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生,真是太太太不可思議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燃展示后,騰訊的高管們挨個都上去試了試,展現出來的能力比他們最樂觀的估計還要更牛逼。
牛逼到,他們甚至懷疑是不是后臺由一整個團隊來提供回答。
因為GPT很厲害,但它的表現更多是在英文語境下,在中文語境下,GPT的表現有它的局限性。
最主要就體現在回答沒有靈魂,像是先把你的問題翻譯成英文,然后內部用英文回答,回答完之后翻譯成中文輸出。
這就導致以英語進行對話和以中文進行對話,GPT的使用體驗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本來對騰訊這幫高管而言,最樂觀的估計,也就是你和GPT的中文使用體驗差不多。
畢竟就兩個多月時間,GPT1和2開源了,但3沒有開源,你也沒辦法用別人開源方法來訓練。
而且哪怕只是GPT的中文效果,對騰訊來說就足夠了,畢竟GPT進不了華國,他們的人工智能也不指望去老美那。
就像過去一樣,簡中互聯網是一個世界,外網又是另一個世界。
但它的表現,就好像有了靈魂。
尤其在中文文學素養方面,更是展現出了超出尋常的素養。
比GPT3厲害多了。
等到高管們消失,只剩下林燃和Pony的時候,Pony難掩自己內心激動的情緒。
他又怎么會不知道,這對騰訊來說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BAT三家里,B即將被除名。
林燃說:“Pony,技術路線是現成的,GPT研發人員的履歷是公開的,他們發表的論文是公開的,過去的GPT1和GPT2是開源的。
其實透過這些,就可以知道他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用了什么方法,涉及到哪些領域的知識,整體的架構是怎么設計的。
這些在現有信息下,一目了然。”
林燃身穿老式的灰色羊絨衫,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似乎這款比GPT3更牛逼的深紅微不足道。
Pony佩服的五體投地,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還真不是這回事。
他敢保證,換任何一個人來,哪怕他們從OpenAI把對方的首席科學家給挖來,也無法在短短兩個多月時間內達到這樣的效果。
至于叫深紅還是叫阿爾法,這不重要。
你能搞出來,你就算要叫深藍,我都只會鼓掌說好名字。
至于深紅這是否會引發外網輿論,聯想起赤潮是不是又要卷土重來,這不重要。
本來Pony也不認為,華國的人工智能能夠去阿美莉卡主導的歐美國家。
“林生,那我計劃在3月開新聞發布會?
騰訊舉集團上下,全力推這款產品。”Pony神色興奮。
時間點很關鍵。
騰訊在當下這個時間點,港股的市值一路下跌。
從2021年2月峰值時候每股超700港幣,一路到去年11月,每股最低還不到200港幣。
都不是腰斬,這是砍到了腳脖子。
砍到騰訊甚至都被迫自己花錢來做股票回購。
這背后有各種緣故,但更本質的還是在于,騰訊沒有了想象力。
資本市場靠什么?靠的是想象力。
英偉達值不值四萬億美元,AGI這條路是不是真的能通往通用人工智能,這其中英偉達又是不是真的不可或缺,這些其實都是未知數。
但重點在于,資本市場認為你行,你的股價就能扶搖直上。
你一萬億的時候,就有人喊兩萬億,等你漲到四萬億了,市場上開始喊八萬億,甚至十萬億美元了。
騰訊的根本問題還是在于,你已經沒有想象力了,字節跳動正在搶占人們的時間、精力和注意力。
騰訊流量第一的寶座被奪走。
微信的地位固然不會動搖,但微信的生態遠不如短視頻的生態有想象力。
深紅的出現,意味著新的想象力出現了,騰訊擁有國內唯一能和OpenAI抗衡的人工智能,超過谷歌和META。
Pony很清楚這樣的深海炸彈一丟出來,騰訊的頹勢將一掃而空。
林燃點了點頭:“Pony,這個就由你來決定。
我們現在要厘清一下,關于深紅的后續合作模式。
以及潛在的風險。”
Pony聽完后馬上就懂了對方的擔憂。
能在國內這么多年屹立不倒,杰克馬尚且會馬失前蹄,有說錯話得罪人的時候。
Pony過去同樣沒少在公共場合發言,他卻沒有這樣的時候。
哪怕偶爾有越界的行為,Pony也能把風險控制在可控的范圍內,政治智慧可見一斑。
“你是指來自白宮的壓力?”Pony問道。
林燃說:“沒錯,騰訊畢竟業務遍布全球,AGI對阿美莉卡而言堪稱救命稻草。
