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5日,凌晨0點16分,無人島邊緣。
拘束帶自風衣袖口之中不斷往外漫出,連結著一座座沙石,黑蛹拉著一條條拘束帶,穿梭在昏黃的風沙之中。
他一邊往島嶼中心飛蕩而去,一邊垂眼看向手上的菱形圖案。
在黑蛹的本體離開沙灘的前一刻,他利用拘束帶竊取了漆原琉璃的異能——“千返手”,同時右手的手背上便浮現出了這么一個菱形圖案。
目光觸及菱形圖案的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了一些視角:
——這些都是被漆原琉璃標記過的人的視野。
而出乎了他的意料,在此刻無人島上還活躍著的虹翼成員里,身上有著“千返手”標記的僅僅只有五個人。
而這五個人分別是“亞歷珊德拉”、“九十九”、“加菲爾德”、“尤芮爾”、“顧綺野”。
似乎漆原琉璃也料到黑蛹有可能會盜取她的異能,于是暗中把救世會幾人的標記解除了;
不知為何,她還單獨解除了帆冬青的標記。似乎是不想讓帆冬青被黑蛹抓住。
而除此之外,柯清正并非救世會成員,但他的身上卻沒有“千返手”標記。這可能是因為他一開始并沒有在參加無人島突襲行動的隊列里,而是被派遣在大阪留守。
此時此刻,伴隨著手背上的菱形圖案發出亮光,“千返手”的使用方式便涌入了黑蛹的腦海之中。
一:把最多兩個人拉入獨立空間,在一定時間過后對方會自動離開獨立空間。
二:把一個帶有“千返手”標記的人拉到你的身邊。(限制范圍:你與對方之間的距離不能超過三公里)
三:把一個帶有“千返手”標記的人拉到另一個人的身邊。(限制范圍:二人之間的距離不能超過三公里)
“那問題來了,為什么漆原琉璃能免疫我的‘拘束帶真言’,還有蜂王的毒素?”黑蛹不解地想。
他原本以為漆原琉璃留了一手,她的異能里應該有能夠解釋那一幕的事情,但現在看來事情并非是這樣。
當然,這個答案就只能等到之后再慢慢揭曉了,他手頭還有急事要做。
此時此刻,無人島嶼中心,蜂巢廢墟的不遠處。
狂沙與風雪交織在一起,天空之中是一片昏黃中夾著雪白的景象,光束和導彈破壞了朦朧的美感,轟響之中硝煙四起。
西澤爾乘在圣誕雪橇的上方,兩條麋鹿踏空前行,拖動雪橇奔走在天空之中,他們就好像一片小型的暴風雪,所行之處空氣都降溫了幾分。
而在他身后,九十九的浮游炮臺齊刷刷地射出導彈和光束,像是暴雨那般追逐西澤爾的身影不放。
就在即將被跟蹤導彈追上的那一刻,西澤爾深吸一口氣,頭也不回地捏碎了世代級碎片“不死鳥”。
隨著“咔”的一聲脆響,不死鳥騰空而起,展開了赭紅色的巨翼,為他擋下了身后的彈幕。
火光沖天而起,一枚枚炸彈接連爆裂開來,化為了震耳欲聾的巨響。
“嘭嘭嘭嘭嘭——!”
九十九皺了皺眉頭,粉紅色的雙馬尾一起一落,她架起了一把狙擊槍,瞳孔湊近瞄準鏡,將槍口對準了西澤爾。然而,這時九十九的手腕上忽然有一個菱形的標記亮了起來,擴散出了一片波浪般的深藍光芒。
她微微一愣,“琉璃?”
