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1887年7月20日。
巴黎的清晨被一陣急促的鐘聲驚醒。
圣丹尼大教堂的銅鐘敲得震天響,街頭巷尾的人群涌向市政廳廣場,工人們高舉著紅旗,高唱著《馬賽曲》的變調——“起來,饑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俄國革命成功了!”一個滿臉煤灰的鐵路工人揮舞著手中的傳單,聲音嘶啞卻充滿力量,“沙皇完蛋了!彼得堡是我們的了!”
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帽子、圍巾、甚至破舊的靴子被拋向空中。街角的面包店破天荒地打開店門,將一筐筐法棍推到街上,高喊著:“糧食人民委員會宣布,每個人可以領一根法棍——為了慶祝俄國革命勝利!”
巴黎的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久違的喜悅,仿佛寒冬里突然吹來一陣暖風。工人們相互擁抱,女人們抹著眼淚,孩子們在人群中穿梭,手里攥著剛分到的面包,嘴里喊著:“革命萬歲!”
——俄國革命成功了!
這個消息像閃電一樣傳遍了整個巴黎,也傳進了法蘭西人民委員會的會議廳。
人民委員會的委員們圍坐在長桌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布朗基主席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卡爾·摩爾、弗里德里希·恩格斯、東布羅夫斯基將軍、歐仁·鮑迪埃……
“同志們,”布朗基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今天,我們收到了一個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消息——俄國革命成功了!”
會議室里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甚至有人激動地站了起來,高舉拳頭。
“民意黨已經控制了彼得堡和莫斯科,沙皇亞歷山大三世已經被人民槍斃,他的政府徹底垮臺!”布朗基繼續說道,“這意味著,紅色法蘭西不再是歐洲唯一的革命堡壘,我們有了真正的盟友!”
卡爾·摩爾摘下眼鏡,用袖口擦了擦鏡片,嘴角微微上揚:“俄國革命的成功,證明了我們的理論是正確的——帝國主義的末日已經到來,勞動人民的力量正在覺醒。”
弗里德里希冷冷一笑:“但德國人不會坐視不管。”
東布羅夫斯基將軍站起身,走到墻上的歐洲地圖前,用指揮棒重重敲了敲俄國西部:“德軍已經在東線發動了猛攻,俄軍防線崩潰,德國人正在瘋狂吞噬俄國領土。”
“他們不會深入俄國腹地。”摩爾斷言,“俾斯麥不是拿破侖,他不會讓德國軍隊陷入莫斯科的泥沼。”
“那他們會去哪里?”鮑迪埃皺眉問道。
“這里。”摩爾的手指從俄國滑向法國,“巴黎。”
會議室里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
布朗基深吸一口氣:“我們還有多久?”
“最樂觀的估計,1888年春天。”東布羅夫斯基的聲音像一塊冰,“我們得到了可靠的情報,德國人會在東線搶夠50萬平方公里,然后沿著四條河——納爾瓦河、道加瓦河、布格河、德涅斯特河——構建一道1200公里的防線。”
“然后呢?”
“然后他們會轉向我們。巴黎將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戰,很有可能會淪陷.”
這句話像一把刀,懸在每個人的頭頂。
鮑迪埃突然笑了,笑聲在凝重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刺耳。
“你們在害怕什么?”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指著雨幕中的巴黎,“這座城市已經經歷過無數次圍攻,我們的人民早就習慣了戰斗。”
“但這次不一樣。”弗里德里希冷冷道,“德國人不是來談判的,他們是來毀滅我們的。”
“那就讓他們試試!”鮑迪埃猛地轉身,眼中燃燒著狂熱的光,“巴黎的每一塊石頭都會成為他們的墳墓!”
布朗基抬手示意眾人安靜。
“同志們,”他沉聲道,“其實我們不是孤軍奮戰。”
摩爾點頭,手指點向地圖上的另一個地方——美國。
“革命勝利的關鍵,在那里。如果美國和俄國都被染成了紅色,那么法國即便淪陷了,我們還是勝利者!”
經過短暫的討論,人民委員會一致通過決議:首先,向俄羅斯人民委員會主席安德烈.熱利亞波夫同志發出正式賀電,祝賀俄國革命成功,并表達紅色法蘭西的堅定支持。其次,加速向俄國運送武器和物資,幫助俄國革命政府鞏固政權。再者,加強巴黎防御工事,準備應對德國可能的進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全力支持美國工人運動,派遣更多革命者前往美國,協助工人聯盟的斗爭。
布朗基拿起鋼筆,在決議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隨后環視眾人:“同志們,歷史正在我們眼前改變,我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隨后,軍事人民委員東布羅夫斯基將軍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卷藍圖,在桌面上緩緩展開。這是一份詳盡的巴黎防御工事圖,上面標注著密密麻麻的堡壘、壕溝和火炮陣地。
“同志們,”他的聲音沉穩有力,“我向你們展示的,是巴黎最后的防線——‘紅色壁壘’計劃.”
“根據我們的計算,”東布羅夫斯基繼續說道,“這套防御體系至少能堅持6到8個月。德國人想要攻破巴黎,必須付出50萬人的代價。”
會議室里響起一陣低聲的議論。
“6到8個月”布朗基喃喃道,“足夠等到美國和俄國完全革命化了。”
“是的!”東布羅夫斯基一拳砸在桌上,“到1889年春天,當德國人精疲力竭時,美國和俄國將是一片紅旗的海洋!到時候,被包圍的就不是我們,而是他們!”
