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的話說完，對面的秦風愕然起身。
他想要說什么，但卻一時又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
而林序則是面色沉重，沒有說話。
“入侵蝴蝶”只是林序的一種猜測。
或者說，這其實也不能叫做“入侵”，也不能被叫做“蝴蝶”。
畢竟，林序很清楚，以自己作為蝴蝶的特性來說，基本是不可能受到太多精神方面的影響的。
更大的可能是，他利用阿雅娜、利用某種精神控制的手段，對那個世界的“林序”，施加了某種影響。
這一點，張黎明應該是真的有可能做得到的。
畢竟，在此之前，他已經給了自己太多意料之外的“驚喜”了。
穿越、重啟、精控、奪舍.
他還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嗎？
阿雅娜和蝴蝶的機制已經被他完全研究透徹，林序甚至都覺得，他有可能比自己還要了解自己！
是時候把這一切徹底終結了。
毫無疑問，這應該是張黎明的最后一張底牌。
因為蝴蝶，就是無數個平行宇宙中最底層的規則，而既然他已經觸及到了最底層的規則，就絕對不可能往前再進一步。
但即便如此，他這個人，也已經堪稱“可怕”了。
他必須死。
在聯盟時代的世界，他絕對不能存在。
而與此同時，阿雅娜也必須得到真正的破解。
她必須學會如何去對抗張黎明的入侵，以阻止其他世界的張黎明通過她來降臨！
林序的心里已經有了計劃。
聯盟時代的世界必須重啟。
而且，是以最高效率，最快的速度重啟。
但前提是，阿雅娜的秘密，必須被徹底揭開。
張黎明.所以他能做得到嗎？
他能領會另一個世界的張黎明的思路，破解這最后一把鎖嗎？
應該能。
講道理，聯盟時代的張黎明那么強，這個世界的他應該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吧？
就交給他好了。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七點半。
林序吃飽喝足，陪他睡了一晚上的江星野也已經起床。
不過他確實沒時間跟江星野膩歪太久，尤其是秦風還在身邊。
兩人也就是“小小”地秀了一下恩愛，卿卿我我了一會兒，林序便丟下江星野，帶著秦風和齊源向著辦公室的方向趕去。
坐上車的時候，林序注意到，齊源的眼睛上也是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他突然冒出點惡趣味，不懷好意地問道：
“你們倆這兩天干啥了？”
齊源愣了一愣。
“啊？”
正在倒車的他回頭順勢看了一臉林序，隨后回答道：
“前天晚上哪兒也沒去——也不是哪兒都沒去，就是買了點生活用品，收拾了一下住的地方。”
“她應該要長期住在這邊了對吧？除了組織上安排的生活用品，我們自己去買了點別的。”
“然后前天在家里開火慶祝了，以后回家就有人做飯了。”
“晚上在家看電影，我給她講了這邊的事情——不涉密的那些。”
“昨天白天去紫金山、夫子廟逛了逛，看了秦淮河。”
“我們買了個拼圖回來，拼了一晚上”
“？？？什么玩意兒？？”
林序目瞪口呆。
“你倆？？拼拼圖？？拼了一晚上？？”
齊源尷尬地扭過頭去。
“嘿嘿.”
還嘿嘿？？
林序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
真·純愛戰神。
不過也是。
他倆確實還年輕，生孩子的事情倒是不著急。
林序轉頭看向秦風，后者的眼神里帶著幾分戲謔。
那意思很明顯了。
“你們也沒比他們強到哪兒去。”
林序懶得搭理他，車子一路向前開，車廂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良久之后，林序終于忍不住問道：
“所以到底什么拼圖那么好玩？”
“.清明上河圖。”
齊源的話音落下，林序恍然大悟。
那確實得拼一晚上。
而且估計未來很多個沒有工作的晚上，他們都要在拼拼圖中度過了.
