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聲驚天動地,震耳欲聾,但完全無法掩蓋李隆得意的囂笑!
「你們還有三十個呼吸可以逃跑,三十個呼吸之后最近的府兵部曲就會趕到,到時候你們有什么話就跟神機鋼弩說去吧!盜賊之家的小蠡賊,居然敢偷到長安軍府頭上!」
他沒法不得意,因為守衛的價值是由強盜賦予的,太平日子里的守衛跟花盤沒有任何區別。過去長安軍府的統領雖然都負責守護地牢秘境,但因為數十年如一日的平靜,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建功的機會,最多就是多領一份補貼。
所以李隆發現他們的第一反應是驚喜,他終于有機會立功在鎖龍真人面前露露臉了。
筑基真人稍微漏出來的一點獎勵,對三轉來說都是受益無窮最近的晉國公不就是如此?
當看到他們的盜賊面具后,李隆更是感覺命運終于眷顧自己了。只要抓住這群盜賊就能直接進入神侯府,說不定有辦法獲取筑基丹!
十年前的神侯府一戰成就了應樂的無上威名,李隆只能作為恥辱的踏腳石仰望她四轉筑基,這份恥辱他永世難忘。現在終于遇到筑基機緣,他必須考慮這是否他此生唯一的機會。
李隆想起那個妖燒艷麗的身影,一腳將他的腦袋踩進泥土里,十年內漸漸熄滅的斗志瞬間再度燃起。但亢奮并沒有影響理智,他依舊冷靜地給盜賊們施壓:「現在軍府肯定已經進入戒嚴狀態,封鎖內外,所有崗哨都會攻擊任何可疑人員你們逃不掉了!」
盜賊們眼神閃煉,臉色沒有任何變化。
早在制定計劃階段,宴青他們就必須考慮一種可能性:假如他們被發現了,該怎么辦?
這個問題解決辦法顯然也只有一個:
擊殺所有目擊者。
不被任何人發現,或者任何發現者在發出警報之前死亡,都算是成功的潛入。
這對他們來說不難,別說應如是和藥師愿,就連商心淚也是久經磨練的妖魔殺手,對她們來說,人遠比妖魔好殺得多。況且以長安軍府的松懈程度,又身處長安城內,大多數府兵恐怕都不會開啟防御屏障,甚至靈力長期處于空零狀態。
宴青也是跟商心淚聊天才知道,跟游戲角色能永久保存靈力不一樣,普通信使任何活動都會逐漸導致靈力逸散,靈力越多逸散的速度也越快,睡覺時更是重災區,就像是喝飽了水容易漏出來似的。
以滿靈力的一轉信使為例,一天正常活動睡覺,就會逸散兩成到三成靈力。
別說尋常信使,哪怕是世家貴種,也只會在必要時蓄滿靈力,平時維持靈力簡直是沒必要的支出。雖然軍府會給值班府兵靈玉補貼,但如果不用靈玉豈不是就能省下來?哪怕長安軍府真出事了,難道就恰好落到自己頭上嗎?大多數人肯定都會抱有僥幸心理。
但李隆絕對不是其中一員。
作為秘境知情者與守護者,他必然是時刻維持滿靈力狀態,再加上三轉信使的戰力,
只有筑基親臨才能瞬殺他!
原計劃是等李隆跟姑娘顛龍倒鳳時偷偷溜進去,但現在既然改變了計劃,李隆今晚注定要獨守空房,宴青等人自然也不得不改變計劃一一進行正義的四打一,瞬間爆掉李隆的防御屏障強殺他!
但無論是原計劃還是新方案,都有一個難題:萬一被李隆發現了或者無法強殺李隆,
那該怎么辦呢?
要知道李隆所有房間里都有警鐘,連凈間都有一個,無論他在哪個地方,都能在三秒內敲響警鐘!
甚至連警鐘都是多余的,統領院子旁邊就是百煉所,百煉所外面就是全天警戒的堡,他稍微鬧出點動靜就能引起值守府兵的注意。到時候數千府兵堵住秘境,除非宴青他們有人能立地筑基以一敵千,否則就等著被耗死吧,
雖然非常清楚李隆的危險性,但難題之所以是難題,就是因為無法解決。不過計劃總不可能毫無風險,本來大家都打算賭一把了,但最后應如是表示她有辦法處理這個問題。
看到盜賊們不管不顧沖殺過來,似乎絲毫不怕驚動府兵,李隆微微皺眉,下意識退到墻壁邊緣,畢竟以少敵多最重要的就是運動作戰,絕不陷入重圍。
但不知道他想起什么,忽然止住腳步,大喝一聲主動迎向盜賊們的合擊!
不動手則已,一動手李隆就是展出自己的絕技升龍!
他的殺意護手凝聚起龍形罡勁,由下向上打出,但帶起的氣流簡直席卷整個房間!他踏前的一步深深踩入地磚里面,渾身泛起金黃色的光輝,房間的燈光都為之變得黯淡,仿佛大佛演武,光焰萬丈!
升龍尚未打出,宴青就感覺到龐大的壓力,感覺自已渺小得就像是百噸王前面的小孩。沒有人愿意正面挨上李隆的絕技,所有人都立刻避開,只有邊緣兩側的應如是與商心淚有機會攻擊到李隆!
