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君回來了——!”忽如其來的嘶鳴聲在林間響起,打破了漫長的靜謐。神雞惡魔們講話時的分貝刺耳得嚇人,但說到大范圍報信,沒有惡魔比它們更合適。
“老爹回來了?”小年獸這會兒正孤零零地趴在樹枝上發呆,聽見神雞惡魔們的傳信聲,它便好奇地抬起頭來,眺望向燈火通明的森林。
這時一陣忽如其來的晨風從地平線那邊掃蕩而來,拂過了樹木的枝頭,吹起了小年獸紫紅色的鬢毛。
微微亮的天幕下,千千萬萬盞燈籠在風中搖曳,蕩開了一片溫暖的光暈,遠遠望去像是一陣橙黃色的潮水漫開。
無名的花瓣隨風揚了過來,空氣中彌漫著一片淡淡的檀花香味,小年獸的鼻子微微聳動,內心略微有些忐忑。
年獸大君回來了。
它就要和這位久別十年之久的父親見上一面了,來一場感動的久別重逢大戲,年獸大君說不定會以淚洗面吧?也不知道惡魔這種生物會不會流眼淚呢。
可是在這場感人的重逢過后,小年獸就該認真地考慮一下該如何謀權篡位了。
導師正在暗中謀劃著什么事情,救世會近來的動作越來越頻繁了,何況他們還找到了姬明歡的弟弟,并把這當作破局的關鍵。
顯而易見,留給姬明歡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如果想要把“湖獵”和海帆山上的“惡魔大軍”,一同勾引到救世會的基地“冰島”,讓他們在并不知覺之中成為自己攻破救世會防線的助力……
那么,他首先應該做的,便必然是奠定并鞏固小年獸在惡魔界里的統治地位。
也就是說,小年獸必須成為新的惡魔大君,讓自己的老父親老老實實地退位。
一旦擁有了惡魔們的統治權,那想要利用起它們就輕松多了。
目前姬明歡已經通過一號機體“黑蛹”,從漆原琉璃的口中得出了救世會基地的位置,那就是在“冰島霍夫斯冰穹的冰川”底部。
而小年獸與林醒獅二人之間,本就有著一段舊日情誼。
如今久別重逢,它可以嘗試與這位湖獵的隊長溝通一番,正好將雙方的決戰地點定在“冰島的霍夫斯冰穹”處。
小年獸所用的借口則是“不傷及海帆山上的普通惡魔,也不危及海帆城里的普通市民,來上一場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戰爭”。
這么一來,以林醒獅那為人直率的性格很難不會答應,再加上兩人本就在幼時相識,念在舊日情誼上,那么成功的概率就更高了。
于是,屆時世界第一驅魔人和碰上世界最強的惡魔軍團,將會在救世會的家門口打起仗來。這陣仗之大,甭管救世會再怎么想裝死,也不可能做到對此坐視不理。
而這就恰好達到了姬明歡的目的。
畢竟那時候,將會在冰島上出現的,可不僅僅只有湖獵四人,以及海帆山的惡魔們……白鴉旅團的十個惡人們,箱庭的三王子、顧家的家人們,乃至于已經折了半數的虹翼,這些人將會齊聚一堂,共同成為姬明歡的助力。
而姬明歡手頭的四具游戲機體,在那時也將開發至“限制劑狀態下”所能達到的頂峰狀態。
恐怕單就實力來說,他的機體僅次于救世小隊里的神話級怪物小孩,配合前來幫助的勢力,一次通關救世會的防線不成問題。
可理想終究是美好的,當下他還面臨著一個嚴峻而現實的問題。
那就是直至目前為止,他仍然還沒有確定漆原琉璃所說的地點到底是真是假。
這個滿肚子壞水的女人,說不定死到臨頭了還滿嘴謊言,想要拉著他一起下地獄,于是為了以防萬一,姬明歡必須提前把該做的調查做好。
所以在黑蛹假死的這些時日,這具一號機體將會承擔一個異常危險的任務。
那就是形單影只地前往冰島,暗中調查救世會基地的準確位置。
彼時黑蛹將會倒吊在霍夫斯冰穹的冰天雪地之中,默默地觀察著白茫茫世界里的一座座冰川。
他當然不敢妄自行動,但哪怕救世會的人影只是在黑蛹的視野里出現了一次,便已經足夠讓姬明歡確認基地的確切地點。
當然了,這一切目前都還只是理想,如果姬明歡不能用黑蛹找到救世會基地的準確位置,那他的計劃將會被大幅度打亂,進攻救世會的時機也必須延后。
雖然他對黑蛹的偵查能力有信心,但那可是救世會的地盤,他們的大本營,也不知道導師是否在沿途設下了什么陷阱。
話是這么說,但對于姬明歡來說,他也只能是盡可能走一步看一步,在決戰到來之前做好萬全的準備。
至今為止他所有的行動都指向同一個目標,把自己的本體從監禁室里撈出來。
只要解除了限制劑,作為唯一的限制級異能者,他就是整個世界最強大、最不可阻攔的那個存在,神話級奇聞的持有者能做到一人敵一國,而要遠遠在這之上的限制級異能者,能夠一人敵一個星球總不過分吧?
