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死了，也還會活過來？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林序下意識地有些發懵。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艾西瓦婭的意思。
沒錯，她還會活過來。
因為，她很可能是一個特殊的高維經歷者。
一個可以死而復生的高維經歷者！
林序瞪大眼睛看著艾西瓦婭，此時的她臉上仍然帶著孩童一般的童真，但如果仔細去看，卻又能在她的眼底，發現一絲原本應該是屬于賀奇駿的“堅定”。
那是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堅定。
林序輕輕嘆了口氣，緊接著開口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但是，你沒有必要去冒險。”
“我們可以慢慢來”
“不可以，哥哥。”
此時的艾西瓦婭說的是漢語，她叫“哥哥”的時候，好像還隱約帶著幾分賀奇駿的河南口音。
但卻顯得格外地.令人想要親近？
“不可以的。”
她緊接著說道：
“我已經跟其他的叔叔阿姨都聊過啦。”
“如果按照你們的辦法，我們需要花費太多時間啦。”
“有個叔叔說，如果能夠把我的腦袋里的那些復雜信息完全搞清楚，有可能就能把其他的所有壞人全部揪出來了。”
“但是他們很慢，他們說要幾個月，或者更久。”
“還有一些叔叔，他們打算一個一個找。”
“可是，一個一個找得找到什么時候呢？”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壞人是誰，你們就更不可能找到了。”
“說不定，我們得花一輩子的時間。”
“可是，我們其實沒有那么久的時間了，對吧哥哥？”
“末日就要到了，我們得抓緊時間，對吧？”
“.對。”
林序略有些艱難地點頭。
雖然阿雅娜已經成年，甚至某一些人格的她，已經經歷過許多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苦難和磨礪了。
但是，現在跟自己對話的，是艾西瓦婭。
她只是個孩子，只是個吸收了兩個人格之后，知識略微有些提升，但心智卻遠未成熟的孩子。
跟她談論末日的話題，總是讓林序覺得有些殘忍。
這樣的重擔，真的應該壓到一個孩子的肩膀上嗎？
或許，這也是她不得不承擔的責任。
想到這里，林序繼續說道：
“末日確實要來了，我們也確實需要抓緊時間。”
“但我還是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因為你很重要，你還在，我們就有機會，如果你不在了，我們會失去很多東西。”
“我知道的！”
艾西瓦婭的臉上浮現出天真的笑容。
她從病床上坐起身，手臂上吊著的輸液管被她扯動，連帶著旁邊的架子也跟著一跳，林序連忙想要伸手去扶，但艾西瓦婭卻是眼疾手快地直接拔下了針管。
“哎哎.”
林序想要開口責怪，可艾西瓦婭卻把受傷的左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傷口在恢復。”
“它很快會恢復的。”
林序皺著眉頭看向艾西瓦婭的傷口。
憑借肉眼，他根本就看不出傷口有恢復的跡象，畢竟所謂的高維經歷者也不是“金剛狼”那樣玄幻的存在，傷口恢復的速度，是不會像電影里演的那樣迅速的。
不過，他也確實能看到，就在自己進入病房后的幾分鐘里，傷口處滲血的趨勢已經停止。
阿雅娜的皮膚緊繃在一起，似乎正在如同藤蔓一樣，向著傷口的對面“攀援”。
“我不會死的。”
艾西瓦婭一本正經地說道：
“哥哥，你放心，我會活下來的。”
“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她這句話說得，就很有賀奇駿的風格了。
林序點點頭，轉而問道：
“所以你是怎么找到那個人格的？”
“如果你能找到那個人格.為什么要用這么激烈的方式來跟他對抗？”
“你可以像.之前那樣，慢慢來的，對吧？”
“可以，但沒那么容易。”
艾西瓦婭搖了搖頭，回答道：
“不是所有壞人都會乖乖消失，他們想要的是我的身體他們想要殺死我。”
“所以，我其實也沒有找到他們。”
“我只是用另外一種方式，把他們引出來了。”
“不是我想要殺死他們，是他們想要殺死我。”
“我只是在.抵抗。”
“他想要殺死我，而我想要讓他消失。”
“如果我死掉，我就不得不重新躲回自己的小屋里，等到復活的時候，我或許會忘記許多事情。”
“但沒關系，哥哥，你還會把我叫醒的，對吧？”
“沒錯。”
這一下，林序算是徹底明白了艾西瓦婭口中的“死而復生”是怎么回事。
當然不僅僅是肉體上的死而復生。
更重要的是，她的人格也會重置。
艾西瓦婭的人格將會永久存在，一次死亡，只不過是會把這個人格送回原點而已。
這就是她說的“麻煩”。
確實麻煩，但并不是沒有機會。
