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打錢，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被漢芯整過一次，沒人想上第二次當。
哪怕林燃有著大數學家的光環，感覺上要比陳進靠譜得多。
但官僚就是這樣，不能擔責，但凡要擔責，那這件事還是擱置再議，學術官僚也是官僚。
其他資源好說。
尤其像學生這類免費牛馬，那更是要多少有多少。
“剛才我提到的NASA雇員情況是60年代的情況，現在他們的規模可能遠比這個更大。
你也聽到了，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人和供應商。
我剛回國，這方面確實需要仰仗學校。
一方面交大接近兩萬名本科生，尤其是大三大四這批學生里，有很多具備一定的理工科基礎，然后又比較多自由時間，他們可以來給我幫忙。
需要麻煩學校幫我宣傳一下我的項目。
畢竟從交大跑到昆山還是有一定距離。
希望學校能提供一點交通補助，后期我這邊資金寬裕之后，我給同學們提供住宿補貼。
包括研究生和博士生，我也同樣歡迎。
另外一方面，現在經濟大環境不好，那么多到35歲就失業的人，說年紀大也談不上，但說年輕確實也不被現在社會主流企業接受，不上不下很尷尬。
正好，我們這提供一份再就業的機會。
希望交大的輔導員在交大畢業生群里多幫忙宣傳一下。
對于這批人，我們這就是正經工作，有工資的！”
自從見識了林燃說敲奧爾德林一筆，就是把奧爾德林全部身家給敲走，并且還一副理所當然他應該謝謝咱的模樣，林中清對林燃所謂有工資真心不敢恭維。
“真有嗎？”林中清打斷道。
林燃斬釘截鐵：“肯定有。”
林中清：“五險一金呢？”
林燃喃喃道：“這個得看勞務派遣公司的底線了。”
“不是，勞務派遣？”林中清心想自己果然沒看錯人。
林燃說：“當然，華為、騰訊、百度這些大廠都用外包，我要降成本肯定也得用外包啊。
我這叫狼群模式，懂不懂什么叫狼群，除了頭狼不能換，其他狼都是隨時可以換的。”
林中清高聲道：“不是，我們的畢業生可都是交大畢業的！他們會去干外包？
我甚至都不好意思讓輔導員去畢業生群里發通知。”
林燃搖了搖頭：“我們這是工作嗎？我們這是人類歷史的偉大事業。
而且現在的行情下，有活就不錯了，別說交大畢業生，未來就算是交大碩士去干外包也不是不可能。”
林燃這話還真一語成讖，數年后，985碩去華為OD不再是新聞。
“總之這就要麻煩行政的同事好好研究一下，要怎么把這件事宣傳的足夠有燃點，足夠能夠吸引交大學子投身于這一偉大事業中來。
我相信有很多交大學子在大學的時候都懷揣著為祖國航天事業貢獻一份力量的心，只是因為現實引力過于強大，無法讓他們實現夢想。
但現在實現夢想的機會出現了，希望學校能夠做好工作。”
林燃說完后，林中清內心很是生艸。
你是怎么能把忽悠說的這么理直氣壯的。
不過轉念一想好像也不是沒道理。
畢竟林燃的目標是失業人群。
站在更高維度來思考林燃的做法，林中清很明白，無論是NASA老到掉渣的雇員，交大在校學生還是因為病毒流行的失業人群，這些人都有一個共性：
那就是價格遠低于價值。
在校大學生一兩千塊一個月就能搞定，要是干的事情足夠有意思或者這份履歷對未來找工作有幫助，不乏倒貼錢找實習的。
NASA老登們和失業人群也同樣如此。
失業人群應該是這三類人里，折扣最低的，其他兩類價格可能打了個一折，這幫人最多打個五折。
從人力成本上，林燃已經做到了最好。
而這種老中青三代的風格，加上都處于特殊階段，決定了管理成本和管理難度也最低。
實習生，有學校幫忙約束，外包員工，干得不好就直接和簽外包的勞務派遣公司說一聲就不用來上班了。
唯一有可能難管理的NASA老登更是只有區區27人。
林中清聽完之后內心凜然，林燃算的如此之精。