至少以一己之力夷平救世會的勢力,對那時的他來說根本不是什么問題。
“所以……為了我的越獄計劃,大君啊大君,你就趕緊認認老,把你的王位讓給我繼承吧。”想到這兒,小年獸低低地嘆了口氣。
它瞇起了眼睛,默默看向森林的遠處。
離神雞惡魔們報信開始,已經過了一小會兒的時間,這時它已經可以淺淺瞅見年獸大君的身影了。
畢竟年獸大君的體型如此之龐然,甚至要高過林間那些巨大的樹木一頭。
遠眺而去,那是一條紫紅色的巨獅,邁步時緩慢而堅定,雙瞳在眼光里熠熠生輝,微微下屈的眉棱骨盡顯威嚴。
可大君的身上卻有著一片深黑色的鬃毛,這是小年獸以往未曾見過的。
“生病了么?”小年獸挑了挑眉毛,盯著那片黑色的鬃毛,“還是老了?”
“不管它是病了還是老了都好,只要能把王位繼承給我就行。”它搖了搖頭,打消了亂七八糟的思緒,繼續抬眼望去。
只見此刻大君的身后,還跟著一條青黑色的蛇類,以及一頭龐大的白狼。白狼的體型與大君不相上下,它的左眼里有著一塊白翳,瞳孔中流淌著極晝般的光芒。
入目的儼然是白貪狼的惡魔形態,“天晝之狼”。
彼時在東京拍賣會的鏡面拍賣場里,姬明歡曾見過白貪狼的這個形態,不過那時候李清平把他揍得不輕就是了。
李清平好歹也是一個天災級奇聞使,如果不是必須保護二王子那個累贅,他在那時一人拿下旅團的半數人員沒什么問題。
不過如今的白鴉旅團已經今非昔比,天災級占了半數,李清平再來一遍也得落于下風。
而也正如白鴉旅團的眾人所說,白貪狼在今日已經和年獸大君正式會面了,所以這會兒它才會出現在小年獸的視線里。
也不知道白貪狼該怎么說服大君,讓他們和白鴉旅團的人合作,當然更有可能的是一直把這個信息瞞著,里應外合,來上一場年獸大君從始至終都不知情的“合作”。
小年獸再往遠處看,則可以在大君和白貪狼的身后望見三只形態詭譎,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的惡魔
這便來自北歐的七宗罪惡魔了。
它們分別是“暴怒”、“怠惰”、“暴食”,七宗罪里的最后三個幸存者。
“暴怒”是一個骷髏般的人影,身上幾乎沒一寸完整的肌膚,它被捆在一座懸浮的銀白色十字架上方,眼睛瞪得老大了,那座十字架帶著他飛在空中,跟隨在大君身后;
“怠惰”是一個身穿深色巫女服的藍發少女,她坐在飛行的掃帚上,眼角有著向上的深色眼影,黑眼圈重得好像往臉上抹上了一片黑色;
“暴食”則是一堆輪廓仿佛爛泥般的肉山,成千上萬的腐爛人肉堆砌在一起,便形成了這頭惡魔的肉體,其中還摻雜著人類的骨頭,不過最為醒目的的它的腦袋,兩只眼睛一大一小,嘴角一邊向下撇去,一邊猙獰地向上揚起。
“丑爆了。”小年獸咂了咂舌,“看來大君也是真不行了啊,才會跟這些外國惡魔混到一塊兒去……不過也有可能是這一代湖獵強得太超標了,老爹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年獸大君和白貪狼越來越近了,它們隆隆的腳步聲響徹在林間,震得榕樹的樹葉飛舞,像是下起了一場紅色的雪。
它們跨過紛紛揚揚的紅葉,一步步地走來,每一步都聲如震雷。
敵不動我不動,小年獸干脆就這么一動不動地趴在樹枝上。
它仿佛老僧入定一般,默默地盯著大君的面孔,心底盤算著該怎么讓它讓位,難不成直接沖上去說,老東西,你都已經這么老了就別不知好歹了,趕緊把王位傳給我?
