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托爾森的私人秘書在例行檢查時發現異樣。
宅邸大門虛掩,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和火藥味。
他推門而入,腳踩在第一具尸體上,驚叫一聲:“上帝啊!”
花園里,兩條警犬的尸體扭曲著,二樓走廊血跡斑斑,主臥室的胡佛倒在血泊中,墻上的“ForJFK”字樣格外顯眼。
秘書的心理崩塌:“局長……不,胡佛!托爾森會瘋的。”
正當秘書沃克打算在別墅內尋找電話通知托爾森的時候,電話不見了。
電話居然不見了。
只留下線纜的痕跡,顯示著這幢別墅曾經有電話。
補充解釋一下,當下的電話系統,電話公司沒辦法保存通話記錄的,電話公司的通話記錄保存一直要到70年代。
但電話有可能會存下通話記錄。
也就是說,電話是被多勃雷寧派人來拿走的,為的就是避免被人發現,埃德加·胡佛死之前,電話全尼瑪是蘇俄大使館打來的。
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多勃雷寧抓住了胡佛死到秘書沃克發現這個時間差,把電話給帶走了。
沃克渾身顫抖著回到自己的住處,才打通托爾森的電話:“先生,出大事了!胡佛被殺了,所有安保人員和警犬全死了!”
消息如野火般蔓延。
托爾森第一時間封鎖現場,但紙包不住火。
凌晨六點,第一批記者聞風而動,云集在M街外。
華盛頓郵報的資深記者鮑勃·伍德沃德擠在人群中,手持筆記本,眼睛瞇起觀察警戒線后的混亂。
環境喧鬧異常:警笛鳴響,來自聯邦調查局的職員們們拉起黃色警戒帶,攝影師的閃光燈閃個不停,圍觀民眾討論聲此起彼伏。
整個M街區都醒了過來,埃德加·胡佛可是大名鼎鼎的大人物。
“這是報應!”一個黑人抗議者喊道,“胡佛殺了金,現在輪到他了!”
第二批記者那都是電視臺的記者,一輛輛轉播車開到了M街區現場。
電視轉播車最早出現在30年代。
(1960年西雅圖志愿者公園內的電視轉播車)
(1955年負責轉播玫瑰碗游行的電視轉播車)
紐約時報的記者在現場采訪托爾森的發言人,對方臉色鐵青:“局長托爾森深感震驚和悲痛。胡佛先生是我們國家的英雄,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追捕兇手。”
記者們顯然不買賬,記者們在不停追問:“托爾森先生,為什么安保如此嚴密卻全軍覆沒?這是內部泄密嗎?還有真的是V做的嗎?以及關于金和教授的刺殺,被認為是胡佛局長背后指使,這是真的嗎?”
發言人難以回答:“調查中,無可奉告!”
原本定好的報紙頭條現在全部都緊急回收,編輯們五點就已經在辦公室嚴陣以待,等待一線來的信息后,重新寫頭版頭條的新聞。
《胡佛之死:復仇還是陰謀?》
《血字謎團:ForJFK意味著什么?》
《V究竟是誰?》
電視畫面則反復播放現場照片,血跡斑斑的臥室、倒地的警犬、胡佛蒼白的臉。
抗議者在宅邸外高呼:“正義已至!”
而托爾森在辦公室里砸碎玻璃杯,喃喃:“V?狗屁!一定是那些黑人激進分子。
我會找到你,讓你付出代價。”
整個國家等待著第二天太陽的升起,火種已經被點燃,就等著沸騰了。
這起刺殺不只是一樁謀殺,而是一次集體不滿的爆發。
因為從肯尼迪之死到金的死亡再到教授遇刺和羅伯特·肯尼迪遇刺,樁樁件件背后都有胡佛的陰影。
這些刺殺都在胡佛的尸體上投下疑點。
媒體的報道如狂風暴雨。
火箭發射是早上九點,林燃在餐廳見到林登·約翰遜的時候,對方兩眼通紅,一看就知道一個晚上沒睡好。
“總統先生,早上好。”林燃端著裝有面包和熏肉的盤子坐在林登·約翰遜對面。
林登·約翰遜示意他坐到自己這邊來,然后指了指電視:“我是不是被詛咒了?”