一家華國企業在短短兩個月之后就推出了比GPT更厲害的人工智能,這對白宮來說是無法接受的一件事。
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打壓騰訊。
我本人他們無法影響,阿波羅科技他們也無法影響,那么騰訊注定會是這個承受壓力的對象。
這其中的風險你需要考慮清楚。
騰訊在港股上市,白宮鞭長莫及,但騰訊在阿美莉卡有少數業務,有很多投資,它們都有可能被波及。”
Pony斬釘截鐵道:“在大模型面前,那些都是可以割舍的。
再說,阿美莉卡總不可能直接沒收,就算是以安全為由,不允許我們投資,那也會給退出時間。”
Pony看的很清楚,在當下這個時間點,這些都是細枝末節。
林燃接著說:“還有就是安全,這里是指人身安全。”
Pony問:“你是說我子女?他們都在國內,后續我也會叮囑他們,沒事別亂跑,有事要出國也委托別人去幫忙辦。”
林燃點頭:“不僅僅是你,還有其他騰訊高管,這點需要強調。
雖說這是極端情況下,但架不住阿美莉卡會狗急跳墻。
之前阿波羅登月連帶著我的導師都被關進去了,他和我之間的聯系弱的不能再弱。
所以這方面的風險需要提前做好防范。”
Pony長嘆一聲,“真是糟糕的時代,我們這代人算是看阿美莉卡電影、接受阿美莉卡是燈塔、用阿美莉卡軟件走過來的一代。
眼睜睜看著阿美莉卡墮落至此,常規競爭贏不了,就各種用非常規的手段。
林生,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件事我肯定會重視。
畢竟這關乎到人身安全。”
林燃說:“Pony,你也不用太過擔心。
我個人覺得,阿美莉卡短期內肯定不能去,只能委托職業經理人來處理。
但其他歐美國家,可以和國際律師充分溝通之后,確保沒有可以抓住的把柄,那么還是可以去的。
畢竟阿美莉卡多少還是要有一個理由。”
Pony苦笑道:“他們真的需要理由嗎?
就像你說的,你的印度裔導師,我也看了新聞,現在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一問就是在接受聯邦調查。
至于具體去哪接受調查,律師為什么不能和他見面,阿美莉卡有正面回復過嗎?
這還是印度裔,我們可是華國人。”
聽到這里,林燃也長嘆一聲。
因為Pony說的沒毛病。
“林生,至于具體合作方式上,我的想法是,你看是否要由騰訊一次性全資收購深紅?
我愿意開五百億美元的價碼,全資收購你手上的股份。”
五百億,無疑是大手筆中的大手筆,騰訊當前手里的現金儲備也就大概是這個數字了。
但不算夸張。
OpenAI的估值是五百億,和他對標的深紅,享受這個估值并不算高。
尤其這還是全資控股。
林燃問:“Pony,你確定后續沒有我,深紅能一直跟上GPT的進度?
一次性收購那可就是一錘子買賣。”
Pony說:“我當然沒信心,所以全資收購之后,首席技術官還是你,我會給你開一份超出尋常的年薪。”
林燃擺了擺手:“全資收購還是算了,這樣深紅和騰訊簽訂深度的獨家授權協議,背后模型是深紅,然后前端由騰訊來充當入口。
我打算從市面上募集五百億美元的現金,給騰訊一百億的投資額度,我們需要全面和華為合作。
基于我們的需求,去開發AI計算卡。
這部分錢,主要就用來做硬件上的突破,來構建我們的護城河。
華為現在的昇騰顯然不夠用,算法上的優勢彌補算力上的劣勢,我們在兩年內能夠和OpenAI打平。
但拉長時間維度來看,對方也會改進算法,我們的工程師會被挖走,我們的算法不可能永遠保密。
那么歸根結底還是要比拼的是內功。
我們需要燒一大筆錢,和華為合作,推動他們針對我們的需求,和我們一起研發專屬深紅的算力集群。”
Pony懂政治,林燃更懂。
在當下你不可能全部的投資份額都給騰訊,就你和騰訊兩家。
Pony思索片刻后說:“好,林生,如果是五百億美元讓鵝廠一次性拿出來,我可能還要咬咬牙,還得分季度打到你們賬面上,但如果只是一百億,騰訊的錢隨時能到賬。”
錢只是數字,錢停在賬面就是要拿來用的。
但一次性五百億美元,對騰訊來說也會感到有壓力,畢竟你有這么多現金,不代表你要一次性把這些現金全部都給用掉。
騰訊這個時間點,賬面上的現金和現金等價物加在一起大概正好五百億。
對于林燃要投資和華為聯手搞計算卡這件事,Pony同樣深表贊同:“最近這兩個月,因為LLM,別說英偉達的計算卡,就算是華為的昇騰都已經開始供不應求。
阿波羅科技提前鎖定了大部分昇騰的產能,導致華為昇騰出貨嚴重不足,和我們當時訂貨價比起來,現在漲幅超過了50。
所有大廠都在搞ai算力基建。
我們確實非常有必要做這件事。”
Pony甚至覺得阿波羅科技有點運氣太好,提前鎖定了華為的產能。
