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問題所在。
也是整件事里最反常的地方。
廖長偉怎么也沒想到，宏口分局的人竟然一個比一個剛。
按理說，職級越高，越懂得人情世故。
可這個規律卻在宏口分局這里失效了。
“我也是收到上級的命令來辦案。”
廖長偉此刻也只能硬著頭皮解釋道：
“具體的我不能說，你應該能明白。”
感覺到不妙，他立刻把自己摘了出去，并用“上級”來對李鈞施壓。
“我不明白。”
李鈞說話間，點燃了一根香煙，吸了一口后，才繼續說道：
“我不認為你的上級可以越這么多級，來指揮我們辦案。”
相對魏謙來說，他已經算好脾氣了，至少沒掛電話，還能繼續和廖長偉扯皮。
“這起案件是洪秘書打過招呼的。”
廖長偉說這句話時，聲音壓得很低，似乎怕被人聽見，但電話這邊的李鈞卻聽得清清楚楚。
認不認識這個所謂的洪秘書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松海，什么級別才會配專職秘書。
“知道專案組現在誰負責嗎？”李鈞的語氣軟了下來。
他不得不重視起來，當聽到“秘書”兩個字時，他就知道這件事牽扯的層次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復雜得多。
見對方有松口的跡象，廖長偉立刻回答道：
“據我們派過去的兩名警員說，嫌疑人目前在一名叫呂忠鑫的刑警那里。”
我一猜就和他有關系……李鈞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出一個肥胖的身影。
他知道于大章在一大隊是跟著呂忠鑫辦案的。
這師徒二人，表面上看似乎并沒有太多相似之處，但實際上，這師徒兩個都倔得很。
一旦他們認定了某件事情，基本上就不會因為外界因素而輕易改變主意。
呂忠鑫在分局更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做起事來也是極其執拗。
“從程序上看，一大隊做的并沒有錯。”
當確定這起案子是于大章在負責時，李鈞又硬氣了起來：
“不管誰打過招呼，咱們辦案也要秉公處理，既然那起案件已經成立專案組了，就請你們不要再來干擾辦案。”
說完之后，他直接將電話掛斷了。
一大隊。
于大章和總隊派來的兩名警員客氣地打了招呼，隨即看向師父：
“人呢？”
“還在審訊室。”呂忠鑫快速答道：
“里面有一名同事在盯著。”
于大章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下午三點五十。
離天黑還有兩個小時。
曲脫脫之前要給他買塊手表，讓他給拒絕了。
便宜的戴著沒意思，貴的還不能戴，家里有條件也不行，因為公職人員要注意個人形象。
于大章的體型本來就有腐敗的嫌疑，要是再戴塊名表，那基本等于實錘了。
“繼續審訊，這里有我。”于大章對師父說道。
呂忠鑫就等他這句話呢，這種對外溝通的事，他本就不擅長，所以聽到后，直接轉頭去了審訊室。
“來來來，這邊坐。”
于大章對總隊來的兩名警員招呼道：
“渴了吧，我給你們接杯熱水。”
他將兩人領到一大隊屋里，又給兩人接了兩杯水。
這兩人也是服從命令聽指揮，領導讓他們過來接手案件，他們總不能抗命吧。
于大章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厲害關系。
大家都是基層。
打工人何苦為難打工人。
這兩名警員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胖子，發現這個看起來明顯是新人的警察，為人處事給人感覺很舒服。
不像之前那個人，板著個臉，就像誰欠他錢一樣。
“你和剛才那人什么關系？”其中一名警員問道。
反正現在他們也是在等總隊那邊的消息，閑著也是閑著，就當和分局同事聯絡感情了。
所以見于大章這么熱情，這兩人也索性和他閑聊起來。
“哦，他啊，是我師父。”
唯恐有變，于大章此刻也不敢離開，所以只能陪著他們說話。
“看你這年齡，剛上班沒幾天吧？”另一名警員好奇地問道。
其實他最好奇的是，就這個體型是怎么入職警隊的？
而且還是入職刑警隊。
要知道，刑警隊可不養閑人，這幾乎是系統內普遍認知的事情。
不說別的，就只是抓捕這一項，眼前的胖子就無法勝任。
這體型，就像是土豆下面插了兩根筷子，他能追得上誰啊。
估計真要跑起來，這胖子連小孩都追不上。
“我都入職快一年了。”
于大章不樂意了：
“我是去年五月份入職的，之前還在治安大隊實習過，嚴格來說，我不是新人了。”
他最煩別人拿資歷說事兒。
這就像是在部隊，別人說他是新兵蛋子一樣，誰聽了心里也會不舒服。
背景挺硬啊……這兩人不約而同地冒出了這個想法。
入職刑警隊這么長時間都沒被淘汰掉，可見其背景之強大。
難怪剛才那個老刑警一見他來就撤了，原來是要換個有背景的在前面擋著。
而且從這師徒兩人的對話上看，做師父的好像還要聽徒弟指揮。
宏口分局真是藏龍臥虎啊。
“怎么稱呼？”那名警員又問道。
不過這次他的態度明顯要比剛才好很多。
“于大章。”
他也沒當回事，直接報了名字，反正自己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
唯一被人詬病的，就是找了個有錢女朋友，有那么點吃軟飯的嫌疑。
“于大章？”兩人幾乎同時開口重復了一遍。
隨即兩人又對視了一眼。
“這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沒錯，我聽著也耳熟，應該是不止一次聽過。”
“真奇了怪了，怎么就是想不起來。”
兩人說著，又將目光落在了于大章身上。
“新人、胖子、名字熟悉……”
于大章被這兩人盯得渾身不自在，可這種情況又沒辦法插嘴。
片刻后，其中一名警員忽然大聲說道：
“你就是于大章！！”
另一名警員更夸張，指著于大章，連話都快說不清了：
“你你你，你怎么在這？”
不在這，我還能在哪……于大章被這兩人弄得一頭霧水。
要說自己出名吧，這兩人想半天才想起來。
要說不出名，他們這一驚一乍的樣子也太夸張了些。
“前段時間我聽說你不在松海了，好像是去S省那邊辦案了。”
那名警員激動地說道：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