電視上是一幢維多利亞式風格的紅磚老宅,此刻已被警戒線圍起,外面全是攝像機、記者和警察。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剛剛收到驚人消息:前聯邦調查局局長J.埃德加·胡佛在其華盛頓住所被刺殺。
現場發現六名安保人員和兩條警犬的尸體,胡佛本人中槍身亡。
更詭異的是,墻上留有‘ForJFK’的血字,署名為V,暗示這可能與肯尼迪總統遇刺案有關。
托爾森局長已下令全面調查,但輿論已一片嘩然。
民權領袖們稱這是‘正義的回擊’,而保守派則指責這是來自康米的陰謀”
老實講,真的很麻,對林登·約翰遜而言,已經徹底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該死的V!該死的胡佛!”林登·約翰遜語氣難掩怒火。
如果是四年前胡佛死,那他絕對很開心,胡佛死意味著聯邦調查局的位置空出來,他再也不用擔心對方了。
但現在,胡佛已經不在位置上,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如此酷烈的方式死了,連帶著聯邦調查局的雇員們全死了。
這影響實在太惡劣。
胡佛殺肯尼迪,肯尼迪的支持者再鉆出來殺胡佛,阿美莉卡成什么了?都不說法治了,在華盛頓混連個安全保證都沒有,他們好不容易進入到20世紀60年代,現在這又回19世紀了,你刀我我刀你嗎?
更重要的是,這凸顯了他的無能。
如果說之前他的勝率是10,那么現在他的勝率估計只有5了。
林燃低聲道:“會不會是蘇俄人干的?他們殺人滅口?”
林登·約翰遜說:“有可能,但證據呢?如何找到證據?”
林燃沒有再說話,他看著林登·約翰遜就像是看著風箱里的老鼠,被兩頭堵了。
想找到V?不可能,因為他就是V。
林燃一直在佛羅里達州,怎么可能一晚上飛到華盛頓特區去呢?
手槍用的都是從蘇俄大使館拿來的手槍,就算做彈道分析也找不到他頭上啊。
而最好的背鍋俠不就是蘇俄嗎?無腦把鍋甩蘇俄頭上不就好了。
但架不住現在反戰情緒高漲,民眾說白了不想搞事,就想要和平,你甩鍋給蘇俄,意味著你不想要和平,你獲得不了渴望和平民眾的選票。
反戰和刺殺卡在兩頭,幾乎不可能同時解決反戰和刺殺。
林登·約翰遜已經進退維谷了。
前腳發布的演說,呼吁和平,呼吁不能暴力解決問題,后腳就遭遇了更大的暴力,所有人一個不留,連狗都被殺了。
何等的殘忍暴力,這是殺胡佛嗎?這是狠狠打白宮,打他林登·約翰遜的臉。
林登·約翰遜現在就慶幸一點,好在自己在卡拉納維拉角,不在白宮,不用面對那些該死的記者。
但即便這里是林燃的主場,在這個時間點,記者們還是會咬著他不放啊。
這次的燃燒一號發射和預計的一樣成功,將兩顆GPS核動力衛星送入預定軌道后,火箭第一級成功返回預定軌道。
理查德·威特金和約翰·威爾福德都是紐約時報專門負責跑NASA新聞的記者,前者從50年代起就開始跑航天類新聞,一直到1963年全面轉為航天編輯,后者從1965年開始全職跑航天類新聞。
在航天領域都是資深記者,理查德看著火箭返回地面的畫面感慨道:“無論看了多少次,這一幕還是會讓我感到興奮不已。”
約翰·威爾福德說:“這不是第二次看嗎?才兩次,新鮮感肯定還沒有過去啊。”
理查德搖了搖頭:“不,哪怕第兩百次看,我心情應該會是一樣的,這代表了人類最先進的科技,把不可能變為可能。
你不知道,關于可回收火箭,50年代的時候,那時候還沒有NASA,空軍和海軍就在說我們要做,但科學家們給出的回答都是不可能。
教授把不可能化為了可能。”
約翰·威爾福德說:“是的,所以不管總統是誰,只要教授還在白宮,我們在航天領域的優勢就將永存。”
什么是名望?這就是名望。
理查德笑道:“看來你也認為約翰遜總統沒有辦法當選。”
威爾福德問:“當選?怎么當選?今年死了多少人了,可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他都沒有一個能讓民眾信服的調查結果出來,他能當選才怪呢。”
新聞發布會上,大家提問沒有聚焦在GPS核動力衛星和星球大戰計劃上,清一色在問今天凌晨的爆炸性新聞,胡佛遇刺案。
“總統先生,請問關于胡佛遇刺案,白宮的調查結果如何?”
“我們目前已經委托給托爾森局長進行全權調查,具體調查結果有進展后,調查局會隨時召開新聞發布會。”
“連續的遇刺案,這是否證明了阿美莉卡社會的撕裂,從V出現開始,到現在已經整整五年時間,白宮對他的了解還是一無所知,這是否說明了白宮的無能?”
“白宮對V的真實身份已經有所掌握,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抓住他。”
林登·約翰遜的話,讓林燃心想,不是吧,你能猜到我是V?
“總統先生,有人認為胡佛的死與蘇俄有關,與康米有關,托爾森局長對外接受采訪的時候暗示了確有此事,這是否會影響到越戰的臨時停火協議?是否會造成越戰的再次開戰?”
