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廚第六十七章 驚叫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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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驚叫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16日  作者:須彌普普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須彌普普 | 妙廚 
宋妙心中一凜,看向手里舉著的油燈,強忍著立刻將其吹滅的沖動。

此時那雜間里早已出得來兩個兵衛,站在門邊上,十分警惕,沖著宋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他們哪怕不提醒,宋妙也不會回答。

而那外頭的人再又叫門,雖沒有得到回應,卻是一點都不氣餒,又拍起了門。

這一回外頭的人沒有叫“宋小娘子”,而是叫道:“小娘子,我不是歹人,我是前邊篾街的廖家的,我姓鄧,我是來找朱娘子的——你叫她過來,她知道我!”

又催道:“她家那小叔子跟我丈夫一道出事了,你叫她出來!”

那聲音十分急切,果然是個婦人的樣子,一邊催,一邊不住拍門,又叫道:“出大事了,快些,耽擱不起!!”

孫里正的弟弟孫二好賭成性,從前跟宋大郎也多有往來,就是宋妙也知道此人。

聽得是他出了事,雖還不知真假,卻是不敢絲毫耽誤,忙回去叫朱氏。

朱氏早聽得動靜,出得外頭,遠遠就叫道:“鄧娘子,老孫他二弟怎的了!”

隔著門,鄧氏罵道:“兩個爛死鬼,去城東桑家一個瓦子里的暗坊賭錢,輸大發了沒得賠,眼下人家上門來討債了,才去了我家,拿了兩根手指來,說要是明早不湊出錢來,就把兩人的胳膊剁了去抵——眼下正往你叔叔家去呢!”

她一面罵,罵著罵著,就哭了出來。

朱氏唬了一跳,忙去開門,果然那鄧氏站在外頭,手中提一個燈籠,身邊并無旁人。

鄧氏不住拿手去抹眼淚,道:“我實在沒辦法了,本想找你同你家老孫商量,聽說老孫領了差事出去了,又聽說你又來了宋家食肆這,我找不到你家老孫,只好過來找你!”

朱氏忙問欠了多收錢,又問來了幾個人。

“我家老廖欠了八百多貫,你們孫二多少,我不大記得了,只有多,沒有少的,來了七八個搗子潑皮,帶棍帶棒的……”

此話一出,莫說朱氏再按捺不住,便是雜間的孫里正也再也坐不定了,若不是身旁人拉著,此時已經沖得出去。

“宋小娘子。”朱氏轉頭忙看向宋妙,“我家中出了事,今晚恐怕陪不得你了!”

宋妙哪里不知道此事要緊,立刻應道:“我這里不打緊,嬸子快家去吧,有什么要用人的地方,喊我一聲,沒有不應的。”

說著又點了燈籠給那朱氏帶上。

朱氏、鄧氏兩個火急火燎地就走了。

二人一走,孫里正立刻就走了出來,在屋子里急得團團轉,罵道:“這個混賬東西,怎么不死在賭桌上算了!”

又道:“我叔叔嬸嬸哪里禁得起,要是被潑皮帶著手指頭上了門……”

一屋子兵衛都聽出他那一股子不放心,想要跟著去看看的意思,卻又都不好說話。

因這里最熟人頭的只有孫里正,他要是走了,旁人都未必能把來往人認全,但要是不讓他走,到底是家里頭出了這樣大麻煩,誰人好攔著?

宋妙在一旁見狀,想了想,道:“夜間這樣晚,孫叔一個人去其實也幫不上什么手,倒不如看能不能跟諸位官爺們商量商量,請幾位當值的巡兵上門幫忙守著,想來看著巡兵在外頭,那些個潑皮也要掂量點。”

孫里正也是遇事著急,腦子都成了一團漿糊,聽得這話,立刻應道:“正是!正是!”

但他正是了半天,也沒正是出后來來。

宋妙便又幫著道:“辛巡檢眼下不在,不知哪一位官爺能幫著拿個主意?”

“我叫人過去!”

代班的兵頭不敢讓那孫里正走,但安排幾個巡兵過去還是毫不費力的,立刻喊了人過來,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話囑咐清楚了,最后才道:“快去!”