僅僅下一秒鐘,手腕上爆發的光芒便將她吞噬,一身俄羅斯軍服的少女消逝在了荒漠之上,徒留一頂刻著國徽的軍帽落向沙土,很快就被風卷走了。
西澤爾一愣,隨即眨了眨眼睛,而后扭頭環顧一圈,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那一枚世代級奇聞,
“怎么回事?”他喃喃地說。
他本來都已經做好準備,打算用“巴比倫之塔”來硬扛住九十九的下一輪炮火壓制了,沒想到九十九的身影在下一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帶著那些浮游炮臺也不見了。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蘇蔚正以一敵二,與虹翼的“流哨”和“皇女”對抗著。
蘇蔚像是能預測未來一般,每當柯清正抬起手刀,以超越音速的速度劃出空氣利刃,蘇蔚都能操縱教尺抵于前方,放大,以此完美接住對方的招數,幾番交手下來無一例外。
而亞歷珊德拉明白她不可以隨便動用“日月同行”之中的“紅日”,否則容易誤傷友軍,于是只好趁著柯清正壓制蘇蔚的期間,讓人造月球投落一束月光掃向蘇蔚。
但奇怪的是,那一抹月光始終難以追逐蘇蔚的身影,他始終會在月光落下之前,便踏上教尺,像是仙俠中的御劍之人那般飛馳而去,仿佛提前預料到了他們的每一個行動。
事實上,這是蘇蔚的天驅能力“測量”。
最開始還是一階驅魔人時,他的“教尺”便可以通過照片測量出某些微小物件的“位置”;
而在晉升為二階驅魔人之后,他開始可以用尺子測量出某一個人的“信息”,甚至借此得知對手的能力。
但盡管如此,蘇蔚的天驅在前兩個階級時仍然顯得平平無奇,并不能幫助他在人才輩出的驅魔人界中脫穎而出。
然而,當“教尺”這一天驅到達三階之后,便迎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從那一天起,蘇蔚開始能夠透過“教尺”測量到未來,最開始是一秒鐘,后來是一點五秒,而等到他修煉到了三階驅魔人的頂點之后,他能夠測量到的范圍便來到了“未來兩秒”。
也就是說,柯清正和亞歷珊德拉在未來兩秒之內會做出的所有行動,全都被蘇蔚一覽無遺,正因如此他才能完美地避開對方所有的攻勢。
“年輕人就是有精神。”
蘇蔚背著雙手,鏡片后的目光平靜,盤旋在周身的教尺時而收縮如梭,時而擴大如柱,他的身位仿佛也在隨之變幻。
亞歷珊德拉慢慢地意識到了不對,抱著肩膀,她頭也不回對柯清正問,“這個人為什么能預測到我們的每一次攻勢?”
柯清正無聲地搖了搖頭,“或許那是他的天驅能……”
就在這時,亞歷珊德拉手腕之上的菱形圖案忽然爆發出了一陣深藍色的強光,未等她做出反應,那陣強光便將她的身體吞沒了。
柯清正一怔。
他猛地扭頭望去,發覺軍火少女“九十九”同樣在這一刻被深藍色的光芒吞噬,隨后一整個人消失不見。
毫無疑問,那是漆原琉璃的能力沒有錯,他在虹翼待了這么長時間不可能會認錯!
“怎么回事……”
柯清正微微皺眉,他并不認為自己在只剩一人的情況下還能和蘇蔚過招,這個驅魔人實在強得有些超標了。
另一側,帆冬青正操控著戾青之舟與亞古巴魯正面對撞。
龍頭打開,炎舌從中噴吐而出,壯漢們操弄手中的木桿攪動空氣,戾青之舟以全速撞向了亞古巴魯。轟然巨響震開,熱浪翻卷,將眼前的三百米之軀逼退了數十米之遠。
這一刻柯清正操控氣流,從遠處如同子彈般暴射而來,然后一躍而起,落在了戾青之舟的甲板上。
他站在帆冬青的身側,與他背靠背。
帆冬青是四周剩下的唯一一名還有戰斗力的隊員,柯清正必須與他匯合。
“為什么琉璃把亞歷珊德拉和九十九送走了?”帆冬青問。
“我也不知道,你手上有標記么?”柯清正問,“放到以前,琉璃不可能一聲不吭就把我們的人送走。”
“沒有。”帆冬青皺起眉頭,看了一眼手腕,而后喃喃地說,“琉璃把我的標記解除了?”
“你們別想太多,應該是那個黑蛹偷走了琉璃的異能,把九十九和皇女送走了。”加菲爾德的聲音傳來。
帆冬青與柯清正二人抬眼望去,加菲爾德使用飛行背包,帶著尤芮爾從天上落了下來,踏在龍舟的甲板上。
“那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加菲爾德說,“我們趕緊去救他們唄。”
他頓了頓:“剛才把島上殘留的無人機和戰斗機全部回收了,現在的金屬存量,夠我在短時間內生成一臺機甲,我還能陪你們打一打。”
話音落下,男孩的瞳孔藍光一閃,隨即一具微縮版紅藍機甲拔地而起,體型僅有全盛時期的一半高度,但遠望而去仍然氣勢逼人。
加菲爾德帶著昏倒的尤芮爾進入了駕駛艙,人形機甲的雙瞳亮了起來,右手握著的劍柄之上迸發出了炫目的白光。
蘇蔚背著雙手,扶了扶眼鏡,“打完一個又來一個,你們虹翼都是葫蘆娃么?”
