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真的是個非常精彩的過程,那些復雜的算計、殘酷的對抗、痛苦的抉擇、強大的對手、憋氣的龜孫組合在一起,繪制出了某種絕美的風景。
此刻,當玉闕仙尊以凈水的身份,重走水法金丹路時,厚樸面對的是個恐怖故事。
玉闕仙尊一句話,直接把厚樸老賊的遁光干出了緊急剎車。
他甚至還在空中來了波漂移。
廢話,你忽然發現自己的‘忠心下屬’是莽象裝出來的,而且騙的自己和棒槌一樣,你也麻。
而且,很多事對于真正的聰明人而言,是完全不用解釋的。
凈水秘境在血骨道庭治下,血骨道庭剛沒了才百來年——廢墟是水法砸出來的。
全對上了,厚樸屬于一瞬間就想到了這些。
所以,他怎么能不膽寒呢?
但凡這所謂的凈水陰一點,說不定下一個道庭被砸成廢墟的,就是他厚樸了。
即便四靈界的金丹們會修混元,但就和大天地中的金丹仙尊們一樣,修了混元,最有優勢的依然是一開始修的那條路。
路徑依賴不可恥,完全不可恥,修仙看的是療效,不是診療手段的名稱有沒有逼格。
“凈凈凈凈水!凈水,你不是早死了嗎?”
厚樸是真的看不懂,凈水他知道,干旱的四靈界出了個水法天驕,然后被化道卡死了。
四靈界根本就沒什么水法大道,五靈不調,旱到你想化道都沒道給你化!
所以,凈水在瓶頸前卡了很久,依然無力的坐化了——和四靈界以往的水法天驕一樣。
“吼!”
聽到厚樸這個狗東西詛咒自家主人,黑龍當即就開噴了。
這時,厚樸才從悚然的震撼中緩過來,看向玉闕仙尊腳下的黑龍。
老登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一遍、兩遍,最后道。
‘凈土宗,尋龍會,凈水道友,端是有謀略。
你本可以藏在我之下,徐徐圖之。
令狐明法入天人境的時間遠遠不夠化道,積累和時間都不足。
但你依然快速突破化道境說說你的目的!’
和聰明人交流就是如此的輕松,玉闕仙尊只是報了個名字,點明了自己的‘身份’,厚樸就能立刻意識到問題的關鍵。
無需哪怕一點廢話,老厚這種頂級的人精,太懂行為、手段、目的之間的虛實了。
王玉樓微微一笑,道。
“厚樸道友,入宗相談,請!”
四靈界,是有老登的。
如果說血骨是地板,那炙沙、慕容是平均水平。
將百手算是天仙后期,半步金仙的厚樸屬于一方大能。
而一方大能之上,四靈界存在真正的金仙。
這不奇怪,小世界能出紫府修為橫渡虛空的九幽。
四靈界即便五靈不調,也不缺夠猛的天驕。
喜歡斗法,會讓大多數倒霉蛋死在攀登路上,但也能養出真正的殺神——可能打起來比大天地的部分、特定、個別頂級金丹都要猛。
在單純的斗法實力上,四靈界內殺出來的蠱王,就是如此強大,這一點,就是玉闕仙尊也要認。
所以,當玉闕仙尊化道重回金丹境界的第一時間,便有四靈界的金仙從天地大道的變化中,察覺到了不對。
木繁州,萬古深林。
一處茂密的古林之中,某顆巨大的石頭,忽然動了起來。
那雙長滿了青苔、不太明顯的眼睛,甚至流露出了些許思索之色,
這.大道之河的涌動突然激烈了許多?
發生什么事了?
不對,無論發生什么事,變化已經發生,必須盡快查明變化所在!
‘渡生,大天地水靈涌動,或有劇變,盡快去查明真相。’木繁道庭的木繁道祖開口道。
‘渡生謹遵師尊法旨!’
