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網?”
齊放冷不丁沒明白于大章的意思。
為了防止任務出錯,他還是問道:
“只斷網,不屏蔽信號?”
于大章想了想,點頭說道:
“你提醒的很好,無論有線還是無線,所有信號都要斷掉。”
見齊放眼神清澈地盯著自己,他又解釋道:
“這個破綻太明顯了,我懷疑這是對方故意設下的陷阱。”
他這么說是有根據的。
目前來看,張超和他妻子的住所只有鄭婷知道。
憑對方的謹慎和警惕程度,不可能會露出這樣的馬腳。
這么說吧,于大章估計張超的母親都不知道他們兩口子具體住在哪,更不用說登門了。
那問題來了。
他們為什么偏偏帶著鄭婷去家里?
于大章能想到的可能只有一個:就是為了今天這個局面。
王昊是否落網,可以派鄭婷去暗中觀察情況。
那鄭婷呢?
又該如何確認她是否已經落網?
有一個簡單而又有效的方法:盯著家里的監控。
除了他們夫妻二人之外,只有鄭婷知道他家的具體地址。
如果警方突然破門而入進行搜查,那么毫無疑問,鄭婷肯定已經被警方抓捕,并且供出了他們夫妻的藏身之處。
這是于大章用換位思考的方法推斷出來的。
在他看來,這是對方的慣用伎倆。
之前他們用手機定位和車輛,試探出了王昊的真實狀態。
現在他們同樣可以利用住所來吸引警方上當。
“能嗎?”
齊放不認為對方會提前設下這種圈套,他疑惑地問道:
“就算他們和家里的監控聯網了,總不能時刻盯著監控,什么都不干吧?”
這一點在于大章看來根本就不是什么難題,甚至可以說很好解決。
他直接回答道:
“沒必要自己盯著,他們最不缺的就是人了,只要在地下監獄安排兩個獄警輪班盯著就行。”
見齊放還要再問,于大章擺擺手:
“這只是我的猜測,有備無患,你快去安排吧。”
“好,我親自帶隊去。”齊放說完,轉身快速離開。
于大章也沒阻止。
建寧離蓮城只有25公里,開車半個多小時就到,所以這一趟算不上出遠門。
況且建寧這邊暫時也沒什么事情。
回到審訊室,于大章將紙杯放到審訊椅的擋板上。
“喝點熱水。”
喝水不但能補充水分,還能讓人適當放松。
之前他就發現鄭婷不自覺地做出吞咽動作,這是口干時的慣性反應。
當人對周圍事物感到過度緊張、焦慮,就會出現口干和心慌的情況。
當然,他出去接水主要是為了下達命令,順便讓鄭婷喝點熱水緩解一下情緒。
“謝謝。”
鄭婷喝了一小口后,把杯子放在桌上,臉上有了點紅潤。
“你知道他們是從哪里將人送過來的嗎?”
于大章沒直接提地下監獄,而是換了個問法。
“不知道。”鄭婷想都沒想,直接回答道:
“楊姐他們從來沒和我說過這方面的事,我也沒問過。”
果然不知道……這在于大章的預料之內。
而且這才符合那個組織的做事風格,如果不想讓人知道,他們一點口風都不會漏。
“難道你就一點都不好奇人是從哪里送過來的?”于大章還是有點不甘心。
要是鄭婷一點信息都提供不了,地下監獄的線索就等于斷了。
“好奇也沒用。”鄭婷搖搖頭:
“我認識楊姐的時間最長,在我的印象里,她不想說的事,一個字都不會透露。”
她這么一說,于大章不由得沉默了,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其他突破口。
想利用王昊和鄭婷來抓捕楊超,目前看來是行不通了。
楊超他們早就在防著這兩個人,并設計好了應對措施。
“我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鄭婷的聲音略微低沉。
隨即她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擋板上,那上面擺放著一個紙杯,杯中的熱水正裊裊地冒著熱氣。
她伸出手,輕輕地觸摸著杯壁,感受著那股溫暖透過指尖傳遞過來。
沉默片刻后,她緊緊地咬了一下牙關,然后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有一次我和楊姐見面,談話途中她接了一個電話,那次她并沒有避諱我,而是當著我的面接通了。”
“雖然我聽不到對面說了什么,但楊姐話里的內容卻讓我有些驚訝。”
鄭婷說到這里停住了,看表情應該是在回憶當時的場景。
于大章一聲沒吭,生怕打擾到她的思路。
“她說,做事再毛毛躁躁的,下次出海就把你扔海里,還有……”
鄭婷頓了頓,眉頭皺了起來,看樣子是在努力回憶著什么。
她在篩選……于大章清楚她現在的心理狀態。
當一個人回憶以前的某段場景時,會不自覺地過濾掉那些無關緊要的內容。
所以,鄭婷真正在回憶的,是她認為和案件有關的部分。
過了大概一分鐘,她才繼續說道:
“她還說,不要太信任山上的人,偶爾也要換換血。”
說完這句話,鄭婷又停了下來,雙眼也失去了聚焦,仿佛剛才的話是她在自言自語。
于大章依然沒出聲,只是安靜地等著。
現在的鄭婷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回憶上,這樣的狀態最怕外界打擾。
這次的時間更久,大約過了三分鐘,她才回過神來。
“沒了。”她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只有這兩句話讓我覺得有問題,其他都是一些正常對話,而且通話的時間也不長。”
“因為聽不到對面的說話聲,所以當時楊姐的話,聽起來并不連貫。”
于大章聽到后點點頭,表示理解。
單方面聽一個人講電話,是很難記住對方說的全部內容,原因就是不連貫。
鄭婷能想起兩句她認為關鍵的話,已經算是記憶好了。
“你知道那個電話是誰打來的嗎?”于大章問道。
既然這個電話能引起鄭婷的注意,她就一定猜測過對面那人的身份。
“楊姐沒說,但我估計應該是張超。”
鄭婷隨即又解釋道:
“當時楊姐是笑著和對面說話的,能讓她不自覺露出笑容的,我也想不出別人了。”
“而且我也只在他們兩個在一起時,才見楊姐那樣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