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龍這邊緊鑼密鼓的調試烘干機的時候,莫林生碰到了人生最大的一次危機!
盡管每次兌換貝母的人,他都是精心挑選,有些主動想要找他用貝母換錢,他還不一定同意,但因為前面在山里干了不少得罪人的事情,終究讓他碰上了需要償還因果的人。
兩個被莫林生反殺的人過來換貝母,看到吉普車不在的時候,其中一個是不愿意過來的。兩個人就接下來的行程產生了分歧,一個希望回到林子里,等兩天,等李龍過來再換。
另外一個則無論如何都不想等了,想著如果這邊沒人,那就扛著貝母出山。山口被堵了,那就直接從山中間翻,沒路闖出路來。
反正這該死的山里,他是呆不住了。
兩個人正爭執著,遠遠就看到木屋那里有個人,正在案子邊上干著什么,這下子兩個人都興奮了。
沒車怕什么,只要有人就成!
然而等扛著貝母快步來到木屋跟前的時候,三個人都傻眼了。
莫林生還想著用自己鍋里的狼肉換點貝母,反正自己一個人也吃不完。
那兩個人想著這個人應該是李龍留下來的換貝母的,結果一對眼,竟然是冤家!
莫林生有點慌,那兩個人同樣有點慌。
莫林生在林子里挖貝母的時候這兩個人結伴搶過他,結果被莫林生反搶了。
所以這兩個人看到是莫林生的時候,立刻就慫了。畢竟兩個人合伙都沒把對方打過,還被對方打傷了搶走了自己的貝母和錢。
莫林生的狠辣不要命給這兩個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一看到是莫林生,這兩個人立刻就要離開。
莫林生也慌啊,他現在可不比從前。兩條腿上的傷都還沒好,身上也有好幾處傷,這時候要和對方對上,別說兩個人了,就其中一個也能把自己放倒啊。
雙方都有忌憚,這事反倒穩了,都沒動手。
那兩個人也挺尷尬,不好開口,便準備離開,莫林生也不好把人叫住,就靠著案子假裝著在這里整理貝母。
等人離開后,他才松了口氣,剛才真要打起來,麻煩的是自己。
那兩個人走的時候也擔心莫林生再把自己打一頓把貝母搶走,但背著貝母袋子又跑不快,走的時候也是時不時的回頭。
走遠的時候,其中一個突然說道:
“咦?那家伙,怎么看著好像腿腳不太好啊?”
“不會吧?”另外一個人扭頭看了一眼,發現莫林生正在案子邊上,搖了搖頭說:“沒發現啊。”
“就是有些不便,會不會這家伙和別人打架受傷了,所以跑到這里來養傷?”剛才偷眼看了一下的那個人猜測著。
“那咱們看看?”如果這家伙真受傷了,那還是可以報仇的。
所以另外一個人,也想著看看。
兩個人一起跑到樹林子里,找了一塊便于觀察的地方把貝母放后,然后就開始往木屋這里看。
這么遠的距離,已經看不清人臉了,但人的運作大體上還是能看到的。
果然,過了一會兒,看莫林生走動的時候,的確是有些不便,這兩個人立刻就興奮起來。
不過這時候有人帶著貝母過去了,他們兩個便耐心的等著。
過了一會兒,那個人又扛著貝母回來了,沒有換上錢,但用一點貝母換了一些狼肉,回來的時候還啃著狼肉,看著挺香。
“走,咱們去把這個人搶了!一來報仇,二來也弄些吃的!”其中一個人已經迫不及待了,一來想盡快弄點吃的,二來他上次和莫林生對干的時候,受的傷比較重,還在比較關鍵的地方。
所以恨意比較足。
兩個人背著貝母去而復返,莫林生就知道糟了。
剛才他也想到過這兩個人可能在觀察自己,已經盡量的讓自己的動作保持自然了。
然而身上的傷還是比較重,動作難免變形,就被觀察到了。
看兩個人過來的時候,莫林生就拿起了李龍給的鐵锨而且明說了:
“我是李老板留在這里的代理,呆會兒他就過來了,你們兩個最好老實些!”