大天地的修行者,紫府巔峰就能意識到變化的重要性。
玉闕仙尊以天仙的修為,就直接一路探索到了那屬于獨尊者預備役才能勘破的無知原野。
四靈界的金仙老登,卻還拿變化做自身修行實踐的指導思想。
不錯,但總歸領悟的太晚。
或許,如果給四靈界五萬年,此界的老登們,也能和大天地的頂級金丹一樣,參與到追逐獨尊的游戲中。
但顯然,大天地的老登們,是不會給他們機會了!
三仙州,天宮。
天宮的核心內,一副酒池肉林的景象。
酒為仙釀,即便在大天地內,都是一等一的靈酒,可在此地,不過是玩樂的耗材。
組成肉林的,是一名名或俊逸、或清秀、或儒雅、或硬朗的男子。
這些男子的修為,起步便是天人境,甚至還有一位化道境的道祖!
三仙州第一道庭,天帝道庭的女天龔善德,正快活的與這些男修們打成一片。
修行修行,求的是逍遙道果,龔善德已經成為了四靈界第一道祖,加冕天帝。
等統一三仙州后,便是席卷四靈界了。
她哪還有什么顧忌的必要?
爽就完事了!
就在龔善德品嘗完一位新寵的味道,準備找另一位‘愛妃’瀟灑時,她忽然止住了笑容。
天帝一笑百花開,天帝變色血海流。
那些陪龔善德玩樂的男修,注意到了女天帝的臉色不對,一個個都縮起了脖子。
“善德,可是洪璇璣和盧至水又鬧出了什么事情?”麗娘開口問道,他是龔善德男寵中修為最高的那個,已然化道境。
賣溝子成仙不是什么笑話,金丹的境界,逍遙的果位,就是最大的意義。
大天地有錢翠花,四靈界有麗娘道祖,都是此道中一等一的好手。
至于麗娘道祖所說的璇璣道祖和至水道祖,便是三仙州另外兩大道庭的領袖,天帝道庭和天帝道祖龔善德的對手。
“不好說,不好說,散了吧。”
將人趕走,龔善德穿上了衣服,對自己的第一男寵麗娘道。
“麗娘,我總感覺大天地剛剛好像生出了什么變化,那洪璇璣和盧至水,可沒這個本事。
去,拿著我的萬靈榜,去替我走一趟金州,金州的局面不太對。
血骨道庭毀于水法道祖之手,但偏偏四靈界道祖中,懂水法的太少了.
小心百手和炙沙,若真藏著問題,只能是他們兩個有問題。
之前,我可以不管,但現在,不管已經不行。”
善德天帝想到這些,實在有些心煩。
實力上來了,但擴張總是處處受限。
三仙州之外的其他幾州,都在幫洪璇璣和盧至水圍堵自己。
偏偏她想要一力破局,就必然會被人聯手按回來,反而危險。
所以,只能一點點磨,通過雙修的方式,不斷幫手下的廢物悟道。
可現在,大天地明顯出了變化,大道都在顫抖,她不能再困在當下的局面中了,要求新的破局之路。
麗娘不敢違逆善德天帝的命令,當即領了法寶,一路向金州而去。
但天帝一動,牽扯的是無數人的命運。
不可知的變化挑動了善德天帝的心弦,她決定進一步的加碼了。
“天宮所有筑基以上弟子聽令,天宮功德兌換開放等級,無論修為層次、功德等級,全部提高一級。
此外,所有筑基以上弟子,不分身份,額外獎勵天宮功德一百點——不能用來兌換靈砂!”
動員,動員,動員。
大賦權就是動員,用利益吸引那些還有渴望的人,把命放到女天帝的賭桌上。
不可知的變化正在發生,四靈界的女天帝龔善德,選擇毫不猶豫的立刻進一步動員。
土鱉怎么了?
土鱉之中,從來不缺天驕!
他們只是被環境和時代,限制了個人的認識水平與眼界,他們的稟賦,從來不弱于人!
至于養男寵道德與否什么的,更是不影響女天帝龔善德的實力。
她的名就是善德,她的天宮以功德為準構建統治秩序,她以自己的實力得天帝之尊號,她定義著無數人的道德!
