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愿,”宴青眨眨眼睛,輕聲問道:“有人說過你很可愛嗎?”
藥師愿語氣微微一滯,然后繼續若無其事地說下去:“賀蘭家的青竹釀也別有一番風味,口感稍烈馀味悠長,普通人往往三杯就能醉上一日這也能當沒聽見嘛?感情是只要覺得羞澀尷尬的事,都直接當看不見聽不到沒發生,
如此一來就能避免一切應付不來的情況,簡直就象是自欺欺人的大女孩。宴青都想再說兩句調戲她,但看到藥師愿脖子的粉色越來越濃郁,他放棄這個的念頭,靜靜欣賞這個在外面看不到的藥師愿。
“你沒將丙子椒林收起來嗎?”藥師愿忽然問道。
“什么?”宴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刀柄咯到我了。”
兩人對視一眼,過了數個呼吸藥師愿終于反應過來,一直裝作若無其事的她,此刻也不禁露出慌亂的神色。饒是宴青纏著繃帶看不到臉,也尷尬得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正當他打算說些什么的時候,藥師愿挪動了一下身子。
但她并不是遠離宴青,而是挪到一個更舒服的位置,好讓刀柄擱在更能緩沖的凹槽里。
藥師愿象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繼續聊各處秘境出產的特殊美酒,只是從她陡然加快的語速,就知道她內心并不平靜。
不過宴青已經無暇關注藥師愿了,他抬頭望著天花板,全副心神都在用來壓制熊熊燃燒的氣血。向來強勢驕矜的藥師愿,在親密相處里卻如此乖巧忍耐,一想到這點宴青就感覺自己腦子要爆炸了。
藥師愿說著說著也停下來,房間里似乎只剩下淺快的呼吸聲與重重的心跳聲,酒味似乎越來越濃,濃到醉人心脾。
“我該回去了,”藥師愿忽然說道:“下午還有預定的秘境攻略。”
宴青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如果繼續待下去,他都要感覺自己會擦槍走火。雖然走火也不是不行,但就象不能帶商心淚一起去,現在不是時候·不過心里難免還是感到巨大的失落。
他看著藥師愿的側顏,心里一動:“周國的連環畫似乎挺有意思,我們以后抽空一起看書?”
“可以啊。”藥師愿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馬尾甩到宴青臉上:“反正我偶爾也會看書,加你一起也沒什么不行。”
兩人穿好靴子下床,宴青盯著藥師愿的雙手:“那我回去了?”
“走吧。”藥師愿揮揮手。
一步,兩步,三步,終于沒有被勾著的感覺,宴青走到房門前停住,總感覺缺了點什么,想了想轉過身,卻看見藥師愿也走過來,仿佛心有靈犀。兩人對視一眼,沒有多馀的廢話,伸手擁抱在一起。
“不要死啊。”藥師愿輕聲說道。
回到房間之后,宴青仍然有些迷茫我是誰?她們兩個跟我是什么關系?我要跟她們創建什么關系?
直到今天之前宴青跟她們之間都只是朦朧的關系,屬于‘可能是錯覺”的程度,一來宴青在團隊穩定下來之前不打算主動戳穿這個泡沫,二來她們也確實停留在朋友以上的程度。
宴青完全沒想到自己今天的主動報備,會將關系同時推進到臨門一腳的程度。雖然宴青自己還蠻得意的,但隨之而來還有難以言喻的恐慌:咋辦?我不是galga大神啊!
而且四人組合里有一對情侶已經夠生草了,徜若出現三角形,這他喵都亂得堪比組樂隊了。不過冷靜下來后宴青也不是很慌,畢竟藥師愿商心淚無論性情如何,都是分得清輕重的聰明人,她們必然知道盜賊之家的重要性遠大于一時的感情。
藥師愿先不提,商心淚跟宴青自始至終都是只做不說,互相將手都搓出泥了但從不會戳穿最后一層紙,說明她也知道目前的關系就是最合適的。
就算出事,也是很久以后才發生的事,未來的我肯定能想到完美的解決辦法!凡是能拖延的麻煩,宴青都有良好的心態,就象他的暑假作業永遠是留給假期最后一天的自己去煩惱。
不知道是因為剛剛淺睡了一會,還是因為從商心淚藥師愿身上補充了能量,現在宴青感覺自己前所未有的精神。他最后一遍檢查自己的收納戒,確認鼠和尚、江十、兔女俠都安排自動演變,便來到房間的傳送法陣,身形一閃,再睜開眼睛已經是聚魔之地外的叢林。
第一次參加封閉性的秘境活動,宴青心里難免有幾分緊張,甚至產生了‘要不現在回去躺平算了,白天跟商心淚逛街,夜晚跟藥師愿看書”的念頭。但想到活動獎勵的筑基丹,宴青知道有些險是總得要冒,假如里面有危險,那也是宴青必須要流的血。
踏入迷霧,跋涉蓮花小溪,大概走了快一分鐘,宴青終于踏出迷霧,來到恢弘壯麗的聚魔之地。
“咕隆。”
天上巡獵的魔龍似乎咽了一口唾沫,發出響徹整個空間的咕隆聲,即便隔著這么遠的距離,宴青也一樣能清淅聽見魔龍喉嚨發出的嘶吼。即便知道魔龍很有可能只是一輛云霄飛車,但宴青還是無可避免地被震鑷到,渾身毛骨悚然!
