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秦風告別后，林序再也沒有睡著。
直到第二天看到張黎明安然無恙地從房間里走出來，他才算是稍稍放下了心。
“林工？”
張黎明笑容和煦地抬手跟林序打了個招呼。
“早啊。”
“看你精神狀態不太好，昨天晚上沒休息好？”
林序點點頭。
“是沒休息好。”
廢話，能休息好久怪了。
林序一晚上都在擔心張黎明會不會出事，畢竟連沈歷都被刀了，阿米爾·卡拉姆盧也死了，如果針對他的襲擊也提前的話
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還好，這兒畢竟是官方招待所，安全性基本還是沒問題的。
“我這里有一套吐納法，要不要教教你？”
“道家雖然很多東西不靠譜，尤其是丹道，但在養神、鍛煉這一塊，還是有一些獨到之處的”
“不用了。”
林序擺擺手。
“我跟徐進做做廣播體操就好。”
“.那也沒毛病。”
張黎明聳了聳肩，繼續說道：
“我去打太極拳，你去不去？”
“不去。”
林序搖搖頭，回答道：
“你別走遠，注意安全。”
“.這附近像是很危險的樣子嗎？”
張黎明迷惑不解地問道：
“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嗎？”
“暫時沒有，只是提醒一下。”
“明白，明白。”
張黎明擺手跟林序道別，而林序則是直接上車去往臨時實驗室的方向。
他沒有把話說透，畢竟昨天晚上，他已經把自己的所有推測全部告知協調組了，接下來跟各個關鍵人員的溝通，就交給專業的人員來做。
他現在最緊迫的任務，還是盡快推動技術進步。
只要聚變、量子計算這兩項技術搞出來，至少在技術競賽上，己方會占有不可超越的優勢。
位置高了，應對陰謀詭計，也會更加得心應手。
從招待所到實驗室的距離并不算遠，也就幾分鐘的車程而已。
林序在車上快速解決了早飯，到地方下車之后直奔實驗室，而這時，一夜沒睡的王一帆、徐進和其他研究人員，也剛剛好從實驗室走出來。
“數據結果怎么樣？”
林序開口問道。
“很難形容。”
王一帆略微猶豫，隨后回答道：
“我們現階段的技術水平還是太低了，能監測到異常，但異常數據基本上是不可分析的。”
“但是材料實驗的結果倒是還不錯，鉭納米團簇的性狀已經確認改變了，只要你這邊信息到位，就可以轉入正式的材料試制環節了。”
“磁場發生裝置我們已經設置好了，應該是沒有什么大問題的。”
“明白。”
林序點點頭。
“我這邊的信息完成度已經達到70左右了——你們可以根據現有信息，提前開始試驗嗎？”
“會的。”
王一帆點頭道：
“現有材料的體量比較小，我們會盡可能控制實驗次數，及時跟你同步工藝進展。”
“兩邊同時行動，也能減少時間和精力的消耗。”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
“你說。”
林序靜靜等待，而王一帆則是略微停頓，隨后說道：
“下一項技術，我們需要引力波探測技術。”
“應用技術的發展是很快的，但真正能推動飛躍式發展的，一定是基礎理論。”
“引力波探測技術的優先級高于室溫超導。”
“室溫超導可以慢一點，但引力波探測能快的話，最好是越快越好。”
“這也是協調組討論后的結果。”
“明白。”
林序鄭重點頭。
他相信協調組的判斷——至少哪怕是在20年后的手環世界里，有關技術路徑的選擇上，他們也沒犯什么錯誤。
這一點，還是值得信賴的。
眼看王一帆幾人已經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林序也就不再多打擾。
而這時，秦風恰好也走了過來。
“林工。”
“金陵那邊有進展了。”
林序知道，他說的進展一定是審訊的進展。
于是，他跟著秦風上了車，接過了他手里剛剛打印出來、還帶著幾分溫度的報告。
“針對阿雅娜的審訊已經開始了。”
“這一次，我們是動真格的。”
“她比周岳要好突破。”
“截止目前，她已經吐出來了一些消息。”
林序眼睛一亮。
“什么消息？”
“跟精神控制有關嗎？”
秦風緩緩搖頭。
“還沒到那一步。”
“但是她確認，她不是第一次見到周岳。”
“他們最早一次見面.是在2023年。”
“怎么見到的？？”
林序愕然問道：
“這個時間，周岳還在國內吧？”
“他怎么可能在沒有出境記錄的前提下見到阿雅娜？”
“這就是問題。”
秦風輕輕吐出一口氣。
“他們見面的地點，是在公海上。”
“這證明，周岳真正能夠動用的力量或許已經不算小了。”
林序的心突然猛地一跳。
“跟西方有關嗎？”
秦風緩緩點頭。
“很可能，跟CIA有關。”
與此同時，美國，馬薩諸塞州，波士頓，聯邦調查局下屬一間安全屋內。
空調溫度已經被調到最低，出風口甚至都噴出了白霧。
穿戴著全套防護服的法醫正在著手對停尸臺上的尸體進行開顱。
他手中的骨鋸旋轉，飛濺的骨屑飄散到空中，等待在一旁、同樣身穿防護服，但顯然攜帶有武器的兩名安保人員厭惡地揮了揮手，向后退了一步。
像是注意到他們的動作，法醫不悅地搖了搖頭說道：
“先生們，如果你們不習慣接觸這樣的場景，其實完全可以離開這里的。”
“你們沒必要再停尸房里守著——難道我還會把尸體吃掉嗎？”
“還是說，你以為我會從他的嘴里撬出幾顆金牙來倒賣？”
“這些印度人可沒有鑲金牙的習慣，我.”