他這一嗓子沒嚇著這兩個人,反倒讓這兩個人笑了起來。
顯然,他們看出了莫林生的外強中干,放下心來。兩個人放下貝母,一左一右拿著挖貝母的鏟子包抄過來,莫林生知道這一回免不了倒楣,反倒不說話了,他想著就算被打,也要砍下對方一塊肉來!
然而這一次兩個人聰明了,圍著莫林生轉著圈子,尋找破綻,不給莫林生機會。
莫林生本身動作就不便,就只能防守,結果被兩個人找到空子,其中一個轉到莫林生側后面,突然沖過來上前一腳,就把莫林生給踹倒了,接下來兩個人一起上手,拳打腳踢,把莫林生打的一身是傷。
莫林生硬氣起來,一聲不吭,時不時的反抗一下,這兩個人干脆就用衣服把他捆起來,打一頓后,開始在這里搜。
藏在棚子里的貝母全都被搜了出來,還有莫林生身上帶著的幾百塊準備換貝母的錢。
“嘿,這下子發財了!”其中一個興奮的說道,“就這些貝母,加起來怎么也值個幾千塊錢!全拿出去,我們就再不用受這個苦了!”
“勺慫!就這點錢就知足了?”另外一個鄙視他,“我給你說,就我們兩個呆在這里,等再有人過來送貝母,我們就把他們的貝母搶了,到時多運一些貝母出去,那才叫錢多呢!”
“怎么敢?要是那個李老板過來怎么辦?”
“要來早來了!到現在還沒來,今天肯定是不來了!”他們把搜出來的貝母都堆在一起,然后去撈鍋里的狼肉吃,其中一個看著躺在地上遍身是傷的莫林生,還順勢踢了他一腳。
莫林生現在就只能盼望著有其他人能過來,無論是波拉提還是換貝母過來的人,只要有人過來,他就有機會掙脫。
然而一直等到這兩個人吃了好幾塊狼肉,都吃飽了,仍然沒有人過來。
他有點絕望了。
這兩個人吃飽之后,其中一個還是有些擔心,想著早點離開,另外一個人卻還想要休息一下,說很困了。
躺在地上的莫林生突然感覺到地面的輕微震動,隨后他立刻意識到了什么,感覺到了狂喜:波拉提騎馬過來了!
那兩個人吃完東西后,靠在木屋那里休息,反應慢了一點兒,等感覺到有人過來的時候,波拉提已經距離木屋不到三十米了。
這兩個人立刻爬起來,看了一眼騎馬過來的波拉提,立刻就往遠處跑去!
波拉提經驗豐富,一看這兩個人的動作,便跳下馬大吼了一聲,那兩個人還要跑,他立刻把槍端在手,打開保險推子彈上膛,對著那兩個人跑的方向開了一槍:
“呯!”
“再跑就打死你們!”
波拉提再喊了一聲,這兩個人立刻就不跑了。
“自己跑回來!”波拉提端著槍再次下了指令。
那兩個人有心想跑,他們也知道,如果兩個人分開跑,至少能跑掉一個吧。
但誰都不想賭自己是活下的那個。
兩個人慢慢走了回來,彼此看了一眼,都知道這下子完球了。
波拉提過來后,看到被綁著打著鼻青臉腫的莫林生,他急忙解開他身上的衣服,扶起來問道:
“怎么樣?要緊不要緊?”
“還行吧。”莫林生感覺自己受的都是皮外傷,雖然挺疼的,但內臟應該沒問題。
就是那些傷口又裂開了,還得上藥,太麻煩了。
有這么一回,他傷勢恢復又得往后拖個幾天。
莫林生搖晃著去到泉水那里把身上的血給洗了,然后又過來找到李龍留下來的藥,給身上上了,這才靠著案子慢慢休息。
那兩個人走了回來,波拉提一手提槍,一手拿著馬鞭子就沒頭沒腦的抽了下去:
“你們特么的還敢在這里傷人?我給你說,這是我波拉提的地盤!李龍不在,這地方就得聽我的!