如果她生在大天地,說不定就是蒼山或青蕊了!
當然,她一個區區金仙,卻自號天帝,確實多少帶著些離譜,這點不可否認。
從木繁道祖,到女天帝,以及四靈界內的其他金仙。
這些人,在玉闕仙尊以妙法玄水道化道的第一時間,都意識到了不對。
但莽象不關注這些啊,他感覺到了,但他沒時間關注了。
玉闕仙尊拉著厚樸向凈土宗山門而來,老莽也不迎接,而是腳底抹油,直接跑了!
直接跑了!
莽象不會賭王玉樓的人品,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看似莽象的判斷讓他不斷地輸輸輸,但還是那個邏輯,金丹對抗中的失敗不一定是失敗者無能——單純是對手太強。
這一刻,莽象看出了玉闕仙尊打算把所有計劃全推翻的可能,所以他選擇立刻跑。
極為高明,高明到沒邊了。
可以說,莽象過去所有的決策,可能都沒這一刻的果斷含金量高。
愣是從玉闕仙尊化道前后的波折,看出了玉闕仙尊對他的殺心,以及殺他的必然性。
實力恢復能碾壓莽象了,合作關系中的控制力進一步增強了,利益上有可能踢開畢方了,四靈界的經營有機會和厚樸聯手了.
這些可能性已經變化,但王玉樓終究是沒出手。
然而,明明什么都沒發生,但莽象愣是看準、算對、跑掉了!
老莽其實沒想那么多,他就算準了一個。
自己提醒王玉樓水法化道后可能會被人盯上,王玉樓還是以水法化道,而且直接挑動了四靈界的大道之網,整套行為,屬于明明白白的在暴露自己的身份。
什么裝凈水,莽象認為那是在麻痹自己!
邀請厚樸,就是邀請厚樸一起殺自己。
殺了自己,畢方就算再派人來,重回金丹的東極玉闕仙尊也能有操作空間。
四靈界的大局在東極玉闕仙尊手里定了后,莽象真就是白死了!
永遠別忘了,他和王玉樓,是有大仇的!
老莽啊老莽,可以笑老莽壞,笑老莽倒霉,但真不能笑老莽菜。
“那不是令狐明秀,你的那個什么嘛?”
注意到了逃跑的莽象,厚樸道祖后知后覺的問道。
后知后覺,是指對令狐明秀和令狐明法關系的后知后覺。
黑巖宗以前從未有什么令狐明秀,但自己當初完全沒在意這個細節。
道侶、弟子、干妹妹男修仙者修為上去了,總喜歡搞這些調調。
搞個同樣的姓氏,還是情趣呢。
現在,以馬后炮的角度回頭看,令狐明法身上,到處都是問題。
“哈,他啊,可能是擔心您對我出手吧。
鄉野婦人,哪懂什么修行,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罷了。”
王玉樓看向莽象離開的方向,不咸不淡的回答道,似乎莽象的遁逃,他完全沒有在意。
上不得臺面的東西罷了。
是的,這是玉闕仙尊的真實想法。
老莽算對了,他看準了玉闕仙尊打算殺他的殺心正在跳動,他也成功的極限逃離了。
但玉闕仙尊真不是那么在乎。
跑了就跑了吧,反正王玉樓還沒動手,畢方但凡有點腦子,都會讓莽象回來,重回玉闕仙尊座下聽命。
或許老莽會拜入天外天?
那這個對手也就真廢了。
沒有根基,沒有特殊性,沒有未來,也就在四靈界為王玉樓造成麻煩反正玉闕仙尊是一定要幫畢方和簸籮會干碎無極道主的,他別無選擇。
“凈水道友,你這些年,應當是忍辱負重,一點點熬過來的吧?
不容易,實在是不容易,大天地第一個水法化道的化道境道祖,你算是開天辟地了。”
厚樸當然不會殺了王玉樓,一個很簡單的邏輯——奇貨可居。
四靈界旱了這么多年,水屬大道衰微到了極致,此界的道祖們當然想改變這種局面。
但很難,很難,水屬大道衰微到無一人可以靠其化道的地步,哪能是輕易感悟和掌握的?