那人拔腿就跑。

人走了,那兵頭又同孫里正道:“老孫別急,小王跑得快,同巡兵也熟,有他們看著,比你自己去還管用,不會誤了事。”

孫里正忙道謝不提,只是依舊魂不守舍。

因有這一樁插曲,一屋子的人都不自在。

宋妙回房后,干脆和衣躺下,一直不能安睡,不過閉目養神而已。

眾人此處提心吊膽,那廖當家的自吳員外府上回了家,也是同樣心神不定。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睡著了,卻被妻子推了起來。

“城南來了個報信的,急著要找你!”廖當家的猛地一起身,只覺腰間一痛,緩了一會才好,隨便披了件衣裳就匆匆走了出去。

見他出來,那報信的人馬上道:“當家的,南熏門的場子好像有點不對,望風的下午見得外頭來了好幾個生面孔,一眨眼就不見了,晚上又冒了出來,只在左近轉來轉去。”

“沒人報信么?”

“沒有,特地去找了,也說沒收到什么風,場子里怕出事,不敢做主,就叫來問當家的一聲,看看怎么應對才好。”

“先叫人散了。”廖當家的毫不猶豫,“把場子收拾收拾,別給人看出什么不對勁來。”

“那這幾日的抽頭……”

“場子里自己墊了就是。”

于廖當家的而言,“自己墊了”不過一句話,但對下頭的人來說,卻是許多天的工白干。

那報信的猶豫好一會,也不敢反對,終于應了,匆匆出得門去。

但沒等廖當家的重新回屋躺下,外頭又有小廝進來報信,原來那城東另一處坊子又出了問題。

“張癩子帶了幾個生人說要上門賭錢,只那門口守著的看了,覺得其中一個有些眼熟,像是個衙門里的差官——他前次進牢子里的時候,正好打過個照面……”

如果說收到第一個人來報信的時候,廖當家的還能當是偶然,眼下已是第二個人,他早生了警覺。

他一面讓此人趕回去遣散人口,一面又急急把手下人召了過來,叫人往城中各處坊子里去通報,讓人先停了場子,這兩日暫且避避風頭,不要再開。

見人都灑出去了,他又叫來兩名親信,對頭一個道:“你去一趟南熏門,叫那邊別打量我不知道,在那宅子里做些亂七八糟的事,要是不鬧出來,我還能護著他幾分,鬧得大了,我也保他不住!”

那人趕忙去了。

他又對另一個道:“叫刁子且先不要動手,免得被人盯上。”

這親信得了吩咐,也連忙走了。

打發走了這許多人,廖當家的卻是并沒有放心半點。

今日他原本安排了刁子,帶著人去拿那酸棗巷的宋家女兒。

五六個壯漢,沒有捉不住一個小女子的道理。

到時候只要往吳家一送,后頭事情,就再不用自己管了。

他嫌那些個太學生麻煩,不愿去招惹,但是對吳員外來說,卻壓根不算什么。

到時候苦主都沒了,這宅子的事情,還不是自己想怎么說,就怎么說?

當真問到了宋家女兒頭上,也有吳員外幫忙兜著,不會叫她說什么不好的來。

但誰料到今晚會出這樣意外。

希望只是想多了,哪怕當真出事,也只是個把場子有問題,而不是盯上了自己。

在外頭耽擱了半天,等廖當家的回房,就見妻子并沒有睡覺,而是坐在桌邊,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一見丈夫進來,廖妻就道:“當家的,依我看,要不那些個場子咱們還是讓出去,再別管了吧……”

“你又來啰嗦什么,外頭事你不知道,不要胡亂插嘴!”

“不是啰嗦,這也不是什么好人做的生意,好端端的,何必惹人做那壞事?”

“咱們自己的傾腳行開得好好的,只靠這個,就能過得舒舒服服了,何苦日日提著一顆心,隔三差五這么來一次,你也不比年輕時候,哪里禁得住折騰?你腰也不好,肩膀又有傷,自打開了春……”

廖妻還要再數,廖當家的已經十分不耐,冷笑道:“你咸吃蘿卜淡操心什么?什么叫惹人做壞事?爛賭的自己要賭,哪怕我不開這個場子,他一樣要找其他地方去賭,與其便宜了旁人,倒不如我去得這個錢。”

“況且你以為要是沒有這些個場子,我能得這個傾腳行去開?”

“你而今穿金戴銀,吃香喝辣,咱們兒子還請了人來開蒙,女兒年紀小小,想穿新衣服,就穿新衣服,這樣日子,你以為是白撿來的?”