小年獸感覺這樣絕對不行。
首先他得先把自己偽裝成一只成熟穩重的獅子,在大君面前展示足夠的定力,再展示足以統帥千軍萬馬的氣魄。
事已至此,還是先睡大覺吧。
想到這兒,小年獸打了個呵欠,闔上了眼皮,困意涌上了心頭。
大君的腳步聲在黑暗里越來越近。不過一會兒,年獸大君便已經來到了那片瀑布的附近,停在了那顆榕樹下方。
它微微地抬起頭來,瞇起眼睛,視線穿過飛揚的火紅樹葉,看向了正在樹枝上呼呼大睡的小年獸。
青蛇惡魔也停了下來,它抬起冰藍色的眼瞳,詫異地看了看趴在樹上的小年獸,片刻之后又哀嘆一聲,垂首看向地面。
似乎已經不忍心觀察大君的反應了。
十年不見的兒子,居然對父親不管不顧,就這么沒心沒肺地在樹上睡著了,任誰都會覺得這是不可思議的一幕。
一片死寂中,年獸大君仰著頭顱,沉靜無聲地凝視著小年獸。
林間千千萬萬的惡魔隨之沉寂,就連暴怒暴食和怠惰都默默地停在了大君的身后,此刻唯有一片冷冽的湖風吹過,吹得楓葉翻旋著墜落,在偌大的森林里嘩嘩作響。
“這是……年獸大君的孩子?”怠惰惡魔從巫師帽埋下抬眼。
“看來沒錯。”暴怒惡魔的人影忽然從十字架上抬起頭來。
“年獸之子,真的存在……”嘶啞的叫聲從暴食惡魔的肉堆里傳出來,那既是一個人的聲音,又好像是肉山里千千萬萬個人的回音。
白貪狼的眼底也有些詫異,他本以為小年獸已經遇害,在十年之前死于驅魔人的手中,沒想到真的如青蛇惡魔所說,小年獸久隔十年忽然回到了山間。
它驚愕地看了看小年獸,又用余光看了看大君,還以為大君會勃然大怒,把這只小獅子從樹上抓下來訓斥一頓。
可大君就這么默默地看著小年獸,那雙藏青色的眸子里一時間思緒萬千,卻又沉靜得好似空無一物。
過了好一會兒,年獸大君忽然低低地嗤笑了一聲,口中發出了沙啞的聲音,“這小子……還和以前一樣。”
它收回目光,微微壓低了腳步聲,從樹下緩緩地邁步走了過來,身形依舊沉靜而威嚴,似乎絲毫沒有為之動搖。
白貪狼和青蛇惡魔見狀也沒多說什么,它們僅僅對視一眼,便跟隨大君走去;七宗罪的三者同為如此,外人哪有資格評頭論足。
過了一會兒,它們便穿越了那片湍急的瀑布,進入了那座古老的寺廟內。
震雷那般的腳步聲消失了,森林里又恢復了一片死寂,像是蒙著一層寂靜的迷霧,只不過霧里可以聽見惡魔們的低聲細語。
小年獸沉沉地睡去了。
口水從它的嘴角淌下,滴落在了懸掛樹上的燈籠惡魔頭頂,惹得對方像是故障的手電筒那樣一明一滅,搖搖晃晃。
同一時間,中國黎京。
天已經全亮了,太陽從城市的地平線升起,高樓大廈的玻璃幕墻上映照出一片巨大的日輪,大街小巷上有電動車駛過。
中國時間已經是8月18日,這個點高三的學生為了備考大學,已經提前開學了,于是可以看見穿著深藍校服的學生們低頭看著單詞本,背著書包從大街上走過。
此時此刻西澤爾正穿著一身T恤和長褲,坐在路邊的小吃攤上,吃著豆漿油條。