而‘凈水道祖’,以水法天驕,實現水法化道,其中的含水量,無需多言——玉闕仙尊就是此刻四靈界中,最水的道祖!
王玉樓一邊傳音安撫著凈土宗中的弟子、真人,一邊回應道。
“不難,有道友您幫忙,還算順利,但其實我不是凈水。
我說自己是凈水,只是為了藏一藏真實身份,僅此而已。”
厚樸是聰明人,王玉樓不可能只靠自己殺穿四靈界——至少現在不行。
所以,和厚樸合作,就成了一個不錯的選項。
錢翠花會被年少時的艱難困住,行為的底色一層層藏,最后也難更改。
以大漠行商一點點修上去,作為大商盟領袖而成名的厚樸老賊,同樣如此。
商人,最擅長的是交易與算計,擅長把握得失之間的利益平衡,而作為道祖的厚樸,更是尤擅此道。
厚樸被玉闕仙尊過分的坦誠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愣了一下,繼續問道。
“噢,愿聞其詳。”
玉闕仙尊微微頷首,揮舞衣袖,便在面前布置好了茶臺茶具。
將來自大天地的六品的顧家靈茶推向厚樸,玉闕仙尊引導道。
“嗯,道之極,不過獨尊。
厚樸道友可曾想過,自己當如何修行到獨尊之境?”
論道論道,無論仙尊還是道祖,都不論什么具體的道了。
什么神通、法門、功法、大道,那些有什么好論的,爾虞我詐之間,真真假假都難說。
這些具體的東西,不重要,重要的偏偏是抽象的理念和修行的底層思維。
意識形態從來不是什么無足輕重的、可笑的、荒誕的、坐井觀天般的東西,它就和簸籮老人的四極匿蹤臺一樣,是最聰明、最有實力、最非凡的存在們,才能觸碰的游戲。
“獨尊.道友這話說的,厚樸慚愧,我距離獨尊已經不是遠的問題了,而是想都不敢想。”
厚樸觀察著玉闕仙尊拿出的顧家靈茶,已經有了些判斷。
上萬載的四靈界商盟領袖,讓厚樸對四靈界的各種產物,有十足的理解。
顧家靈茶中,水靈之盛,和四靈界的靈茶,完全不是同一種物種。
“是啊,我們當然不敢想,但有一點,是必然的。
即,當我們還沒有獨尊的時候,絕不能讓其他人,輕易的獨尊。”
玉闕仙尊想說的就是這個,聰明人哪用扯那么多細節,關鍵的核心矛盾擺一擺即可——玉闕仙尊對厚樸的智力有充足的信心。
“道友此話何意,難道這大天地內,已經有人快要獨尊了?”厚樸的表情凝重了起來。
不是擔心問出來的‘四靈界可能有人正在沖獨尊’,而是東極玉闕仙尊這個話題的起范,太高太妙太有水平了。
四靈界的土鱉金丹圍到一起,聊得無非是哪個道庭和哪個道庭開打了,哪個道祖新修了一門妙法,哪個道祖又找了個小情人。
這些話題吧,沒什么問題,大家雖然修行,但終歸也是活在現實中的,總要有些交流,話題什么的廣泛而不設限,再離譜都正常。
但是,把厚樸與四靈界土鱉常聊的話題,拿來和玉闕仙尊論道時的起手式比.頗有種印第安酋長拿著長弓面對英吉利帝國二等炮艦、縣城小黃毛騎著鬼火遇上滬牌小超跑、包工頭老叔夾著小皮包誤闖天上人間、李鴻章梳著鞭子穿著旗袍訪問曼哈頓.的感覺。
也不是說羞愧或慚愧,而是一種.無力感,無法描述的無力感。
二向箔來了,但當你意識到二向箔已經砸向自己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厚樸很聰明,所以,他看到了玉闕仙尊還未提及的二向箔。
“大天地,哈,在巡天持戒定宇八荒無極法尊畢方仙王口中,你們這一界,名為四靈界。”
言罷,玉闕仙尊拿起茶杯,輕輕的品了一口。
畢方,畢方,你最好沒有后手,只派了我和莽象過來。
不然,殺起來,會很麻煩。
大幕之下的舞臺,從來不是誰的獨角戲,劇本時刻在改變。
化道遭遇最擔心的暴露后,玉闕仙尊必須走上新的路——他要靠自己,以自己的計劃,在四靈界完成金仙的修行。
不成金仙,回去也是必死無疑。
想成金仙,就一定要把畢方的利益和羅剎的利益往一邊靠。
對抗天外天本身,已經是幫畢方和簸籮會了,不是嗎?