還敢在這里打人!還把人綁起來?我要不來,你們是不是還打算把人殺掉呢?特么的,我把你們兩個東西,打死都是活該!”
莫林生想想很有可能。這兩個人被自己打過一回,本身就是習慣性搶別人東西的,現在從這里搜出來這么多,大概率是不會留自己活口的。
就算留了自己的活口,下午要是沒人過來,綁著的自己被聞著血腥味兒過來的狼咬了,自己也死球掉了。
波拉提把兩個人打的鬼哭狼嚎的,但卻又不敢跑。兩個人這時候都被槍聲嚇壞了,根本不敢反抗。
波拉提打累了,然后從馬背上取下繩子,把兩個人手綁了,然后問莫林生:
“你怎么辦?留在這里還是跟我回林業隊去?你現在這情況,留下來恐怕也麻煩啊。”
莫林生想了想,搖了搖頭。走是肯定走不了的。他就算上了波拉提的馬背,那搖搖晃晃的,自己的傷口恐怕也得再次流血。
還有那么多貝母,總不能扔到這里。
波拉提看他這樣,搖了搖頭說道:
“這樣的話……那行吧,我替李龍做一回主。”
他提著槍走到木屋小房間門口,用槍托兩三下把鎖子給砸掉,推開門,對莫林生說道:
“我幫你把這些貝母搬進去,然后我再把鎖恢復原樣。你現在就在這里面休息吧。有人過來你別吱聲,別開門。晚上就算有狼過來,也鉆不進來,至少安全一些。”
莫林生沒想到波拉提能為他做到這一點,還挺感激的,真誠的說了一聲:
“謝謝啊!”
“行了行了,你在這里收貝母也是幫著李龍,李龍嘛,我的朋友,我幫你也就是幫他了。”波拉提擺擺手,“你等等,我先把這些貝母搬進去。”
兩個打人的各有十多公斤貝母,再加上莫林生換來的,倒也有近兩百公斤了,雖然干的不干的都有,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了。
波拉提自己馬背上也有兩袋子,他把貝母也放進了屋子里,順帶著把棚子里的那卷被褥也抱了進來,然后對莫林生說道:
“我的貝母放在這里,明天李龍過來,你給他說是我的,算了,明天我還過來,到時直接找他要錢就行了。”
等莫林生把自己還存著的熟食還有鍋里的狼肉也盛著進了屋子,波拉提又把他叫出來,示范著把門鎖簡單的恢復一下,至少遠遠看上去還是鎖的。
“你要出來一拉就行了。進去的時候,把這個門鼻子這樣擺著,輕輕拉上門,也能和現在一樣。”波拉提邊教邊說,“現在你受傷了,一個小伙子都能把你放翻,還是小心一些。”
等莫林生進了屋子,他把門鎖恢復好,然后才騎上馬,拉著繩子,拽著那兩個人回林業隊了。
莫林生這才放下心來,他忍著疼,慢慢鋪開被褥,躺了下去。
動作扯著傷勢,臉上微微變形,雖然很疼,但至少心安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雖然有點輕有點遠,但還是能聽到。
莫林生握緊了被褥邊上的鏟子,一動也不動。
那腳步在附近停了一會兒,最終又離開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這時候莫林生反倒感覺更安全了。至少天黑之后,基本上是沒人過來到這里來了。
這時候他才敢起來略微活動一下。
感覺上了藥的傷口雖然還疼,但已經不流血了,現在只希望接下來養傷的時候,不要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了。
他感覺有些餓,但卻沒辦法出去生火熱吃的。
好在擺在架子上的食物還都是熟的,涼一點兒至少能填肚子。
他取過一塊馕,還有一塊狼肉吃了起來。
吃著的時候還想著其他事情,就被噎了一下,不停的開始打嗝。
莫林生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扯動了傷口,有些疼。
沒用,嗝沒停。
莫林生看向了外面。
天已經黑了,從窗戶紙那里看過去,外面一片漆黑。
這時候月亮好像也沒升起來,沒天光。
他站了起來,走到門口,猶豫著要不要出去弄水。
從這里到泉水那里應該只有二十多米,就算自己身上帶著傷,來回加起來也不會超過兩分鐘的時間。
要不要去?