同一時間,千返手的獨立空間中。
黑蛹抬起頭來,入目是一片銀白色的空間,每一面墻壁的正中間都印著一枚菱形圖案。
因為“千返手”的異能規則內介紹到,可以把兩個人拉進獨立空間,于是黑蛹選擇拉入空間的對象,只能是虹翼的九十九和亞歷珊德拉。
這么做可以短暫削減對方的戰斗力,讓蘇蔚和西澤爾那一邊快速突破,然后讓他們去支援鬼鐘,一起拿下虹翼之中的最強者——“傀儡之父”。
而這會兒,九十九和亞歷珊德拉兩人正像是人偶那樣貼著墻面坐著,一動不動。
黑蛹扭頭看了她們一眼,而后垂目看向手背上的菱形圖案。
“嗯……還可以用兩次,我的‘千返手’就會消失。”他喃喃地說,“那接下來就是收場環節了。”
說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獨立空間當中,九十九和亞歷珊德拉醒來了。
“漆原琉璃的空間么,”亞歷珊德拉站起身來,單手叉腰,“我們為什么會被她拉進來?”
“那漆原琉璃呢?”九十九一愣,隨即皺起眉頭,“我怎么沒看見她?”
一分鐘之前,無人島的另一角。
荒漠之上兩個身影一上一下,四目相對,塵沙飛揚,卻掩不去銀黑身影瞳孔之中那一抹陰郁至極的猩紅。
“你猜猜我找了你多久,雜種……”鬼鐘直視著傀儡之父的面孔,壓抑著暴怒沉聲說道。
“鬼鐘是吧,世界上少有的時間系異能者,我知道你的名字,但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情,才讓你這么的……憤怒,歇斯底里?”傀儡之父站在機械佛祖的肩膀上,撓了撓臉上的繃帶,傳出嘶啞而幽然的聲音。
“五年前,黎京,老京麥街區,你還記得自己做了什么?”
“老京麥街區?”傀儡之父想了想,“那次行動的話,我已經受過罰了,有很長一段時間被禁止執行任務……這還不夠么?難道說……在那次行動的誤傷人員里,有你身邊的什么人?”
“她的名字叫蘇穎。”
“你有必要對我生氣么?你也是一個天災級異能者,所以應該也明白才對,我們不小心殺死一個人,就和人不小心踩死螻蟻一樣,你該怪罪自己沒有找一個耐力更強的生命體來作為自己的伴侶,你需要一個和你匹配的人。”
鬼鐘忽然一怔。
他咬著牙低下了頭,腦海中回想起最初見到蘇穎的時候,那時的她多驕傲和飛揚啊,她強得讓他覺得遙不可及,可她卻放棄了天才驅魔人的綽號,在二十年的時間里不再喚出天驅,甘愿做一個普通人留在他的身邊。
就因為那時,他傻傻地摸了摸鼻子,對她說了一句,“我會保護你,你跟我走吧”。
蘇穎當時愣了很久,把雙手背在身后低著頭發了一下呆,然后抬起頭沖著他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
鬼鐘垂眼看著金屬手套,緩緩攥緊五指,而后震耳欲聾的鐘聲徹響開來,他在自己的身后喚出了一座巨大的鐘樓。
鐘樓出現的那一刻,鬼鐘猛地抬起頭來,跺地,腳底的沙子迸裂、凹陷——!他的身子如炮彈般向前射去,眼角拉出了一條暴戾的余光,猩紅而醒目!
與此同時,巨大鐘樓的指針在這一刻開始轉動了起來。
“咔噠咔噠”的聲響之中,指針高速繞過一圈又一圈,鐘盤上的每一個數字好像都在顫動。
“你的能力和我想的一樣,”傀儡之父并沒有看著襲來的鬼鐘,反而看著高速轉動的指針,“只要在指針還沒落位的時候,就提前預防,那即使是時間暫停也沒什么好恐懼的。”
話語間,機械佛祖猛地抬起六只手掌,捂住了左肩上的阿賈亞和傀儡之父。
層層交迭的手掌和手臂把他們圍入其中,像是一片金色的叢林,傀儡之父和阿賈亞的身影轉瞬便被叢林的陰影給吞沒了!
與此同時,指針落到了數字“12”的位置,世界在這一刻萬籟俱寂,繼而被一層水銀色覆蓋。
風停止了呼吸,空氣之中的塵沙不再晃動。
鬼鐘像是執宰著時間的暴君,嘶吼著一躍而起,臂刃撕裂了空氣之中的水銀色,砍在了機械佛祖的其中一只手掌上方,劃出了一條巨大的溝壑!
齒輪從中飛濺而出,蒸汽噴濺!