鮑迪埃激動地站起來:“同志們,我們不僅能守住巴黎,我們還能贏得整個世界!”
會議室里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每個人都站了起來,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紐約的夏夜悶熱難耐,但工人聯盟的地下室里卻擠滿了人。保爾·法拉格站在演講臺上,手中緊握著一份剛收到的電報。
“同志們!”他的聲音在擁擠的地下室里回蕩,“俄國革命成功了!沙皇的統治被推翻了!”
臺下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工人們相互擁抱,有些人甚至激動得流下了眼淚。
法拉格高舉拳頭:“今天,俄國的工人階級用他們的鮮血和勇氣,向全世界證明了——資本主義的統治是可以被推翻的!”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臺下的每一張面孔:“但美國的資本家們不會坐以待斃!他們正在加緊鎮壓工人運動,用饑餓和子彈逼迫我們屈服!”
“就在昨天,芝加哥的鋼鐵工人罷工被警察血腥鎮壓,十幾名工人兄弟倒在了血泊中!”法拉格的聲音越來越激昂,“而華爾街的銀行家們呢?他們正在數著從我們身上榨取的血汗錢,慶祝他們的‘繁榮’!”
臺下的工人們憤怒地揮舞著拳頭,高喊著:“打倒資本家!革命萬歲!”
法拉格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俄國革命的成功告訴我們——團結就是力量!我們不能再忍受剝削和壓迫,我們必須站起來,像俄國兄弟一樣,用革命的手段砸碎這個腐朽的制度!”
他舉起手中的電報:“今天,我們向俄國人民和俄國民意黨表示最熱烈的祝賀!同時,我們也向美國的資本家們發出警告——你們的末日就要到了!”
“革命萬歲!國際工人團結萬歲!”
紐約,1887年7月21日。
華爾街23號,摩根銀行總部。
頂層會議室的窗簾緊閉,隔絕了外界的喧囂。六名身著黑色燕尾服的男人圍坐在紅木長桌旁,雪茄的煙霧在吊燈下形成一片藍色的云層。水晶酒杯里的威士忌泛著琥珀色的光,冰塊早已融化殆盡。
.摩根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約翰·D·洛克菲勒、科尼利爾斯·范德比爾特、安德魯·卡內基、杰伊·古爾德……以及坐在角落里的那個男人——威廉·高登,三K黨的最高領袖。
“先生們,”摩根的聲音低沉而冷靜,“俄國革命成功了,紅色法蘭西正在向美國滲透。我們的工人已經開始覺醒,芝加哥的罷工只是一個開始。”
洛克菲勒冷笑一聲,指尖摩挲著水晶杯的邊緣:“工人?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
“不,”摩根搖頭,目光銳利,“俄國革命告訴我們,烏合之眾也能推翻一個真正強大的帝國。”
安德魯·卡內基放下雪茄,鋼鐵般的聲音在會議室里回蕩:“摩根先生說得對。我在匹茲堡的鋼廠里已經看到了苗頭——沒完沒了的戰爭,越來越高的通貨膨脹,還有越來越緊張的供應,已經讓工人們感到憤怒和被欺騙了一切都和俄國革命前一樣!”
范德比爾特的臉色陰沉:“鐵路工會已經在密蘇里和伊利諾伊串聯,如果讓他們得逞,我們的運輸網絡會癱瘓俄國革命也是從鐵路的癱瘓開始的!”
杰伊·古爾德,這位華爾街最冷酷的投機者,緩緩吐出一口煙圈:“問題是,政府靠不住了。克利夫蘭那個軟蛋連幾個罷工工人都鎮壓不了。”
摩根的目光轉向角落里的高登:“所以,我們需要另一種力量。”
高登緩緩站起身,他的聲音像砂紙般粗糙:“摩根先生,你需要我們做什么?”
摩根從抽屜里取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推到高登面前:“這里是一百萬英鎊,足夠你武裝五萬名忠誠的戰士。”
高登的眼中閃過一絲貪婪,他伸手接過信封,掂了掂重量:“這筆錢,能買多少條人命?”
“足夠讓紐約的工人聯盟消失。”摩根冷冷道,“但記住,要干凈利落,不要留下把柄。”
高登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放心,摩根先生。我們會讓那些工人知道,誰才是美國真正的主人。”
洛克菲勒突然開口:“不只是紐約,芝加哥、匹茲堡、底特律、費城——所有工業城市都需要‘清理’。”
卡內基補充道:“我的鋼廠可以提供武器——最新式的溫徹斯特連發步槍,足夠武裝一支軍隊。”
范德比爾特冷笑:“我的鐵路會確保你們的‘民兵’能快速調動到任何地方。”
高登的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最后停在摩根臉上:“所以,北方的資本家和南方的白人終于站在一起了?”
摩根端起酒杯,輕輕搖晃:“高登先生,這不是北方或南方的問題。這是‘我們’和‘他們’的問題。”
“很好。”高登將信封塞進內袋,“三K黨會組建‘美利堅保衛軍’,專門對付那些‘紅色分子’。但我要提醒各位——一旦我們動手,就沒有回頭路了。”
“我們早就沒有回頭路了。”摩根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從俄國革命成功的那一刻起,這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會議室外,紐約的夜空電閃雷鳴。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