龍形罡勁瞬間將房梁瓦片崩散成粉,沒有任何東西能在三轉信使的全力一擊下殘留下來,天花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空洞依稀可見龍頭的輪廓,邊緣齊整得像是被利刃切割下來。
宴青看得倒吸一口涼氣,升龍明顯是鈍擊傷害,但居然打出了切割傷害的效果!
就像是用湯匙往雪糕上一拍,雖然也是鈍擊傷害,但雪糕的邊緣同樣很齊整可見在升龍面前,世上大多數物質都跟雪糕一樣松軟!這招絕對有降低敵人防御的效果!
跟抽空摸魚的宴青不一樣,女賊們已經開工,她們如同旋燈圍攻不息,即便李隆久經戰陣但剛交鋒就被命中好幾下,防御屏障泛起陣陣漣漪。
「外面沒有哨箭,夜空也沒有焰火。」李隆臉色極為難看:「你們不可能將他們全部解決了是結界!你們動用了結界信物,令此地所有動靜都傳不出去!但具備結界權能的信物少之又少,中原攏共也只出現了兩件,一件是界家傳承下來的奇珍手環,一件是應樂從北境帶回來的奇珍戒指,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李隆所說的都是曾經在中原赫赫有名的結界信物,曾經在三國交戰時掀起過腥風血雨,是少數能改變戰場的戰略信物!不過這是他作為凡人的認知,以他的眼界,自然不可能知曉筑基信使也有各種手段制造結界效果。
雖然李隆明顯陷入下風且驚疑不定,但應如是立刻察覺出不對:「他在拖延時間」
他已經通知地牢里面了!你們快去,遲則生變!」
李隆剛剛明顯有破墻逃跑的意圖,而這也正是盜賊們想看見的。雖然結界跟防御屏障類似,同樣具有血量,同樣可以打破,但在應如是耗盡靈玉前,她至少能拖住李隆兩三分鐘,這還是建立在李隆完全不在乎自身安危的情況下假如李隆以保命為主,她甚至能爭取五分鐘到十分鐘時間,足夠其他盜賊進入地牢秘境搜刮一遍了!
可李隆卻沒有逃跑,反而主動迎上來跟他們交戰。這絕不是軍鎮三轉的戰術素養,特別是他根本沒有以一敵四的戰力。
現在他陷入合擊后也沒有嘗試突圍逃跑,更沒有繼續用言語威脅壓迫他們,反而主動表露自己的驚與恐懼,簡直就像是黃花大閨女主動告訴匪徒「我很好欺負」「我不會跑大爺快來啊」。
除非李隆是主動找死,否則他這樣做目的只可能是想拖住他們這里必定存在盜賊們不了解的守衛措施,而且李隆十分肯定即便在結界內也會順利觸發,所以才會以身入局爭取時間!
宴青等人毫不遲疑沖向房間的書柜,門口就是書柜旁邊的墻壁,大概是有什么機關,
不過他們觀察了三天也沒發現,也不需要發現一一藥師愿穿著鋼鐵長靴,一腳就將墻壁端破了!
在近百氣血的藥師愿面前,一尺厚的磚墻比豆腐硬不了多少!
「你們竟敢一一」李隆目毗欲裂,怒吼著想阻止藥師愿她們,右手再次凝聚龍形罡勁,赫然又要發動升龍!
但此時側邊響起的清越劍鳴,卻瞬間令他頭皮發麻,全身毛骨悚然!
歸藏秘劍·七天祭煉·十一倍增益!
拔劍術·一點五倍增益!
醞釀了七天的秘劍,斬出時卻詩意得如同飛鳥劃過的痕跡,驚艷了房間的時光。李隆只能調轉升龍迎擊,龍形罡勁咬向劍芒弧光,激盪的氣浪震碎了房間所有瓷器琉璃!
可即便如此,李隆的防御屏障也被擊潰了大半,這還是得益于他的防御信物是三轉奇珍,并且用升龍抵擋了一下,足見此劍兇惡。換作尋常三轉,可能就直接暴斃了!
界家的歸藏秘劍就是這么不講道理,明明只是二轉信物,卻連三轉信使都能斬殺!
「抱歉,」應如是站在墻壁破洞前:「我可不能讓你越過我的劍圍,這是我的任務。」
「結界信物必須信使在場才能生效,」李隆冷冷說道:「也就是說,你就是結界信物的持有者,再加上這把歸藏秘劍——你是界家子弟?界遠韶?還是界甄洛?」
「不對,」他先一步否認了自己的猜想:「你的劍路是齊國的單手劍術你是應樂的人!你手指上的就是應樂的海螺戒!」
「正是,」應如是坦然承認,因為海螺戒就是應樂親手賜下,她根本不怕暴露,「不曾想升龍手如此博學多聞。」
李隆忽然沉默下來,然后嘴角慢慢咧開,咬牙切齒地獰笑起來,臉上滿是怨恨與憤怒。他身上浮現出黑紫色的氣焰,澎湃的殺意清晰可見,護手簡直要被點燃。
「我這道傷疤,」他指著臉上一條宛如蝸般丑陋的傷痕,獰聲說道:「就是應樂留下的,在神侯府!」
「是嗎?可陛下明明饒了你一條性命,你卻不知感恩,懷恨在心,屬實是大不敬。」應如是用拇指推開劍柄,緩緩拔出一柄古樸長劍,鋒芒畢露,霸氣盡顯,「看來我必須給你一個比傷疤更深刻的教訓—.」
她嘴角翹起一個瘋狂的弧度:「死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