而在他的上衣口袋里,小鯊魚冒出半邊腦袋,揮舞著魚鰭一本正經地指指點點,煞有其事地教著他油條該怎么吃。
西澤爾一邊“哦哦”地點著頭,一邊認真而安靜地把油條撕成一片片,小心翼翼地浸泡在冰豆漿里,然后用勺子吃。
“好好吃,像是在吃冰激凌一樣!”西澤爾眼前一亮,舔了舔嘴唇。
“是吧是吧,鯊鯊最喜歡油條泡冰豆漿了。”口袋里的小鯊魚哼哼。
“所以,我們接下來做什么呢,亞古巴魯?”西澤爾問。
“不用做什么。”小鯊魚抱著魚鰭,淡淡地說,“你先專心修行,做好準備,等到時你成了一名最高階的奇聞使,直接帶著五枚世代級奇聞到救世會的基地大鬧一場就好了,到時什么泰坦尼克號、尼斯湖水怪、不死鳥全都扔出來,他們不得被嚇得到處亂竄?”
它有想過,光是綁定了兩枚世代級奇聞的王庭隊隊長“露絲”,都已經具備了天災級的實力,那如果同時使用五枚世代級奇聞碎片,那西澤爾的實力又得強到哪兒去?
正常人沒辦法和那么多世代級奇聞共鳴,但西澤爾也是千古奇才,奇聞之子,恐怕世界上沒有任何一枚奇聞碎片會拒絕他。
當然,神話級奇聞碎片就不知道了,畢竟這玩意兒太難找了。
“說起來,等到了那時,藍弧先生和鬼鐘先生他們會來幫我們么?”西澤爾喝了口冰涼滑膩的豆漿,然后輕聲問。
“當然會,鯊鯊可以保證。”
“那就好,救世會的人那么厲害,光是我們倆可遠遠不夠,鬼鐘先生是時間系能力者,藍弧先生也很厲害,更別說蘇蔚先生了……”
西澤爾頓了頓,神色忽然有些失落,“如果黑蛹先生還在就好了,他那么聰明那么厲害,有他在的話總感覺做什么都很順利。”
“大撲棱蛾子也就那樣吧,不如鯊鯊一根牙齒。”小鯊魚亮出一排亮閃閃的牙齒,西澤爾用筷子夾住一根碎油條往它嘴里送去。
“可是……藍弧先生他們為什么要幫我們?”西澤爾躊躇道,“他們已經復仇成功了。”
“哪來的復仇成功,黑蛹不是死了么?”亞古巴魯一邊啃著油條一邊說,“他們的復仇還沒結束呢,剛剛死了一個家人,大大滴好。”
“可藍弧先生在葬禮說,他們已經要放下了,說的也是……如果為了復仇失去了更多的親人,那復仇的意義又是什么?”西澤爾輕聲說,“我認為他說得對,我們不該強迫他們替我們冒險。”
“大人的事你別管,反正他們一定會來幫我們的。”
“為什么……”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小鯊魚急眼了,“鯊鯊的朋友都還沒從救世會里救出來呢!鯊鯊必須拿小鞭子抽打他們,讓恐怖鐘樓人和恐怖電耗子繼續工作。”
西澤爾沉默了一會兒,愧疚地低下了頭,望著浮動在豆漿里的油渣發呆。
片刻之后,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嗯,好吧,那我們先去拜訪一下藍弧先生他們,問問他們的意見,然后再去見一見白鴉旅團的人。”
“旅團?”小鯊魚瞇起了眼睛,“為什么會有旅團?”