眼看此時車子已經到了協調小組園區，林序也沒有再多問什么。
下了車，林序直奔協調小組給伊萬安排的接待室，戴好同聲傳譯耳機之后，他終于見到了這個硬抗時間碎片的男人。
他完全符合林序對毛子的刻板印象。
大胡子，身材高大，神情中透露著一股子風霜雪雨歷練出來的堅韌，但也不知道是干導游干太久了，還是他到了華夏、到了金陵還有些拘束。
總之他的臉上，隱約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諂媚。
“首長好！”
他朝著走進房間的林序敬了個禮，林序被他整的一愣，連忙開口說道：
“不用那么緊張，我們只是來跟你隨便聊聊。”
“走吧，這里太拘束了。”
“還沒吃早飯吧？我們出門吃個早飯，邊吃邊聊。”
林序一早就想好了跟伊萬的溝通策略。
他配合嗎？
他當然配合。
但在略有些逼仄的審訊室里，他終究還是會感受到壓力。
而壓力本身，就會限制住他頭腦的運轉，就好像有時候你刻意去回想一件事情，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一樣。
所以，還是得讓他放松下來。
帶著多少有些“受寵若驚”的伊萬，齊源、秦風兩人一路護送，三人出了辦公樓大門，直奔不遠處的食堂。
這時候的伊萬都還沒有見過白天的金陵，眺望著遠處的高樓，他忍不住說道：
“這里.跟我在TikTok上看到的華夏還是有點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
林序好奇問道：
“更發達嗎？”
“不是。”
伊萬搖了搖頭。
“更賽博朋克？”
他猶豫著組織語言。
“這是一個過去和未來交織的地方.這種感覺很熟悉。”
“這座城市本身，就好像一個大型的時間碎片一樣。”
林序的眼神瞬間亮了一亮。
“怎么說？”
“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伊萬皺著眉頭。
“那座飛在空中的城市，也給了我差不多的感覺。”
“很奇怪.那里像是過去和未來的交匯點，可又不是像我看到的這座城一樣交匯.”
“不著急，慢慢來。”
林序擺了擺手，幾人一起走進食堂。
滿滿當當的一桌子早飯很快就擺上了桌，伊萬看的兩眼放光，小心翼翼地看了林序一眼，見他點頭之后，才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林序突出一個哭笑不得。
什么意思？
你這表現，是我們虐待你了？
他坐在一旁看著，伊萬則是一邊吃一邊把贊美的話不要錢一樣甩了出來。
“蘇卡.這包子非常棒！”
“這是.香腸嗎？味道很特殊！”
“廣式臘腸？廣州嗎？”
“我真該去一趟廣州.首長，你們不僅應該推廣你們的技術，你們應該把美食也推廣開來。”
“豆汁兒？噦這什么味道？”
“不不不，它很好喝.只是我暫時還適應不了。”
“啊？你們也不喝這個嗎？這是給帝都人準備的？”
“好吧，我就知道特殊的口味.”
“抱歉我真的餓壞了，這兩天我確實不太吃得下東西，我太緊張了。”
“我總是想著那個所謂的‘時間碎片’的事情——我忘記了很多東西，怎么想都想不起來。”
“謝謝，我會努力的.”
他驚人的食量讓林序都有些擔心他會不會因為吃太飽直接把胃給撐壞了，但顯然，對方并沒有這樣的煩惱。
咽下最后一口豆漿之后，他滿足地敲了敲桌子。
“驚人的美食！”
“我現在知道為什么你們的游客總是吃不下我們準備的東西了。”
“你們的食物實在是太精致了。”
精致？
食堂里的東西確實種類豐富，但跟精致還是不太沾邊的。
不過，對他這樣生活在雪原上的毛子來說，還能要求什么更多呢？
眼看伊萬也已經吃飽，林序順勢展開了話題。
“所以你在接觸時間碎片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過類似的東西？”
“比如食物，比如那里的人的生活？”
“這對我們來說也是相當重要的線索，哪怕只是有一點細節，對我們也有很大幫助。”
“生活？”
伊萬皺起了眉頭。
“似乎沒有什么特殊的”
“但我好像記得，我看到，生活在那座城市里的人，跟地面上的人不一樣。”
“跟地面上的人不一樣？”
林序的眼神瞬間一變。
所以，浮空城里的人，也是經過篩選的？
但這似乎不對。
張黎明不是周岳，他不至于把人分成三六九等，他更沒有精英化的思想，就算存在特殊的“高維適應者”，他也不可能在時間風暴爆發之前將其篩選出來。
“具體是怎么不一樣？”
林序緊接著追問，而伊萬則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他才開口說道：
“那些人似乎有很大一部分，都想要回到地面。”
“他們不是主動選擇進入空中之城的。”
“那座城市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限制某種東西，而不是為了.創造某種東西。”
“我也不知道，很亂.我忘掉的東西太多了。”
伊萬的臉上帶著幾分愧疚。
但林序的神情卻已經發生了變化。
限制。
限制器。
他的直覺讓他瞬間反應過來，真正的限制器，從來都不僅僅是那個.天門裝置！
天門裝置，外加空中之城，才是完整的限制器！
但問題是他們想要限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