局勢發展到這一步,有陰差陽錯的被動,也有主動而為的果決,但已經沒必要反思了。
走下去,走向勝利,在絕望和痛苦中,在無所依靠的絕境中,在沒有路的路上,走向勝利,這是唯一的出路!
“四靈界,四靈界,道友,為什么是四靈界?”
沒有驚訝于仙王那恐怖的尊號,沒有驚訝于玉闕仙尊的那個‘你們’,厚樸反而被‘四靈界’這一特殊的稱呼,給破了防。
天有缺,人又如何?
天有缺啊!
這種痛苦,以及背后藏著的可怕恐懼的局面,比那尊號,比那句‘你們’,更令厚樸絕望。
厚樸遭遇的是獨屬于聰明人的痛苦,玉闕仙尊太理解了。
“修行嘛,等你再往前走幾步,會發現怎么走都是死路,五靈有缺反而不算什么大問題了。”
沒事,兄弟,還有更痛苦的局面等著你呢。
那些對手動不動憋氣幾萬年,看住了所有變化與可能性,后來者是純純一點路都沒有。
四靈界中,至少沒有那么多老烏龜。
“怎么走都是死路?道祖之境上沒有更高的境界了嗎?”
玉闕仙尊更滿意了,就得這么聰明,才能是靠譜的盟友。
不怕你貪,不怕你壞,大天地中的哪個金仙不貪不壞?
就怕你蠢!
“境界的稱呼不重要,道祖和道祖的差距,比真人和狗的差距都大。
真正的大天地中,無極道主和無極法尊在爭獨尊,而金丹也就是化道境,被分為了四個層次。
天仙,金仙,頂級仙尊,以及無極,或者說半步獨尊。
我來此,就是帶著眾多頂級仙尊和無極法尊的意志,阻擊無極道主的天外天,阻止他們吞噬四靈界!
厚樸道友,恭喜你,我認為你有入局的資格。”
面對玉闕仙尊的點撥與橄欖枝,厚樸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重大的決定,當然不可能輕易落成,玉闕仙尊很理解。
他閉上眼睛,開始了修行。
催動妙法玄水道,再次調戲了一番四靈界的天道,玉闕仙尊甚至能感到天道在亢奮的回應。
久旱逢甘霖,但有水的不止是自己,還有環佩。
環佩那個狗東西,是肯定掌握著水法大道的,自己和她,將會一起踏上為四靈界抗旱的路。
誰降下的恩澤多,誰就能取得最后的勝利。
麻煩,但勝利就意味著更高層面上的入局。
玉闕仙尊在四靈界抗旱、對抗天外天,本質上和仙盟變法類似,依然是借事入局。
他的實力,距離單靠實力入局,入那頂級仙尊直接對抗的局,還差很多。
但如果是金仙,就不一樣了。
“道友,我的實力,如何呢?”
厚樸其實更想問玉闕仙尊是什么實力,但不好直接問。
因為,他非常敏銳的意識到,跑掉的那個令狐明秀,可能問題不小。
而玉闕仙尊論道的水平,相當微妙,有一種難以確定高低的味道。
所以,厚樸采取了比較穩健的博弈策略——且當玉闕仙尊說的都是真的,至于其他,慢慢來。
“半步金仙,可沒有半步金仙的眼界,四靈界的修行者們,所處的環境極為特殊。
底層修士和底層修士所處的修行環境,是會絕對的影響化道境金丹修士的。
四靈界的底層修士活的過于艱難,這造成了四靈界修士抱團更為緊密的局面,部落修仙家族,沙漠劫修匪群,激烈的對抗,影響著所有人,對斗法有種莫名的.信賴?