“團長先生給我發了短信,說他們的人來到了黎京,我們有空可以去見他們一面,開膛手姐姐上次給了我好多錢,到現在還沒花完。”
“他們可不是什么好人,小心那個開膛手把你大卸八塊。”小鯊魚幽幽地說,“他們一定是想利用你干壞事,我們不能上當。”
“沒事的,我也不是好人。”西澤爾微笑,“大不了全殺掉就好了。”
小鯊魚打了個寒顫,默默地把腦袋塞回了西澤爾的口袋里。
“走吧,我也已經吃飽了。”
西澤爾從木凳子上起身,用微信掃碼向小吃攤的老板付了錢,晨風挾著夏日的暑氣吹了過來,他的雪白發絲揚起。
他扯了扯T恤,低著頭呼出一口氣,挪步穿過一片冷色的無人街區,朝著公交車站的方向走去。
倚在電線桿邊上等待了片刻,隨后便登上了公交車。
公交車上搖搖晃晃的,他把腦袋倚在車窗上閉上了眼睛,斑駁的光影灑落在他的臉上,低垂的眼簾像是一片雪。
不一會兒,公交車便到站了。
西澤爾和司機道謝,下了車,步行不久后停在了一棟三層高的居民樓前方。
“就是這里了。”西澤爾說。
他低下頭看了眼紙條上的地址,又抬頭看了一眼這棟居民樓旁邊設置著的“警告線”,自從無人島事件過后,顧綺野便成為了一名不折不扣的通緝犯,虹翼的人顯然已經找上門來,并且把他們居住過的這棟居民樓封鎖了。
不過今天西澤爾收到了短信,顧綺野他們一家三口乘坐著柯小姐的火車惡魔,回到了黎京一趟,他們想要從家里帶走一些顧文裕的遺物。
于是,這會兒他們貌似已經混入了居民樓內部了。
只要打開屋門,穿過玄關,就能看見他們的身影。
西澤爾擔心自己被認成了上門抓人的警察,于是向顧綺野發去信息后,停在屋門前咳嗽了好幾聲。
等待了好一會的,他輕輕敲了幾下門,就當對了一下暗號,隨后才讓口袋里的小鯊魚用牙齒撬開了門。
緊接著他推門而入,穿過空蕩蕩的玄關,抬頭看了一眼昏暗的客廳。
此時整個家中空無一人,電視機關著,低垂的簾子也遮住了窗外的亮光。
“奇怪,他們人呢……”西澤爾喃喃地說。
忽然,一片深藍的電光從客廳角落中升起,西澤爾驀然回頭,看見一片狂戾的閃電撲面而來,卻止在了他的鼻尖前方一點,低沉的轟鳴撕裂空氣灌入了他的耳中。
“你什么意思啊,恐怖電耗子!想在鯊鯊面前欺負西澤爾?”小鯊魚從口袋里探出腦袋。
西澤爾一怔,這才從片刻的錯愕之中回過神來。
他從泛著雷光的五指抬眼,無奈地看向對方的臉龐。
“原來是你……”留著中長黑發的青年挑了挑眉毛,垂下了懸在空中的右手,指尖的電光隨之散去,“來之前怎么不先說一聲?”
“我已經發過短信了好么?只是你沒回復而已,藍弧先生。”說完,西澤爾捂著胸口松了口氣,沒好氣地看向空氣中殘留的電弧。
“抱歉,最近來找我們的人有點多。”顧綺野歉意地笑笑。
“哼,鯊鯊就先原諒你了。”小鯊魚抱著魚鰭說。
西澤爾環顧四周,“藍弧先生,蘇子麥小姐和鬼鐘先生他們沒在這里么?”
“他們在二樓呢,你來做什么?”顧綺野說著,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來是想和你討論一下,亞古巴魯的朋友的事情。”
“這只鯊魚的朋友?”顧綺野從沙發上側眼,看向了西澤爾的口袋。
“嗯。”西澤爾想了想,低頭用手指戳了戳小鯊魚的腦袋,“他的朋友叫作‘姬明歡’,我們正要一起去救世會的大本營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