在個人資料里。
尤其是在農村,人們非常看重名聲,所以這種事一般是不會對外說的。
家丑不可外揚。
很多時候,做父母的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也不會出去宣揚子女不孝。
畢竟這對于他們來說,也是臉上無光的事。
今天要不是師徒兩個帶來了齊建華的死訊,老人依然不會將這事兒說出來。
“他們兄弟兩個的關系好嗎?”呂忠鑫問道。
“談不上好。”老人搖搖頭:
“兩個孩子都讓我們寵溺成了極度自私的人,這哥倆也總為了點蠅頭小利吵架,甚至還動過手。”
這才符合邏輯嘛……于大章在心里嘀咕著。
也只有極度自私的人,才會在關鍵時刻拋棄自己的親兄弟。
“他們兩個有什么性格特點?”呂忠鑫又問道。
“性格特點?”老人顯然對這句話不是太明白。
呂忠鑫連忙解釋道:
“就是說,他們哥倆各自都有什么愛好,或者說,他們都喜歡什么。”
本來以為老人至少也要想一下,結果他直接回答道:
“老大愛財,老二好色。”
果然是知子莫若父,老人連猶豫一下都沒有,就給出了答案。
“他們有多久沒回來了?”呂忠鑫又問道。
一說起這個,老人含糊了,看樣子已經記不住具體時間了。
“快三年了吧。”
老人回憶著,最后得出了一個大概時間:
“最少也得兩年多了,我記得最后一次這哥倆回來想要將房子賣掉,結果到村委會一打聽,本村的宅基地不允許買賣。”
他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從那以后,這哥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樣也好,我們兩口子也落得個清凈,就當沒生過這兩個逆子。”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對呂忠鑫說道:
“對了警官,如果老大也死外面了,不用特意來通知我們,最近兩年我們老兩口已經快把他們忘了。”
這得畜生成什么樣子,才會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如此厭惡?
師徒兩個有些難以置信,卻又無法質疑。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這也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
看得出來,齊家的日子過得并不怎么樣,老人的臉上透著些許菜色,雙眼也有些渾濁。
這顯然是長期營養不良的表現。
可以想象,他平日里的飲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于大章在離開的時候,真的很想給老人留下兩百塊錢,讓其能稍微改善一下伙食。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忍住了這個沖動。
如果有留錢的舉動,雖然能夠在物質上幫助老人,但同時也會傳達出一種憐憫和施舍的意味。
從剛才老人的話語中,于大章能感覺得到,這是一位自尊心極強的人。
相比于金錢,他更需要的是尊重。
隨后他們又向老人要來了這兩兄弟的手機號碼。
從齊家出來后,師徒兩個商量了一下。
總共五個綁匪,有兩個是這個村里的,照這樣看,其他三個人很有可能也是這里的。
“師父,別猶豫了。”
于大章建議道:
“叫支援吧,對整個村子18至40歲的男性進行調查,重點要留意那些從事過鈑金噴漆工作或者是修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