但在我來的那處大天地,至強者們,往往萬年都不出手哪怕一次。”
厚樸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你們那邊不斗法?”
在他的概念中,他的世界觀和認識論概念中,不存在‘強者不斗法’這種事情,概念上完全沒有這種意識。
所以,面對玉闕仙尊對大天地浮光掠影般的介紹,厚樸才如此的難以置信。
“非也,斗法有很多種維度,厚樸道友,我只說一個事情,你便能明白了。
贏的人,永遠在贏,穩定的贏。
最強的逐道者們,在能力上,都能駕馭好這種贏,實現實力的轉化。
只有贏的不那么絕對的存在,才會在相對的輸中,被煎熬著、被逼著,主動開啟斗法。
最極端的情況是,誰主動動手,誰就輸了!”
真傳一句話,真傳一句話,厚樸陷入了真正的呆滯。
四靈界惡劣的自然環境造成了底層生存環境的艱難,艱難的環境中,對抗激烈,抱團緊密,影響了上層修士們,讓他們對斗法有種很高的接受度。
但斗法斗法,低層次的斗法無法殺出最頂級的蠱王,大天地可以孕育出頂級仙尊,四靈界沒有如此的土壤!
“無極道主是天外天的領袖,你是巡天持戒定宇八荒無極法尊的手下你求助我。
所以,天外天贏了,你們輸了?”
玉闕仙尊的眼中滿是尊重,英雄惜英雄,和厚樸相處起來,顯得與血骨多耗費一息都是浪費生命。
“對,快輸了,但修仙者嘛,總是逆境中求勝的。
如果通向彼岸的路那么簡單,也輪不到我們來走,不是嗎?”
沒有必要遮掩,厚樸是聰明人,雙方的合作是基于利益的合作,坦誠就夠了。
還是那個邏輯——要相信厚樸老賊的智力水平。
老東西又是好大一陣沉默,最后目光炯炯的看向玉闕仙尊。
“敢問道友之名?”
“王玉樓,他們稱我東極玉闕妙法仙尊,但都是虛名,道友喊我玉闕即可。”
該裝就得裝,總不能真微服私訪吧?
真微服私訪,說不定就會被路邊的劫修按起來羞辱。
玉闕仙尊是來贏的,不是來裝龜孫的。
局面已經變化至此,在準盟友厚樸面前,就沒必要裝那么狠了。
“玉闕道友,你現在打算做什么,需要我做什么。”
“對外,我會繼續以凈水的身份活動。
此番成道后,第一件事,當是乘龍游十七州。
讓四靈界的修者們,知道多了我這位水法金丹仙尊。
我直說了,天外天無極道主十三萬年的修行,畢方仙王十萬年的修行,簸籮會簸籮老人近九萬年的修行。
在四靈界對抗天外天爪牙,是個艱巨的任務。
我必須盡快掌握主動權,從而更好的為接下來的對抗做準備。”
厚樸了然點頭,他不知道洞天法的可怕,但他理解玉闕仙尊的策略,是切中四靈界道祖們對水靈衰微的渴望。
通過這種渴望,進一步的拉盟友,從而在與那天外天的對抗中獲得優勢。
“玉闕道友,簸籮老人又是哪位?”
就像第一次離開太陽國的太陽國民,對于大天地的局面,厚樸有無數的問題。
“無盡世界中,接近獨尊的第三位頂級仙尊,我們這些后來者,只能幫他。
先幫畢方和簸籮老人戰勝無極道主,而后幫簸籮老人戰勝畢方。
至少在這兩項任務沒有完成前,你我,都可以做盟友,這符合我們的利益,不是嗎?”