所以，她才會愿意去冒這個險。
林序下意識地拍了拍艾西瓦婭的頭。
這個動作如果是普通男女之間，多少顯得有些油膩。
但如果是“哥哥和妹妹”，卻又感覺挺合適的。
略微停頓了片刻，他繼續開口問道：
“所以，你贏了，對吧？”
“這一次被你引出來的壞人.你知道是誰嗎？”
艾西瓦婭稍稍抬起臉，略有些自得地說道：
“我當然贏啦！”
“而且，我不止知道那個壞人是誰我還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話音落下，林序精神一振。
他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
“是誰？”
“是一個.很可怕，很可怕的男人。”
可怕的男人？
林序差點沒忍住直接站起身來。
他現在對“可怕的男人”這幾個字幾乎已經有種PTSD了，只要一聽到，就會想起給他帶來了無數麻煩的、聯盟時代的張黎明。
不過他不應該存在于艾西瓦婭的這具身體里才對吧？
這里的艾西瓦婭只是知道有這個人存在，但卻不知道沒有跟他正面接觸過。
林序剛想要提問，艾西瓦婭已經繼續說了下去。
“他叫于長聞，你之前跟我說過。”
“但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于長聞，他只是.迷路了。”
“他之前就出現過很多次，他跟周岳，有很大關系。”
“不過.他們好像并不是朋友。”
“等等！”
林序這次真的是忍不住站起來了。
于長聞。
周岳？！
張黎明？？
賀奇駿？！！
等會兒？！
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周岳為什么能夠在高維通道中“活動”，這個問題，自己其實始終都得不到一個.真正有說服力的解釋。
他自己摸索出來的？
以他的腦子，以他的意志力，夠嗎？
很顯然，是不夠的。
這是長久以來，林序對周岳這個人最大的不解之一。
迷惑的程度，甚至比他熱衷于成神還要更高。
但現在.
如果艾西瓦婭的體內，還寄生著于長聞的人格呢？
如果這個人格，恰好又與聯盟時代的張黎明關系密切呢？
所以，周岳的能力，其實是來自于張黎明？！
那就能解釋為什么他對阿雅娜的開發如此局限了。
因為他真的只是撿到了一點皮毛。
嘶.
林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可能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對周岳這個人來說，更準確的故事應該是
因為一次意外，某一個世界的周岳首先接觸到了阿雅娜，通過阿雅娜、或者更準確地說，是阿雅娜人格中的“于長聞”獲取到了相關的信息。
隨后，這個周岳成為了殺人蜂
這就是阿雅娜對他來說如此重要的真正原因。
似乎邏輯上是能說得通的，畢竟在一個“平面時間”的邏輯下，雞和蛋哪個在前面的問題，也沒有意義。
只不過.并沒有證據。
不過沒關系，這也不是重點。
畢竟，就連周岳這個人，都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現在林序更關心的，是這個于長聞，能帶來什么信息。
他看著被自己打斷、略有些疑惑的艾西瓦婭，用盡可能柔和的語氣說道：
“沒關系，我只是剛剛想到了一些事情。”
“不過這也不太重要，你繼續說吧。”
“所以，這個于長聞，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知道他來自哪個世界嗎？他知道些什么？”
艾西瓦婭重重點頭。
緊接著，她開口說道：
“我知道他來自哪個世界。”
“他來自一個.已經被重啟過無數次的世界。”
“哦不對，不是已經重啟過無數次，只是他覺得，那個世界應該已經被重啟了無數次。”
“但他也沒有證據啦，這只是他的想法。”
“哥哥，這有可能嗎？還是說，他是個瘋子？”
這可能嗎？
這太可能了。
林序緩緩點頭，而在得到他的回答之后，艾西瓦婭則是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
“那就是真的了.那應該，他的其他記憶也是真的。”
“在他的記憶里.那個世界已經非常、非常地先進了。”
“他們在制造一種能夠讓人進入更高維度的工具，那種工具叫限制器。”
“但好像，他們距離真正制造出那件工具，總是還差著最后一步。”
“他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差的那一步到底是什么，因為技術他們都已經有啦。”
“只是那個世界的時間不夠了。”
“他還記得，他的老板是錯的。”
“在他的記憶里，那個世界，只差4個月。”
“但其實，他們還有8個月的時間，沒有用上。”
“如果要想辦法找回這8個月的時間.”
“必須回到最開始的地方，那個不完整的東西可以存在，但不能.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