穿過噴著陣陣陰氣的妖怪之口,宴青來到‘舌纏樹”,伸手觸碰其中一條舌頭,舌頭頓時蜷縮起來卷在宴青手腕上,觸感非常惡心,就象是一條沒有任何水分的干舌頭。
宴青心念一動,舌頭手環上面頓時冒出一個虛幻的投影,投影里有一個空格子,旁邊有一個圖標,圖標里一只白骨之手破土而出,正是他選擇的死而復生畸變!
果然能成!
就象提醒里所說,同一賬號的所有角色,都只能選擇一種畸變來開啟血肉囚籠手環,
反過來說只要夜四開啟了畸變,宴青剛拿到的新手環就會跳過‘激活”這個步驟,直接開啟所有功能!
他成為了聚魔之地有史以來唯一一個,能真正利用聚魔之地機制的正常信使(夜四不算)!即便沒有小號,他也能召喚血肉傀儡!
不過宴青并沒有立刻擊殺怪物收集傀儡牌,辨認一下方向后,宴青沿著夜四走過的路前進。
他要找到高塔的輪盤試試運氣,如果能抽到跟夜四一樣傳送到四轉傀儡倉庫的獎勵,
這趟聚魔之地的歷練就相當于直接通關了!
太白山軍鎮,藥師愿突兀出現在一處隱秘的衣帽間里。她現在進出盜賊之間基本都會選擇在這種隱秘的地方,不僅僅是避開其他人的耳目,也是為了不讓舞秋侍冬看見,這是對所有人都負責的做法。
她走出衣帽間,隨手拿起桌上的酒壺對著嘴就灌,喉嚨咕咚咕咚不過數個呼吸就喝光了整個酒壺。她哈出一口酒氣,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緊拳頭在房間里走來走去,走來走去,看起來象是在散酒,但臉上紅暈越來越深,緊緊咬著下唇,整個人象是燒開的水壺快要爆炸了。
最后實在按捺不住,藥師愿用力一腳,三轉信使的氣血全力運轉,瞬間將地磚踩裂了。
忽然當一聲響起瓷器摔碎的聲音,藥師愿轉過頭,發現侍冬一臉驚恐挨著柱子,手里捧著的酒壺摔到地上。她結結巴巴說道:“舞秋,舞秋喊我送來長安最新運到的醉仙釀”
藥師愿意識到自己嚇到她了,連忙過去說道:“沒事,我只是心情不關你的事。”
“是。”侍冬低頭應和,蹲下來收拾地上的碎片。
看著沉默寡言的侍冬,藥師愿心里嘆了口氣。她遲疑片刻,也蹲下來將碎片撿起來,
換做往日侍冬肯定會拒絕藥師愿的幫忙,但現在她一聲不,藥師愿怎么做她都不發表任何意見。
侍冬收拾好酒壺的碎片,看著藥師愿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忍不住問道:“大小姐,你去見那個人了?”
“恩?我不—”藥師愿下意識就想反駁什么,但看到侍冬枯寂的雙眼泛起粉色的向往,她尤豫了一下,抿緊嘴唇點了點頭:“恩。”
“他惹你生氣了?”侍冬看了一眼地上被裂的地板,那可是一指頭厚的大理石磚,
從秘境搬運過的。
“恩。”
“但大小姐好象并沒有不開心?”侍冬看了看藥師愿脖子還沒褪去的紅霞。
“恩。”
“發生了什么?”侍冬整個人都精神煥發起來,語氣有些小雀躍:“你們難道牽手了?肯定牽手了吧!還做了其他事嗎?告訴我嘛告訴我嘛!”
藥師愿咬了咬牙,壓低聲音跟侍冬說出剛剛發生的事,一開始侍冬還是嘴角都壓不住的姨母笑,但漸漸就震驚起來,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盯著藥師愿。
她憋了好一會兒,才蹦出一句:“大小姐你們進展好快哦,都快比得上我看的禁書了,沒想到大小姐你還挺急性子的“我沒有!”藥師愿立刻搖頭,“我本來只是打算跟他聊一會天,沒想做其他事,只是他—他——”
“那大小姐你怎么不打他?”侍冬奇怪問道。
“我為什么要打他?”藥師愿反而有些奇怪。
“你不是不愿意嗎?”
“我不知道。”藥師愿思索了一下:“雖然我當時第一反應是逃跑,但其實也不是不舒服,只是感覺有點害怕,就象是第一次進入秘境,侍冬你明白那種感覺的吧?未知,期待,害怕,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侍冬一臉憎逼,我怎么可能明白?我這輩子經歷過最符合你描述的事是被鎖龍真人拷問。
她抓住最關鍵的問題:“如果他下次還這么對你,你是不是也任由他了?”
藥師愿呆呆看著她,仿佛腦子被這個問題燒壞了。短暫的沉默后,藥師愿趴在桌子上,將腦袋理在臂彎里面。
“大小姐?”
“大小姐你怎么了?你回答一下啊?”
“大小姐我不問你,你別躲了。”
藥師愿將頭抬起來:“不許告訴舞秋。”
“行,不告訴她,這是我們的秘密。”侍冬說道:“不過你跟我說說,被他摸的時候是不是——哎呀大小姐我不問了,真的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