繼而下一刻,鬼鐘猛然一拳砸向了佛祖的另一條手臂,轟出了一個凹坑。
“轟——!”
一瞬間,機械佛祖的一條手臂轟鳴著耷拉而下,垂在了地上。
它只剩下五條手臂了。
下一秒鐘,時間恢復了流動,忽如其來的一只金色手掌轟來,快得幾乎超越了音速!鬼鐘的身影被嵌在巨大的掌心之中,在高速之中扭曲,緊接著被拍飛了百米之遠。
他倒飛在半空之中,戰服撕裂開了一角,最后一整個人砸在了鐘樓的上方,傳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震。
鬼鐘單膝跪在飛沙之中,緩緩起身,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淌出的鮮血。
每五秒鐘,鐘樓的指針就會轉動至一個由他指定的時間點;
但指針無法連續兩次轉動至同一個時間點,想要使用同一個時間點的能力,就必須間隔一次指針轉動的回合,所以他無法連續暫停兩次時間。
傀儡之父仍然按兵不動。他矗立在機械佛祖的肩膀上,靜靜地觀察著鬼鐘。
下一刻,鬼鐘的影子猛然從沙地之上立了起來,它的輪廓與鬼鐘如出一轍,同樣健碩,同樣強健有力。
二者一同暴掠而出,撕裂狂沙,穿梭荒漠,從兩側包夾向了機械佛祖!
傀儡之父抱著肩膀,故技重施。
機械佛祖先是抬起其中兩只手掌,分別拍向了鬼鐘和他的影子。
同時,它把剩余的三條手臂靠攏肩膀,用三只巨大的手掌把肩膀護住,不讓鬼鐘有一絲傷及傀儡之父和阿賈亞的機會。
兩只巨大的金黃色手掌穿梭空氣,幾乎是揚起了一片沙暴,隨即撲面而來!
鬼鐘的速度不及對方分毫,于是瞬間被迎面暴射而來的手掌拍飛。
但影子的結局卻與他有所不同——因為在這一刻五秒過去了,鐘樓的指針再次解放,高速轉動了起來,瞬間得出了結果。
這一次,指針落在了六點鐘的方向!
而這個時間點的能力是:“使影子放大數倍,變成一個影子巨人”。
“你繼續守試試——!”鬼鐘嘶吼著向后倒飛而去,他的影子卻在一剎那拔地而起,狂暴地膨脹開來,化作了一個高達四十米的巨人。
“吼——!!!”
影子巨人矗立于荒漠之上,嘶吼著,用雙臂接住了迎面轟來的機械手掌。
“哦?你這一次沒有使用時停能力么?”傀儡之父說,“你的能力很有趣,每五秒就可以轉動到一個時間點,然后釋放對應的一種異能。”
捂著肩膀的那三只手掌散開了,傀儡之父重見天日。
機械佛祖火力全開,五只手掌并用,如同機關槍掃射那般,五條金黃色手臂接連向前轟射而去,每一只手掌都砸在了影子巨人的身體上!
整個世界都在震顫,影子巨人嘶吼著,伸展開雙臂硬扛住機械佛祖的連擊。
幾乎只是兩秒之內,影子巨人的軀體就被轟開了數十米的長度。
后退過程中,深深陷入沙地之中的雙腿硬生生犁出了一條斷崖般的溝壑,沙石不斷陷入其中。
傀儡之父挑了挑眉毛,“不見了?”
沒錯,在他剛才將注意力放在影子巨人的那一刻,鬼鐘已然消失不見,忽然一片狂風從身側吹來,傀儡之父猛地扭頭,看見了一躍而起的鬼鐘。
沙土迸裂成塵,鬼鐘如同一把猩紅的箭矢向上暴射而來,穿過了機械佛祖的五條手臂,最后他怒吼著抬起臂刃,向傀儡之父襲去。
然而,在鬼鐘的臂刃即將擦到傀儡之父脖頸的那一刻,傀儡之父忽然笑了。
“太慢了,”他不慌不忙地說,“這么慢還想靠近我么?”
話語間,機械佛祖的右掌忽然向上抬起,自下而上砸向了鬼鐘的身體!
“嘭!”
剎那間,巨大的手掌轟碎了鬼鐘的胸甲,把鬼鐘向著天空的方向拍飛而去。他像是一顆脫膛的炮彈那樣,撕裂空氣向上筆直射去!