林燃接著說:“我只需要阿爾法的控制權,我需要確保整個技術路線和后續是按照我的設想去發展,我需要投票權。
所以在投票權的設計上,我會采取AB股的模式。
深紅是獨家授權給騰訊,由騰訊來運營。”
在此之前,阿爾法科技的股份分配是,林燃占股70,騰訊占股30,前期騰訊調配的算力、人力這些就是成本。
而現在還需要再到市面上去融500億,林燃的股份會被稀釋,在這種時候就只能通過AB股,也就是同股不同權的模式來確保控制權。
Pony不糾結,“我原則上同意,但是我需要先回去開董事會。
不過有深紅在,我想說服董事們不是難事。
至于其他國資,我相信對他們來說,更不是問題,本身國資缺的是有潛力的項目,他們可不缺錢。
再說,你是和華為合作,要的是rmb,對國資而言,rmb那更是眼皮都不用眨一下。”
親眼見證了深紅之后,GPT帶來的壓力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Pony內心慶幸,自己這運氣太好了,從PC時代到移動互聯網時代,再到現在的人工智能時代,每次騰訊都能獲得船票。
在見證了短短兩個月時間的深紅奇跡后,Pony不認為有任何一家國產廠商能在GPT領域追上他們。
“林生,還有一點就是具體收費上,我們之間要怎么厘清?”Pony接著問:“我想我們兩個直接談,比下面的人談要更直接。
騰訊用深紅的服務,也不可能一直無成本調動,然后深紅用騰訊云的基礎設施也不可能無條件一直用。
我們既然是兩家公司,總得分家。”
林燃說:“Pony,這太過于細節了,這屬于商業上的問題,等企業的骨架搭起來之后,我們再好好厘清這些。
所以可能前期還是需要騰訊派一位職業經理人來深紅任職。
他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阿爾法科技也得改名為深紅科技。”
Pony實在是好奇:“林生,我感覺你對深紅這個名字格外執著,這是為什么?這有什么特殊的嗎?
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說。”
林燃心想,真實原因當然不方便,但表面上嘛哪有什么不方便:“Pony,是這樣,我想著IBM是藍色巨人,他們第一款的國際象棋不就叫深藍嗎?
于是我就在想,我們叫深紅,deepred這個名字很符合華國的特質。”
Pony大笑:“和阿爾法比起來,深紅的華國特色確實要濃得多。”
他轉而提起:“林生,你是專業人士,你說,LLM真的能夠通向AGI嗎?”
林燃想了想,視線穿過Pony,看向窗外,飄落的雨雪提醒著他季節,說道:“我認為在硬件沒有革命性突破前,LLM離OpenAI宣傳的通用人工智能之間有著無法逾越的高墻。
LLM就像一個超級圖書館管理員,它記住并組合了無數書里的模式,能快速給你拼湊出答案。
它不是真正理解了,它只是靠統計概率工作。
比如,你問它歷史問題,它可能答得頭頭是道,但如果數據里有錯,它就容易胡說八道,產生幻覺。
AGI:這是科幻里的“全能AI”,能像人一樣自主學習新技能、推理未知問題、甚至發明東西。
它不限于文本,還能處理真實世界的所有挑戰,比如開車、做實驗或情感互動。
我個人對LLM的理解,它的極限就是一個超級好用的助手,一個搜索引擎,能夠幫助人提高效率,但是絕對取代不了人。
甚至我認為限制從LLM到AGI,背后的桎梏不僅僅是算法層面的,還是硬件層面的,光靠現在的架構,短期內實現AGI不現實。
雖然從晶體管數量上,可以做到和人腦神經元同等數量級,但晶體管就只有0和1兩種狀態,但神經元可以連接成千上萬個突觸,總突觸的數量級是10的14次方到10的15次方之間。
我想這應該是硅基芯片的人工智能無法涌現出智慧模式更為本質的原因。”
老板們確定之后,就輪到底下牛馬們工作。
趙松下的企業微信滴滴滴響個不停。
先是公司的群組里,組長發了個所有人的消息:
“這次會戰圓滿結束,后續能繼續留在阿爾法科技工作的私我簡歷,不是所有人都能留,最多應該也就300個留用名額,我都不確定我能留下來。”
然后就是小群,各種各樣的小群,大家都在討論這件事。
“OpenAI就一百來號人,這種公司確實用不上這么多人,這兩個月,大家的工作其實都談不上多飽和。”
“后悔了,后悔沒能給林總留下深刻印象,在這兩個月一次工作匯報都沒去過。”
“林總常年不在辦公室,來的次數兩只手都能數得過來,你就算想去匯報工作也得先找到人再說啊。”
“是啊,再說我們做數據處理的,匯報啥工作?除非有什么創新方法,但你也得先跟小領導匯報,人家直接給你截胡了。
畢竟只要有你個思路,林總就能給你倒推出來,壓根不會給你待價而沽的機會。”
“有沒有什么盤外招能留下來的?人生難得幾回搏!”