廖當家的說了幾句,也懶得跟妻子廢話,道:“你最近越發啰嗦了,下個月就是清明,我這里騰不出手,你帶大東、二丫兩個回老家去掃墓,把那房舍修一修,等過了五月再回京。”

廖妻實在不愿,只她本就溫順慣了,此時被丈夫一頂孝順的大帽子壓下來,根本沒法反抗,想要再商量幾句,那廖當家的壓根不理會,聽得厭煩,爬將起來,自去隔間睡了。

剩得廖妻一人默默垂淚,又怕自己不回老家,與丈夫離了心,又怕自己回了老家,此處那丈夫在外頭拈花惹草,又招惹許多麻煩。

如果還能選,她當真覺得哪怕十多年前剛入京時候都比此時要好。

那時自己大著肚子還要去漿洗衣服,丈夫發著燒還要挑糞擔尿,夫妻兩個一文錢掰成兩半花,租一間破屋,冬冷夏熱,日日見得蜘蛛蚊蟲。

但至少踏實。

酸棗巷尾,刁子帶著五六個弟兄潛在了門口。

“真要等到五更天啊?”有人打了個哈欠,眼淚糊了滿眼,“刁哥,這里也沒人,對面又是咱們的場子,莫說眼下五六個人,就是只一兩個,捉一個小娘子,也是籠子里抓雞一樣簡單的事情,何必要在這里干等?”

“就是!”早有困得不行的兄弟跟著道,“刁子,你是跟著當家的,輕輕松松,我們可是天天要做苦力活,明兒還要上工,后日又是我輪著看場子,早點干完,還能早點回去睡覺!”

大半夜的,哪個喜歡突然被叫出來干活?

誰不想睡覺?

五六個弟兄,個個都是怨聲載道。

刁子有些扛不住了,但還是道:“再看看……”

“看什么看,那里正的媳婦不是已經走了嗎?屋子里就那小娘子一個,還要怎么看?”

“要不我在此處守著,外頭有了動靜,我就提點一聲?”

下頭兄弟擰成一股繩,催了又催,把刁子催得沒奈何,只好道:“再等一盞茶功夫,要是那里正媳婦不回來,咱們馬上就動手,不等五更天了。”

果然等了一會,那酸棗巷里黑漆漆的,連狗汪、貓喵都聽不到一聲。

這一回,不用旁人催,刁子便道:“走吧——拿絞子的先動手。”

一時立刻有人上了前頭,把一根鐵片插進門縫里擰來擰去,過了一會,小聲道:“里頭除了門栓,還掛了鎖,認真要開,少說也得花上小半個時辰。”

“那怎么辦,強開?”

“不好,要是強開,只怕會鬧出些動靜,這門也要壞。”

“旁邊不是有扇窗戶嗎?看看那窗戶能不能開。”

那拿鐵片、絞子的人立刻轉去了窗戶邊。

這一回卻是順利多了,他那鐵片插進去,順順當當地滑到了最下頭。

“有門!”

他小聲叫了一句。

于是人人都圍了過去。

窗戶不大,但也不小,鉆進去一個人綽綽有余。

果然沒一會,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法子,那扇窗戶就被輕輕地卸了下來。

此人不敢舉燈,只摸黑把頭探了進去,左右看了看,低聲道:“嘿,這里沒人,是個放雜物的地方!”

“那就都從這里進好了。”

刁子發了令。

于是撬窗的這個當即就鉆了進去。

進去之后,此人發出“撲”的一聲輕響,又悶哼了一下。

“你們小心了,別摔著!”

刁子排在了第二個,他一邊提醒,一邊也跟著鉆了進窗戶里。

剛鉆進來半身,一只手就扶上了他的肩膀跟手,很細心地接應。

“不用扶,我站得穩,你去扶后頭兄弟!”刁子想要扒拉開對方的手。

但那人的手力氣很大,重重搭在他肩膀上、胳膊上,簡直掙脫不開。

屋子里比外頭還要黑,雖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卻也當真只能看著會動的黑影猜人頭。

刁子皺了皺眉,正要罵一句,卻見下一個人剛鉆進來半身,同樣被一雙手接了過去。

剛剛只進來了兩個人,一個是自己,一個是自己身后的撬窗的……

那這雙手哪里來的?

刁子嚇得背脊直發寒,鼠蹊處也跟著涼颼颼的,張口就要忍不住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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