“后續呢？”林中清問道。
林燃反問：“你是指完成登月之后的后續？”
林中清點頭：“當然，畢竟阿波羅登月之后的故事可算不上美麗。
同樣，當登月完成之后，你想做什么？”
林燃感慨道：“要做的事情還很多，月球基地沒有建，像獵鷹一樣的可回收火箭也沒有搞，星鏈我們也可以做，去火星我們也可以去。
太多工作要做。
校長，您放心，到那個時候不是外包，是正式員工。
在這次登月過程中表現的好的外包人員也好，交大學生也好，我會給他們提供一份正式的合同。
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好。”林中清直視林燃，“招人我會幫你搞定。”
林燃接著道：“然后就是最后一個要求，這個簡單，就是需要交大方面幫我找供應商，這其中涉及到很多供應商可能比較敏感。
沒有申海交大幫忙背書，中間的互信成本要建立起來過于困難。”
林燃只說了供應商。
但實際上整個過程中遠不止供應商這么簡單，你要用火箭發射場，酒泉、文昌還是西昌？
這都是資源。
哪怕你掏錢，你要是沒有資源，你就只能排隊。
發射窗口計算好，但有人在前面，別人憑什么給你讓路？
這些都是資源，都需要交大方面幫忙去洽談。
“時間就是成本，前期奧爾德林投進來的就只有三千萬美元，我需要交大方面幫忙把這部分成本給省去。”
到了最后這個條件，林中清顯得有些遲疑。
說白了這要用交大的信用。
“這我需要考慮一下。”林中清說。
這回輪到林燃怒目直視對方了：“校長，你得清楚一個道理。
都不用登月，我們每一步都是在創造歷史。
完成載人航天，交大就是國內乃至全球第一個完成載人航天的高校。
發射月球探測器，交大就是全球第一個成功完全探測器月球著陸的高校。
一直到最后的登月。
交大能建立起史無前例的地位。
以后Top3不再是復旦、交大、華國科大爭，談到Top3只有交大。
甚至在我有生之年，Top1也不是不能爭一爭。”
這算是著名高校梗了。
清北畢業的只會提Top2，交大、復旦、浙大、華國科大這四家則只會提Top3，華五則是南大專屬，C9嘛屬于西交和哈工大。
國內高校在這方面就是如此的等級森嚴。
“人生難得幾回搏。”林燃低聲怒吼道：“這都什么時候了，還猶豫什么？”
林中清想了想：“好，你放心，這些我都會幫你搞定。”
登月從來不是什么小事。
這是從冷戰時期阿美莉卡和蘇俄的太空競賽決定的。
這件事具有極強的政治意義。
而林燃的玩法，政治意義就更明顯了。
從林燃幫奧爾德林等人申請工作簽證的那一刻，中間就有神秘機構開始介入。
NASA前雇員在賓館入住期間，整個賓館都被嚴格保護起來。
整個所謂給外國人入境暫住14天的酒店，只有這27個外國人而已。
因此對于林燃的要求，林中清也只能滿足前兩個，到了第三個他得上報。
自己不想擔責，就交給上面的神仙們去決定。
本身關于林燃和阿波羅登月的所有事情，小李要向他打報告，他同樣也要打報告給其他人。
“很好嘛，我們以為林燃不知道這其中的政治含義，結果他非常清楚。
什么NASA的傳承在華國，60年代的NASA工程師，在2020年的華國，和華國的年輕人一起完成了登月。
火種從阿美利肯人手里轉移到華國人的手里。
不愧是能夠在公開場合表態要創造環境的人，這政治覺悟相當高嘛。”
“是的，我們本來以為他只是想著完成自己大學畢業設計時候的遺憾，想著玩一把大的，沒想到我們能想到的意義，他差不多都想到了。
說明他頭腦很清醒。”
“是的，頭腦清醒，剩下的就是能力了。
如果他真的能完成登月，那我們給他資源又如何？
如果不能完成登月，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獲得菲爾茲，奧爾德林都能給他前期五百萬美元的投入。
我們難道給不起嗎？