玉闕仙尊笑著回答道。
“理當如此,理當如此,只是.怎么保證你不會坑害我,玉闕道友,這不是空口白話的事情。”
和合作的最后環節,厚樸想要一定的安全保證,他終究是怕被騙。
“三個層面,第一,我可以和你分享四靈界中的勝利,從勢力到利益。
第二,實際上,我準備偏離畢方和簸籮老人的利益,你我的利益,我們拿到手的利益,才是真實的。
第三,在大天地,有十一個頂級勢力,多位可以參與獨尊之爭的頂級仙尊,我為仙盟第四派領袖羅剎仙王的下屬。
畢方是我的上司,簸籮老人是我的押注對象,羅剎才是我真正的依靠。
這些頂級仙尊,或許都會在獨尊之爭的過程中,向四靈界派兵遣將。
你我的聯盟,有長久維持的可能,四靈界的利益分配的終局,還遠遠沒有到來,我不會輕易舍棄你這么聰明的盟友。
至于其他的,我如何保證,厚樸道友你估計都不會信。
所以,還有其他問題嗎?”
“你為什么要隱藏修為?是之前對我有圖謀嗎?”
顯然,對于玉闕仙尊,厚樸老賊依然有所提防,這不奇怪。
厚樸不問,玉闕仙尊才會感到奇怪。
“不,四靈界的天道會派斥外來的金丹,雷劫之下,我就會暴露在此界的金丹眼中,局面就復雜了。
故而,需要先散功,后重修,以此界的合適身份重回金丹。”
外來的金丹會先散功?
所以說,可能真如這王玉闕所說,大天地的來客還有不少,只是沒有到重回金丹的時間點?
想到這里,厚樸追問道。
“我為什么要和你合作,如果其他頂級仙尊也會派人入局四靈界,那我的合作對象其實可以有很多。
畢竟,你們這些來自大天地的金丹道祖,估計有不少掌握水法大道的。”
關鍵的問題,是啊,厚樸完全可以做其他選擇,天外天之外的其他選擇。
“因為,我是大天地最新時代,在最復雜、艱難局面中,證道金丹的第一人。
也是大天地有史以來,最快成就金丹的第一人。
厚樸道友,你會漸漸了解我的。”
東極玉闕妙法仙尊平靜的回答道,盡顯自信。
“好,那就從令狐明秀到底為什么要跑開始了解,我不理解她有什么理由要跑。”
太敏銳了,厚樸太敏銳了。
復雜的局面中,迅速把握到了,那看似不起眼的細節中,所藏著的關鍵。
他什么都不知道,但就是看出了問題。
而莽象,是畢方的手下,還掌握著玉闕仙尊在之前計劃中,劃拉給他的一大票資源
所以說,厚樸的問題,其實不好回答。
但玉闕仙尊依然不后悔,無論是光速重回金丹,還是曾經過于給莽象賦權,都不后悔。
他已經有了青蕊的心態,輸了就輸了,沒必要糾結,因為局勢從來不是玉闕仙尊能完全掌控的——他又沒有獨尊。
輸,不等于錯。
上一回合的失敗,不會絕對的延續到下一回合中。
“當然是她意識到我佯裝令狐明法的樣子,才會在我表明自己是凈水后,立刻遁逃。
但是吧,嗯,小角色,無足輕重,放她一馬又何妨?”
厚樸笑了,他發現,東極玉闕妙法仙尊在撒謊。
莽象跑的時候,那速度,嘿
會撒謊是好事,它說明,這東極玉闕妙法仙尊,其實也沒那么強。
聰明人惜聰明人。
玉闕仙尊尊重厚樸,厚樸自然也尊重玉闕仙尊。
玉闕仙尊知道自己在扯淡,也知道厚樸知道自己在扯淡,但他依然扯淡。
“原來如此,哈哈哈,我還以為里面藏著什么事情來著呢。”
有秘密,太正常,慢慢拉扯就是了。
他可不會像血骨一樣,胡亂起手試探——那真就是糖(小唐人)到沒邊。
如有侵權,請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