“別開玩笑了，查理。”
一名安保人員開口打斷道：
“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這具尸體的重要性遠超你的想象。”
“我們必須要搞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
名叫查理的法醫聳了聳肩。
“這不是很明顯嗎？他用一把.22口徑的手槍頂住自己的下巴開了一槍，子彈穿透口腔打進了腦子里。”
“我甚至都不需要開顱就能判斷他的顱腦損傷情況，如果只是為了一份報告的話，真的有必要這樣大動干戈嗎？”
話音落下，安保人員不耐煩地說道：
“求你了，做好你的事情吧。”
“完成基本工作后，有人會來接手更進一步的檢查的。”
“我們不管那么多，我們只負責執行。”
“明白。”
查理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全神貫注地切下了一整圈的顱骨，仔細觀察后說道：
“跟我想的一樣，整個大腦都已經被攪成一團漿糊了。”
“這就是.22子彈，雖然威力小，可一旦打進腦子里，它就會在顱腔里亂竄。”
“你看，子彈就在這里，我”
“別動！”
安保人員立刻制止了他的動作，緊接著說道：
“先別動，我們需要等其他人過來，再決定下一步檢查項目。”
“這么麻煩？”
查理驚訝問道：
“這還有什么好檢查的嗎？難道你們想把他的腦子重新拼起來，然后讀取出他腦子里的信息嗎？”
他的話說完，對面的安保人員沉重地嘆了口氣。
“相信我，如果真的能這么做，那幫家伙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下命令的.”
查理愣了一愣。
從對方的語氣里，他隱約聽到了一種.
不同尋常的東西。
不是下級面對上級的那種“敬畏”。
倒更像是某種
恐懼？
他識趣地不再開口詢問，而這時候，停尸房的大門突然被推開。
進來的人西裝革履，還沒等查理開口，便已經從口袋里掏出了證件。
查理一看。
他的眉頭瞬間皺起。
他知道，在國境內，能跟CIA扯上關系的案件，一般都只有
恐怖主義。
所以這具躺在停尸臺上的尸體，或許是個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
自殺的恐怖分子？
總感覺有哪里不太對勁
查理確認完了對方的證件后點了點頭，而對方則是立刻開口問道：
“死者的腦組織完整度怎么樣？”
“不好，全碎了。”
聽到查理的話，那人湊上前去看了一樣，無奈地搖了搖頭。
“該死，我們反應太慢了。”
“他不應該死在這里的”
“算了，把他的尸體打包吧。”
“送到華盛頓去，我們有用。”
一聲令下，兩名國土安全局的干員立刻上前，查理想要幫忙，卻被男人伸手攔了下來。
“先把文件簽了。”
“很遺憾地通知你，查理先生，你恐怕要跟我們綁定在一起了。”
“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如果拒絕，我將以叛國罪逮捕你。”
“.我也沒想拒絕。”
查理脫掉手套，接過了男人手里的文件。
他幾乎沒去開文件的內容。
因為他知道，看也沒用。
查理直接把文件放在停尸臺上，抬手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兩滴濺落的鮮血沾染了文件，但他卻不以為意。
“簽好了。”
“我現在需要做什么？”
“跟我們走就好。”
男人收起文件，揮手示意查理跟上。
查理也不猶豫，自然地跟在了他身后走出停尸房。
但此刻，他的腦子里卻不由自主地閃過剛剛在文件上看到的那個“計劃名”。
大西洋情報響應聯盟蘭石2025。
所以.
這是個什么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