“這也算搏?這不純純上林總的大船啊,十年前在微信組的人過的什么神仙日子,想必大家也看到了,現在比當年微信組還要牛逼的大船出現了,這不是搏,這是想方設法上船”
“是啊,微信組當年比拼的是企業內力,產品哪個都能做,現在可不一樣,林總的頭腦有其他人能比嗎?”
趙松下看著小群里,他就覺得搞笑,要真有辦法,誰會告訴別人啊。
大家都是直接競爭對手。
兩千號人,最多只有三百人能留下。
這兩千號人,當年能進騰訊當ai算法工程師,就已經是精挑細選,殺出重圍,現在則是優中選優。
誰都無法保證自己能留下。
趙松下知道,這種時候自己得用盤外招了,人生難得幾回搏說的沒錯,不過不是上船搏,而是搏一個上船機會。
“喂,許仙,在嗎?”趙松下回家之后,撥通了徐賢的電話。
這是他唯一的人脈,能夠直接聯系到林燃的人脈。
過去有個所謂六格世界理論,意思是你通過六個人,能和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產生連接關系。
趙松下慶幸自己燕大數學系本科的經歷又能發揮作用了。
當年能進騰訊當算法工程師,靠的就是這個履歷。
18年找工作的時候工作環境還沒有這么惡劣,自己只是學了點人工智能和算法相關知識,靠著燕大數學系的金字招牌就進了鵝廠。
現在他又要靠這段經歷了。
“松下君,怎么說?燃哥為難你了?想讓我幫你說兩句話?”徐賢接起電話來也不客氣。
許仙是徐賢的外號,松下君就是趙松下的外號,暗示他是霓虹人。
畢竟霓虹取名就喜歡用地名,簡中互聯網的古早笑話不就是,霓虹人在哪做就給后代取什么名。
什么山上、田中、川口、村上之類的。
趙松下這個名字就很霓虹,所以他們喜歡在后面加個君。
徐賢和趙松下本科時候是室友,后來徐賢讀博,趙松下去了騰訊,兩人時常還會聊兩句,關系不錯。
徐賢發和林燃吃飯合照之后,趙松下才知道自己的大學室友居然還有這種人脈,居然和燃神是高中同學。
當時他也在那條朋友圈下面跟風過:
“燃神帶我飛!”
后來趙松下因為被調動到申海出差,在林燃手下工作,他也偷拍過林燃,然后發給徐賢,分享在林燃身邊工作的感受。
所以徐賢才會那么問。
“當然不是,林總和我中間最少差了八百個級別,怎么可能為難我。
是這樣,會戰結束了,然后我想留在林總身邊工作。
看你能不能幫我個忙,給林總遞句話。”在職場已經摸爬滾打這么多年,趙松下在說的時候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關系該用就得用。
能靠關系留下來,那也是本事。
“啊?在騰訊不比在燃哥邊上有前途得多啊,燃哥再牛,他也是一家航天類公司,做的也是航天相關業務。
工資上限是很低的,你被燃哥的個人魅力給感染了?
個人魅力可不能當飯吃。”徐賢調侃道。
趙松下吐槽道:“不是,這公司是林總和馬老板新成立的公司,主要就是研發人工智能,對標OpenAI,非常厲害,現在已有的成果不比GPT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