“抱歉,我目前還沒有得到這方面消息,不知道這和蘇俄有關,所以無法給你一個準確回復。”
明明第一次開新聞發布會,把記者的注意力從教授身上轉移到自己身上,這回的新聞發布會,臺下記者壓根沒問教授問題,全部的問題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明明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怎么自己被問的這么狼狽不堪呢?林登·約翰遜心想,內心的疲憊又多了一重。
林燃也樂得如此,在卡納維拉角發射場不是新聞的中心,這太罕見了。
在座沒有記者知道,這次的發射遠比胡佛重要的多。
胡佛的死,不過是歷史上的小小插曲,泛起的漣漪轉瞬即逝,但星鏈的基石,那才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它帶來的改變如同海嘯一般將席卷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
用林燃喜歡的描述來說,這叫點燃整個世界。
林燃當然厭惡胡佛,從第一次在華盛頓被對方的眼神審視的時候他就討厭這位白人老頭,但如果對方還在聯邦調查局的位置上,那他覺得能讓對方茍活,在莫斯科的陰影下茍活。
現在他已經失去權力,沒有辦法搗亂,那林燃覺得還是送他上路吧,這老頭活的夠久了,物理的消滅是最合適的手段。
至于林燃的槍法從哪學的,紅石基地前身可是美軍基地,在這里玩槍屬于是消遣娛樂了。
從佛羅里達回到華盛頓特區,胡佛的死一直包圍在林登·約翰遜的周圍久久不肯散去。
白宮東廳的新聞發布廳里,林登·約翰遜新的新聞秘書皮埃爾·薩林格臉色蒼白如紙,他終于明白自己的前任喬·克里斯蒂安為什么不干了。
這活誰愛干誰干去吧。
廳內擠滿了上百名記者,閃光燈如機關槍般閃個不停,筆尖在筆記本的沙沙聲是如此清晰。
全國沸騰,民權抗議者在白宮外高呼口號,記者們則像鬣狗,準備撕咬這位注定敗選總統的尸體。
現在在一些保守派報紙上,已經將象黨候選人之爭,稱為真正的總統大選,無論是尼克松還是弗雷德,誰勝出,都將兵不血刃地擊敗林登·約翰遜。
薩林格說:“女士們、先生們,總統約翰遜對胡佛先生的遇刺深感震驚和悲痛。
我們已調動所有資源調查此案,包括聯邦調查局局長托爾森的團隊。
初步跡象顯示,這是一起孤立的復仇行動,或許與民權極端分子有關。
我們承諾,將盡快緝拿兇手。”
話音剛落,廳內如炸鍋般喧鬧。
“秘書先生,胡佛的安保是由托爾森安排的,為什么嚴密的防線會被輕易突破?難道這不是總統的無能表現?教授的安保團隊中甚至都有刺客混入,我們的國家是如此混亂,約翰遜總統不應該為此負責嗎?”
他勉強擠出笑容:“這位先生,現在不是指責的時候,我們應該要專注于事實本身。
胡佛先生的貢獻無人能抹殺,他的死是國家損失。”
顧左右而言他屬于是發言人的老牌招數了,你問A,我答B,總之你能不能獲得你想要的答案,與我無關。
記者們顯然不買賬。
“秘書!現場留下的‘ForJFK’和V的字樣,明擺著指向肯尼迪刺殺案的陰謀。
約翰遜總統上臺后,就對胡佛的調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現在胡佛死了,安保全軍覆沒,六名聯邦調查局的精銳、兩條警犬!這難道不是因為總統的無能,讓聯邦調查局內部松懈?民權運動的怒火本該早被撲滅,卻在約翰遜的綏靖政策下燒到胡佛身上,V到底是誰也遲遲沒有答案,任由民間爭議四起!”
廳內響起附和的低語聲
“各位,總統將在適當時候發表聲明。
現在,請允許我結束發布會,我們有工作要做。”
記者們蜂擁而上,問題如越戰前線阿美莉卡軍隊的炮彈一樣。
“約翰遜的無能何時結束?”
“這是民權運動新一輪的開始嗎?”
薩林格匆匆退場,身后是閃光燈的掃射。
白宮的走廊里,他靠墻喃喃自語:“上帝保佑,這場風暴會吞沒我們所有人。”
而在外面的草坪上,抗議者的口號回蕩:“約翰遜下臺!正義已醒!”
胡佛的死亡,不再是單純的謀殺,已經點燃了政治火藥桶的導火索,整個國家在無能的指責中搖搖欲墜,更準確說是林登·約翰遜任內的白宮。
而在遙遠的萊比錫秋季貿易博覽會上,華國版的System360也將給整個socialism陣營一場風暴,從莫斯科、波蘭、東柏林到基輔、布達佩斯,這場風暴同樣不會輕易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