僅僅一秒內,鬼鐘就已經被轟飛出了三百米的高度,抬起頭就能見到云層。
“在天空之中沒有可以借力的東西,就算你暫停了時間,也沒辦法在兩秒之內落到地面。”傀儡之父緩緩地說。
五秒鐘又到了,巨大鐘樓的指針又一次旋轉起來,“咔噠咔噠”的聲響貫徹了荒漠。
緊接著,時鐘的指針停留在了數字“2”上,而這個時間點的能力,赫然是:“讓鬼鐘回到自己兩秒之前所在的位置”!
而鬼鐘兩秒之前所在的位置在哪兒,自然無需言語。
下一瞬間,鬼鐘的身影從上空三百米的位置,瞬間閃動至傀儡之父的正前方。
“驚喜吧,牲畜——!”他咧開了嘴角,臉上露出了瘋狂而猙獰的神情。
“怎么可能……”傀儡之父的瞳孔無限收縮,甭管機械佛祖的速度再快,也已經來不及了。
這一刻,鬼鐘的右掌儼然已經抓住了傀儡之父的腦袋,徑直靠著強悍的握力,就這么把傀儡之父的頭部給碾碎!
一片血霧噴濺開來,濺射在了鬼鐘的金屬呼吸面具之上,他的神情像是野獸那樣猙獰而亢奮,陰郁的瞳孔之中赤芒暴閃。
然而就在這時,鬼鐘忽然看見了匪夷所思的一幕,他剛剛把傀儡之父的腦袋碾碎,而后一個新的傀儡之父忽然出現了!
照樣穿著超大號風衣,臉上戴著繃帶,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在了機械佛祖的肩膀上。
“還好我為了這場戰役制作了一具新的身體,不然就已經死了。”傀儡之父說,“果然……傲慢讓人自生自滅,只有謙遜而強大的人才能活到最后。”
下一秒鐘,機械佛祖伸出了兩條手臂,兩只巨大的手掌像是拍蒼蠅那樣,猛地在身后合攏,將半空中下墜著的鬼鐘合入其中。
“呵啊啊啊啊啊——!!!”
鬼鐘嘶吼著,他的軀體被擠壓在了兩只巨大手掌的中心,戰服上的金屬一層層迸裂開來,萬千條裂縫蔓延至全身,乃至就連他的金屬呼吸面具也一同碎開,露出了半邊的臉龐!
狂暴的梵音從佛祖口中傳來,他的耳膜被震碎,從耳洞和雙眼、鼻孔之中流出了汩汩的鮮血,幾乎一瞬間便成了一個血人!
鬼鐘面目扭曲,被血染紅的五官幾乎擰在了一塊。
腦殼緩緩碎裂開來,更深更紅的血自額頭之上淌下,把他的眼睛也染為了一片通紅。
但他仍然沒有放棄掙扎,雙臂一直在努力地向外擴去,抵御著佛祖合攏的雙掌。
他想靠著雙臂的蠻力把兩只手掌擠開,但始終是無濟于事——同為天災級,肉體的力量怎么可能勝得過異能召喚物的力量?
局面幾乎已經是死局,鐘樓的時針才剛轉動過一次,鬼鐘想要釋放下一次能力,還剩下三秒的倒計時。
而在這三秒內,鬼鐘就會被機械佛祖的兩只手掌碾碎在其中。
“讓我聽聽你的哀嚎……”傀儡之父從佛祖的肩膀上回過身來,看向鬼鐘,欣賞著他在佛祖兩掌之間掙扎的模樣,“時間系異能者,看來也不過如此。”
然而,就在這時,荒漠之上忽然傳來了一聲閃電的轟鳴。
“嘭——!”
緊接著一束漆黑的閃電穿過了飛揚的塵沙,以不可阻擋之勢奔馳而來,自機械佛祖的腳底一路向上疾射,瞬息間穿過了佛祖的小腿、大腿、背部。
而后,猛地扭轉了方向!
只見那一束閃電踩著佛祖的背部,一躍而起,暴射向了佛祖兩只手掌的方向,接著猛地往前推動了被夾在兩只手掌中間的鬼鐘。
剎那間,黑色的閃電推著鬼鐘,與他一同脫離了兩只掌心中間的夾縫!
佛祖的兩只手掌猛地并攏在了一起,傳出了銅鐘轟鳴般的震響。
“隆隆隆——!”
下一瞬間,漆黑的閃電帶著鬼鐘落到了地上,空氣中殘存的電弧散去,通體裹挾著電光的身影終于現出了真容,赫然是一個留著黑色中長發的青年。
鬼鐘怔住了。他半跪在了地上,緩緩抬起頭來,看向青年的側臉。
“綺野……”他喃喃地說。
“老爹,”顧綺野抬頭看著傀儡之父,輕聲說,“等這場仗打完我再和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