一個菲爾茲，五百萬美元，又不是他花了，這也算是間接拉動了就業。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自己花了，也是拉動消費。
讓申海方面準備一下，把整件事都規范起來。
以申海創投的名義給他加碼五千萬rmb。
按照科創投資的模式，奧爾德林那邊打多少，我們按照同等金額稍微上浮一點打給他。
兩邊加起來也接近10億rmb了。
不需要他做多好，能完成載人航天和探測器登月，那我們像NASA扶持SpaceX一樣，我們也扶持一個原體系外的航天企業也不是不行。
既然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證明自己，那我們幫你把舞臺再搭建的好一點，他自己要是做不到那就別怪我們不支持他的航天夢想了。”
大佬們的想法是截然不同的。
從國家層面，五千萬rmb根本不算什么。
國家層面對科學家的扶持從某種層面來說，從來都是不遺余力的。
2008年的時候，水木就舍得斥巨資給施一公買一臺當時最先進的冷凍電鏡TitanKrios。
這里的巨資是140萬美元，但要考慮到當時可是2008年，那時候水木買的這臺是亞洲首臺，全球也不超過10臺。
后面量子國盾能順利在科創板上市，你很難說這和背后的院士潘建偉無關。
包括以嶺藥業的吳以嶺，這些醫藥領域的院士就更不用多說了。
各種騷操作層出不窮。
所以國家層面給的支持對于華國第一個菲爾茲來說是萬萬不能算多的。
更準確來說，千金買馬骨起到了效果。
說服了奧爾德林，華國方面也認為你在航天領域確實有本事，畢竟奧爾德林是真金白銀的投進來。
那么我們就給你同等力度的支持。
更別說，當下環境，華國本身就想放水，保就業、保經濟、推動科技創新。
所以第二天林燃在校長辦公室見到的就不止是林中清了，還有另外一位中年男子。
“教授，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宋南平，是申海科技投資有限公司負責投資業務的負責人。
宋部長，這位。”
沒等他說完，宋南平就起身伸手到林燃面前：“我知道，林教授，久仰大名，從知道您會回國開始，我們就一直在期待著這一天。
歡迎回國。”
哪怕對方不說話，光是坐在沙發上故作放松實則緊繃的坐姿，林燃就知道這人是干嘛的。
他在紅石基地見過太多了。
可以這么說，這批人里面，最精銳的那批能夠隔三差五在他面前出現不帶重樣的。
光靠聞都能聞出這幫人的味道來。
林燃和對方握手，內心絲毫沒有因為沒在對方虎口感受到繭子而驚訝，華國不可能會做不好這種細節的。
“宋部長，你好。”
“林教授，是這樣，我們從林校長這邊聽說了您有融資需求，我想我們有充分的合作機會。
為了加快建成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科技創新高地，申海科投這邊很愿意投資像由林教授這樣高精尖人才創辦的公司。
再加上有奧爾德林這樣在航天領域享有盛名的人物。
我們很希望能夠幫助企業成長，包括您向林校長這邊提的要求，第三點這邊申海科投都能盡量幫您實現。”
林中清實時補充道：“教授，宋部長是我們交大之前的校友，也是我曾經的學生，我聽到你的要求之后我一下就想到了他。”
真學生假學生還不一定呢，林燃心想。
“哦，歡迎歡迎。”林燃點頭道。
然后林中清適時提出：“我去外面抽根煙，就不打擾你們詳聊了。”把辦公室讓出來給二位。
一個小時后，林中清回到只剩下宋南平的辦公室。
“怎么樣？”
“談的不錯，合作達成。”宋南平微笑著點頭道，然后又補充了一句：“林校長，林教授他是不是喜歡別人稱呼他為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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