正想著,他又感覺膀胱有點漲痛,又要上廁所了。
總不能尿到這屋子里吧?
天黑著,出門應該沒事。
莫林生這樣想著,緊了緊手里的鏟子,慢慢的把門打開。
外面新鮮帶著點涼意的空氣撲面而來,有種舒服的感覺。
木屋的窗戶紙封著窗戶,門又沒開,總歸有些憋悶。
適應了一下之后,莫林生基本上看清了外面的東西。
案子,灶臺,隱隱能感覺到灶臺下面的火還沒全滅掉。
泉水那邊有蟲子叫的聲音,奇怪的是沒有青蛙,也沒癩蛤蟆。如果是在老家,有這樣的泉水,一般情況下是會有青蛙的。
莫林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想到這個,他又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有什么活物,這才一手拿著鏟子,一手拿著搪瓷盆子,慢慢往泉水邊上走過去。
雖然沒有發現什么危險,但他盡量走的慢,盡量不發出聲音來。
邊走莫林生還邊觀察邊聽著,動作極其謹慎。這時候是他進山以來最弱的時候,但凡有點兒襲擊,他都承受不住。
等到泉水邊上,莫林生松了口氣,這時候他突然發現,嗝竟然停了!
于他先走到一邊,在草叢里放了水,然后去泉水跟前,蹲下來洗手,舀水喝了幾口,又舀了一盆,準備端著回屋。
“嗷——!”
林子附近突然響起來的狼嚎把莫林生嚇了一大跳,他想也沒想,端著盆子就往屋子里跑,身上的傷痛也顧不上了。
要真是被狼跑過來追上,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條!
跑回到木屋,一把推開門鉆了進去,反手把門關上,“呯”的一聲,他靠在了門了,這才感覺到了安全。
一搪瓷盆水只剩下了小半盆,但他是不敢再出去了。
那狼叫的聲音非常的近,這時候外面又傳來了一聲狼嚎,聲音感覺更近。
好像就距離木屋不足百米,隨時都有可能過來襲擊自己!
把搪瓷盆放下,莫林生先把門扣好,又用鐵锨頂上,這才放下心來。
感覺傷口又疼了起來,摸了一把,有粘粘的,血滲出來了。
特么的,一天傷口遭三回罪,這誰受得了?
躺在被褥上,莫林生再也不想動了。
好在這比在棚子里住著舒服多了,至少不再擔心會不會有狼過來。
連累帶驚嚇帶受傷,莫林生終于遭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光已經大亮了。
沒聽到吉普車的聲音,莫林生有些失望。
今天李老板還不過來嗎?這樣的話,自己怎么熬過這一天?
他感覺身上還是疼,但比昨天要輕松不少。
慢慢的爬起來,盡量的不扯動傷口,起來后緩緩的伸展了一下,好像好了不少。
沒有發燒,但莫林生覺得還是得把藥吃上,身體成這慫樣了,怎么說也得好好保護一下。
他猶豫了一下,感覺屋子里的空氣似乎不太好,最終還是把門拉開了。
身體好一些,有這木屋的加持,總不可能再碰到昨天那樣的人吧?
再說了,就算碰到了,只要不是兩三個,自己應該還有一拼之力吧?
對方只要不是不要命的那種,自己就有機會。
總不能一直窩在這里。
門一開,外面新鮮的空氣進來,感覺肺里一陣舒爽,莫林生感覺自己做對了。
剛感慨了一下,就看到遠遠的,從樹林里出來兩個人,往這邊走過來!
暗叫一聲倒霉,這時候再關門,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