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秘書沒想到領導不但不保張彥龍，竟然還要讓他束手就擒。
“為，為什么？”他忍不住問了一句。
領導沒回答，而是看著他，反問道：
“去年的三甲醫院案知道嗎？”
那個案子當時很轟動，洪秘書這種級別的，不但知道，還聽過許多與之相關的傳聞。
“我當然知道。”
洪秘書如實回答道：
“因為那個案子，周、林、陳三家被全部拿下，與他們有牽連的也全部落馬，這些事外人不知道，但在領導層，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
領導點點頭，算是肯定了他的說法，隨即又問道：
“你知道那三家的子嗣后來怎么樣了嗎？”
這個問題一下給洪秘書問愣住了。
他所知道的內容全是聽說的，更深入的，他就接觸不到了。
一看他的表情，領導就知道答案了，沒等他開口，便繼續說道：
“那三家全都絕后了，就是那名叫于大章的刑警，找到了他們，然后一個沒剩，將他們全殺了。”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洪秘書驚愕的神色，才接著說道：
“是不是覺得一個刑警沒這么大膽子？”
“這么和你說吧，于大章的檔案現在連我都無權查看。”
實際上，那次事件中的三個人并非全部都是于大章所殺，其中有一個人，是被葉琳開槍擊斃的。
從這就能看出，即使是處于高層的人，他們所掌握的信息也未必完全準確無誤。
聽來的消息，終究會存在一些偏差。
此時的洪秘書就像是聽天方夜譚般，一臉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他將領導的話反復地回味、咀嚼了很多遍，慢慢地，他的表情轉變為恐慌和焦躁。
洪秘書不敢去細想了，因為他害怕自己的猜測變成現實。
那三家的子嗣都敢殺，那個于大章得有多大的膽子。
如果硬要比喻，張彥龍最多只能算2.0，而那個刑警殺的，全是3.0。
張彥龍和死的那三位比，還差了一個段位。
那自己的下場……
洪秘書立刻回過神來，拿出手機撥了出去。
“彥龍，警察應該很快就到了，記住，千萬別做出任何抵抗……”
結束通話后，他又看向了辦公桌前的領導。
對方輕輕點了下頭，然后對他揮了一下手。
市委家屬院。
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但當來到這里時，所有人都不免手心冒汗、腳后跟發麻。
就連李鈞也是如此，只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被灌了鉛似的沉重無比。
他通過后視鏡偷瞄了一眼坐在后座的于大章，發現其正一臉興奮地望著窗外。
有時間得讓他去看看心理醫生了……李鈞在心里念叨著。
他發現自己這個下屬精神有些不正常了。
如此扯蛋的行動，這個胖子居然一點都不緊張。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又讓宏口分局的刑警們感到很詫異。
從進家屬院大門的那一刻起，他們感覺就像是走自己家花園一樣，完全暢通無阻。
無論是門衛還是保安，見到他們后，都毫不猶豫地讓行，似乎是有人提前打了招呼。
接下來的抓捕行動，更是順利得出奇。
他們出動這么大的陣仗，就是為了應對突發情況，可現在看來，卻根本沒什么需要緊張的地方。
甚至可以說一點阻礙都沒有。
到了領導家門口，張彥龍已經等在了那里。
看到警察從車上走下，他立刻雙手抱頭，大聲喊道：
“我跟你們說，我可沒抵抗，你們可不能亂來！”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似乎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感到恐懼。
說話的同時，他緩緩地蹲在了地上，依然保持著雙手抱頭的姿勢。
宏口分局的警員們看見這一幕，都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快速圍攏了過去。
參加這次行動的，基本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刑偵，但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配合的嫌犯。
看看領導家的孩子，覺悟就是高，這雙手抱頭的姿勢真標準。
審訊室。
問過基本信息，于大章神情冷漠，凝視著對面的張彥龍：
“你好像比之前輕松了？”
張彥龍平靜開口：
“到了這里，我就安全了，你也不敢對我怎么樣了。”
這什么話？于大章聽得一頭霧水。
自己壓根也沒想對他怎樣啊，聽起來怎么感覺他很了解自己的樣子。
“我們都是依法辦案，不要說這些無謂的話。”
于大章冷聲道：
“既然到了這里，你應該知道沒人能救你了，老實交代吧。”
從進入家屬院開始，他就看出對方已經放棄了。
如果張彥龍的父親真有心救他，他們也不會這么順利地將人帶回來。
“你才26歲，未來的人生還很長。”
于大章起身來到對面，從兜里摸出香煙，遞給他一根：
“眼前這唯一的機會，我希望你抓住，這對你的量刑很有幫助的。”
他拿出打火機，為張彥龍把煙點燃。
“我看過你的資料，沒結婚沒孩子。”于大章繼續勸說道：
“你這次進去，要是關個二十年，出來性功能都退化了，就算你生活無憂，還有哪個女的能跟你啊。”
“所以嘛，我要是你……”
他正說得起勁兒，眼看著張彥龍的表情也有了變化，可突然聽到身后傳來師父的聲音：
“回來！”
于大章轉頭看去，發現師父正瞪著自己。
說錯話了？他趕緊走了回來。
坐下后，呂忠鑫又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腳。
這就是代溝啊……于大章無奈地想著。
要想讓嫌犯盡快開口，他認為最好的辦法是先嘗試拉近彼此的距離。
而師父做事始終一板一眼的，死守著那一套規矩。
“煙不錯。”
張彥龍深吸了一口煙，隨即吐出一團煙霧：
“我又沒說不交代，你倒是問啊。”
這也太配合了吧……于大章忽然感覺剛才那根煙都可以省下來。
接下來張彥龍交代得那叫一個詳細。
不僅包括了所有催收人員的個人信息，甚至連他們的日常活動范圍和可能藏匿的地點都一一說了出來。
在觀察室里的李鈞，立刻將警員分成若干抓捕小組，根據張彥龍提供的信息，分頭展開行動。
抓捕行動整整持續了一夜。
除了個別漏網之魚外，其余的全部捉拿歸案。
次日一早。
錢程找到于大章：
“網貸平臺的IP地址鎖定了，與其有關聯的平臺也都找到了。”
孩子死，你來奶了……于大章嘆了口氣：
“錢哥啊，主犯我們都抓到了，他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也包括平臺信息，再晚點，我們都要結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