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林序第一次遭遇泄密事件。
當然，他的身份本來就不是完全保密的，甚至在此之前，官方已經開始嘗試主動對外擴散跟他有關的信息，目的就是為了提前做好“公開身份”的準備。
但在計劃之外的身份泄露，還是頭一次。
這讓林序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暴露并不可怕。
沒有計劃、不受控的暴露才是可怕的。
如果自己的身份提前暴露，那么隨之而來的，必然是信息公開進程的全面脫節。
到時候，哪怕是極其微小的差異，也有可能導致最終的結果發生巨大偏離。
想到這里，林序開口問道：
“他是怎么得到我的信息的？靠推測？靠高維信息？”
“都不是。”
秦風搖搖頭，回答道：
“如果是通過高維通道得到你的信息，那他的信息源還在我們的理解范圍之內。”
“但問題就在于，他不是。”
“他并不是從高維通道中獲取的信息，也不是通過已有的信息進行推測。”
“他的信息，來自我們的人。”
“我們的人？”
林序的眼神里充滿迷茫。
“什么叫我們的人？我們的人主動泄密？？”
“沒錯。”
秦風緩緩點頭。
“負責審訊他的審訊員出問題了。”
“雖然我們已經中止了問詢和談話，但在送他返回住處的過程中，極短暫的接觸時間內，審訊員出了問題。”
“他向秦士忠透露了跟你有關的信息，并最終導致了泄密的結果。”
審訊員？！
泄密？
這兩個詞同時出現，幾乎讓林序懷疑自己聽錯了。
能夠直接參與對敏感人員的審訊的審訊員無一不是身經百戰，你說他們絕對不會出問題，那也不可能。
但至少，他們不可能犯這種低級到極點的錯誤。
暴露一個保密級別封頂的人物的信息，導致其身份暴露？
再弱智的電影，都拍不出這樣的情節。
類比起來，就好像一個負責核彈發射的高級官員不小心泄露了核彈發射密碼，被一個街上的小混混拿到，結果轉手就把核彈射出去了一樣。
它離奇的程度，簡直已經超越了林序的認知了。
深吸了一口氣，林序開口問道：
“他為什么會向秦士忠透露我的信息？透露的是哪一類信息？”
“按照他的說法，他在某一個瞬間，陷入了對秦士忠的‘完全服從’。”
“雖然經受過長期反審訊訓練，但他面臨的狀況是不一樣的。”
“他在某一瞬間，對秦士忠是完全信任的。”
“以至于，當秦士忠問起‘有沒有一個特殊人物主導了整個世界的技術發展’時，他說出了有關CKC晶體聚變的相關信息。”
“他沒有提到你的名字，但既然提到了那條新聞，實際上你就已經暴露了。”
“明白。”
林序緩緩點頭。
如果說自己的名字只是以一個“神秘研究員”的形式出現在了官方的報告里，那自己的身份信息還是可控的。
官方大可以編造出一套對外界來說完全可信的信息，來重塑自己的身份。
在這種情況下，信息公開的過程是可逆的。
但結合秦士忠提出的問題、以及審訊員的確認，自己的身份，就相當于已經不可逆地公開了。
不得不說，秦士忠這句話問得很聰明。
他最大程度地繞開了審訊員的心理防御機制，最終卻達到了同樣的效果。
這個人確實是“操控人心”的一把好手，他很可能曾經經受過專業的心理學訓練。
因為按照審訊員的描述，他泄密的整個過程，確實有點類似于所謂的“催眠”。
這就是他的能力？
這就是他能控制他的父母的原因？
林序抬頭看向秦風，繼續問道：
“還有別的信息嗎？”
“有。”
秦風的神情越發凝重。
“最關鍵的一點是，審訊員完全遺忘了自己泄密的過程。”
“我們之所以能夠判定他泄密，是在他返回之后的二次審查里發現的。”
“如果沒有二次審查機制，這次的泄密，很可能會被完全掩蓋下去。”
“這一點.非常恐怖。”
“確實恐怖。”
林序的眼神微微一變。
獲取了信息，然后又抹去了獲取信息的過程？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的“蘭石計劃”。
在那個計劃里，周岳想要達到的精神控制效果，是不是就跟這個過程一樣？
難道他的靈感，也是來自這個秦士忠？
所以他的本質是個撿破爛的嗎？把人家的能力七拼八湊到自己身上，然后試圖用這些二手能力成神？
林序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略微定了定神，他繼續開口問道：
“心理學領域的專家介入了嗎？泄密過程的技術原理搞清楚沒有？”
“暫時沒有。”
秦風搖頭回答道：
“目前還在分析，但信息太少，需要時間。”
“不管怎么樣，對你的安保措施必須升級。”
“因為我們不能確定，這樣的泄密是只發生了一次，還是已經反復發生過。”
“我們也不能確定，他是否在其他人身上設置了類似的心理扳機，在獲取你的身份后就立刻對外公開。”
“現在所有參與人員已經全部被隔離，在潛在風險被排除之前，你的全部外部活動都要暫停。”
“應急預案已經開始啟動，不用太擔心，現在情況還基本可控。”
“明白。”
林序下意識地用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片刻之后，他在原本關于秦士忠的線索上，再次增加了一條。
秦士忠表現出類似催眠、心理暗示或直接精神控制類似的能力，該能力或許與他提到過的“信息獲取能力”具有關聯性
林序始終都不相信，在現實世界中，有人能夠無源地通過某種“超自然”的能力去影響其他人。
如果有，那一定是通過某種己方還沒有發現的特殊路徑實現的。
而他所謂的“不依賴高維通道的信息獲取方式”，就是最有可能的路徑。
但，這條路徑，應該怎么去驗證？
己方對高維世界、高維映射過程的“監控”仍然是空白的。
想要實現監控，只能從“高維”去發起。
自己所在的命運石主世界做不到。
那躍升時代的世界
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