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一個老者在疾行，速度快到了極點，如光如電。
但下一剎那，卻有一個聲音，清楚的在他旁邊響起：“老人家這個點夜跑，真是養生有道。”
“不過我看你天壽將盡，怕是就要死了。”
李啟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老者的前面，分明李啟的周身，開闊的很，四方荒野亦是無人，但老者此刻，卻是有種濃烈的，天高地闊，但卻沒有自己可以逃竄的位置，天地八方，都是死路。
這個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圣人李一脈的巔峰半圣，李永生。
李永生的年代，和如今不同，這個時代，大家取名都很隨意，而李永生的時代，但凡大族，都是嚴格的按照族譜來，李永生那一輩，就是永字輩。
李永生，李永壽，便是同一輩的。
李永生這人，機警的厲害，察覺到點滴的不對勁，便直接逃竄，甚至連多看一眼，去查看情況的想法都沒有，可謂是穩健到了極致。
只是在李啟順著因果殺人面前，怎么跑都是虛妄。
甚至李啟還讓他多跑了幾分鐘，但依然后發先至。
李永生這人，一眼看去蒼老的厲害，似乎壽元將盡，但實際上，作為巔峰半圣，只會相由心生，根本不會衰老，武道高手老的本就慢，一旦證就大真人，更是可以定格容顏，乃至是讓自己出現一定程度的逆生長，越活越年輕。
不過但凡得真的人，少有這么做的，到了他們這個高度，也不會執著于區區皮相。
至于李永生，自不是壽元將盡，以他的情況，再活四十多年不是問題。
他現在年歲剛剛一百出頭，巔峰半圣的壽元，大抵在一百五十歲左右。
李永生如此狀態，不過是以丹道秘法，收斂了一身的生機和氣血，這是養煉養生之道，平時收斂氣血，以身軀為丹爐，將之煉的純之又純。
關鍵時刻，不但可以用來爆發殺敵，也能在將死的時候，延續一些壽元，減少瓜熟蒂落的時間。
甚至可以說，其中還有些再造甲子的意蘊，李啟如今也參悟到了一些再造甲子的關竅，其中一半，是對生命玄機的深度激發，以此做到返老還童，還有一部分，就是將自己身上那鏈接精神和肉體的玄奇力量，讓渡一部分出去，彌補缺損。
要是此世沒有天刀收割，再造甲子只需要完成前一半就行了，可惜沒有如果，是以再造甲子，圣人也要折壽。
李啟現在證就一劫，那玄奇力量倒是不差，甚至可以說，消耗的還沒有他恢復的快，甚至就算這種力量斷絕了，他的精神也能強行駕馭肉體，沒有任何影響。
其他人做不到，不過是單純不夠強而已，大衍五十五，這般證就，又豈是尋常？！
只是現在的李啟，還是做不到再造甲子，至于原因，乃是他純粹的力量上，還差了一點點。
讓人返老還童這件事，涉及到的生命玄機太深邃了，某些關竅，非得以足夠強橫的純粹力量去激活激發。
不過這些，等他打完山河大試，那都不是問題。
“道尊何必趕盡殺絕……”
李永生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同時聲音震蕩，每一個字，都慢到了極點。
“以道尊你的武功，定是感應通玄，我也不是毫無反抗之力。”
“只是有些事情，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我若不惜一切，最后死的未必是我。”
點滴奇異的光彩，從李永生的眼中冒出，同時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詭異的氣息。
“有手段就快用，猶猶豫豫，扭扭捏捏。”
“若非知道你有這手段，剛才你就已經死了，若非我有意，你連施展手段的時間都沒有。”
“一秒，一秒后，打死你。”
李啟聲音響起，月光下，李永生這一瞬間，感受到了無比濃烈的死亡味道。
“我縱橫天下百年，百年風雨，多少風霜，不想竟被一個毛頭小子，逼到這種境地。”
“天賦，可笑的天賦……”
“悠悠蒼天，何薄于我！”
“罷了……”
一瞬間，李永生心音震蕩的同時，也是仰天長嘯，似乎在以此發泄自己心中的悲悵。
隨后，剎那間，他的氣質神態，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股浩瀚玄奇的氣息，從他身上升騰，而那他凝結成丹的氣血，也在此刻回返了全身，激發了身軀的生機。
他原本干癟枯瘦的身體，猛然膨脹，身高都變高了接近三十公分，直接從一個老人，變成了一個年歲一眼看去，約莫在三十出頭的英武男子。
“終于回來了！”
李永生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只是韻調截然不同，似乎不僅僅是外表發生了變化，內里也在此刻被替換。
“我降人間，便是寰宇臣服，當為人間主。”
“年輕人，你不差，跪下，做我的狗，我給你一條活路。”
李永生的眸子，此刻化為了一種銀白的顏色，帶著天道的無情，帶著神魔的浩瀚。
只是對方這樣的姿態，只是維續了一瞬間，然后看清了李啟之后，便是神色大變，道：“帝啟？！”
“不可能！”
“你怎么可能還活著！”
“天帝明明……”
只是他話說到了一半，突然停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李啟這時候，洞見真實發力，但哪怕他抵達了大衍五十五，理論上可以超越萬象，但依然只是感應到了一點斷斷續續的零碎碎片。
那碎片里，描繪了一個偉大的存在，給李啟的感覺，比他在第二次死線降臨里看到的光人，還要厲害。
“很好，這世界，要素越來越復雜了……”
“那面鏡子，究竟是什么級別的寶物。”
“不過，但凡寶物，都是有德者居之，以我的武德，既然我知道了，那就是與我有緣。”
李啟心思定下，并沒有去多想這所謂天帝的事。
后面他要是打不過，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變強的還不夠快，僅此而已。
至于寶物的事，固然力量向內求取，但看到無主的寶物不管不顧，然后讓其他人拿著寶物來打自己，那就太蠢了。
所謂內求，不是排斥外物，而是只把外在的一切，當工具，當輔助，而不是將之當做主要。
有道是練假成真，沒有假，何以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