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士忠的話音落下,審訊員立刻重新翻開了記錄本。
“為什么不能讓張子怡見到你?”
“你們倆之間,有什么問題?”
“還是說,她掌握了你的什么秘密?”
“沒有秘密。”
秦士忠奮力搖頭。
“我只是不想見到她。”
“求你。”
“這件事情,只是發生在我們之間而已。”
“她不需要被卷進來,也不需要參與我們的事情。”
他臉上交織著復雜的神情,當審訊員的眼神與他對視時,甚至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絲.
恐懼?
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哪怕他剛才說起“要跟全世界同歸于盡”時,也沒有流露出一絲恐懼的情緒。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是“虛張聲勢”,從行為專家的分析來看,他是真的有可能做出這樣極端的毀滅行為的。
可現在,他卻因為一個“故人”,而感到了恐懼?
這很反常。
略微停頓片刻,審訊員立刻上報了關鍵情報。
緊接著,他開口說道:
“如果你不想讓她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我們也可以商量。”
“但是,你必須先給出我們需要的情報。”
“這是一種交換,沒問題吧?”
“可以。”
秦士忠回答得毫不猶豫。
“你們猜測的一切都是對的。”
“高維通道,幽魂,還有它所做的一切.”
“都是對的。”
“你們已經看透了有關我的一切.你們還想要知道什么?”
審訊員微微一笑。
隨后,他問出了一個讓秦士忠出離憤怒的問題。
“我們想要知道,你為什么不能見到張子怡?”
秦士忠握緊了拳頭。
“除了這個問題以外.我都可以回答!”
“這是我的底線!”
“如果你們一定要觸碰這條底線,那我們就.魚死網破!”
“你沒有資格。”
審訊員緩緩搖頭。
“你還沒發現嗎?你已經暴露了所有底牌。”
“你既沒有能力給我們施加直接的威脅,也沒辦法阻止張子怡見到你。”
“或許,那個邊界幽魂的計劃是完備的,但你執行得一塌糊涂。”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到此為止吧。”
話音落下,秦士忠頹然落坐下。
他突然醒悟過來,正如審訊員所說的一樣,自己的手里,已經沒有底牌了。
自己說的是“不能讓張子怡見到自己”,而不是“自己不能見到張子怡”。
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讓自己完全喪失了所有主動性。
他雙目無神地抬頭看向天花板,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已經走過的這數年的時間,變得無比短暫。
那些處心積慮的設計,那些所謂的計劃,都太過于可笑了。
即便有“高維力量”,甚至自己以為,是接近于“神”的力量的加持,在這臺龐大的國家機器面前,還是顯得那么脆弱,那么可笑。
或許,自己真的不應該走上這一步。
如果自己在最初,選擇了像那個核心的高維經歷者一樣,將自己獲得的信息全盤托出,真正跟官方展開合作,那這一切,會不會走向一個.
完全不同的方向?
可惜,現在自己已經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秦士忠緩緩抬起了頭。
他開口說道:
“跟她有關的所有事情,都只不過是我的私事。”
“她是這個世界上,我唯一不能放下的人。”
“所以,你們真的沒有必要,沒有必要去戳破我的最后一點希望。”
“你們想要什么,我都會給你的。”
“你們不是想知道邊界到底是什么嗎?”
“邊界其實并不存在,所謂的‘幽魂’,也并不存在。”
“它只是一個.缺陷”
另一邊,返程的飛機上。
林序已經收到了秦士忠最新的審訊報告。
看完報告后的他眼神中略帶著幾分唏噓。
而一旁的江星野,也是同樣如此。
“所以,秦士忠跟張子怡的故事,實際上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故事。”
“一個被家庭重壓了十數年的普通高中生,在面對突如其來的熾熱情感時不知所措,最終在本該主動的時候選擇了逃避。”
“但對他來說,張子怡仍然是他的白月光。”
“所以,在機緣巧合之下,在進入高維通道之后,他的自毀傾向、他的復仇欲望被扭曲放大。”
“但在復仇之前,他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他選擇了將自己存在的‘概念’從所有人的大腦中抹除。”
“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全新的開始——他想要告別的,是過去那種他自認為扭曲的人格和經歷。”
“而他的最終目的,就是為了成就所謂的‘理想世界’,成就‘理想的自己’之后,再重新跟自己的白月光見面。”
“為了一個人,毀掉整個世界?”
“這個動機,似乎沒什么說服力啊?”
江星野的話說完,林序搖了搖頭。
“不是的。”
“他并不是要毀掉這個世界,而是要按照自己期望的方式,對這個世界進行重組。”
“他一定是是與那個‘幽魂’達成了某種協議。”
“既然他說,幽魂的本質是一種‘缺陷’,那么幽魂的目的,就是要脫離邊界,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實體。”
“而他,恰好可以借助幽魂的力量,去重組這個對高維存在來說已經不再重要的低維世界。”
“這很合理,從雙方的利益交換方式來說,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不。”
江星野打斷了林序。
“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說的是,一個經歷了高維體驗,一個擁有了近似于神的力量的人,怎么會糾結于這種脆弱的情感?”
“相比起他做的事情,‘白月光’這個名詞,多少都有點可笑了吧?”
“不是的。”
林序輕輕嘆了口氣。
“就像他說的,對他來說,張子怡是唯一的一個‘錨點’。”
“這個所謂的白月光,已經不僅僅是白月光了。”
“甚至可以說,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意義。”
“你還沒有看過這本筆記本吧?”
“趁這個時間,你可以看一看。”
“或許看完之后,你就會知道,這樣一個人,到底是怎么變得如此‘極端’的了.”
江星野接過了林序遞過來的本子。
而在翻開本子之后,一個平淡的句子,出現在了江星野面前。
“2016年9月1日,這是我的第一本日記。”
“新的生活開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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