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曹夫人而言,謝輕容這般身份的貴夫人輕易是見不著面的,不敢說得她青眼,就是能陪著在座上一時片刻對曹家也有莫大的好處,是以她格外殷切。
于謝輕容而言,好不容易有見到女兒的機會自然是想多相處片刻,如此一來雙方心照不宣擺弄著首飾。
“老夫人您佩戴這套頭面好看極了,您就是我們姐妹見過最體面尊貴的人。”
“老夫人您再看這支鐲子,當真是通透,也只有您這般富貴無雙之人才戴得”
曹夫人沒見過太大世面,恭維起人來翻來覆去的就是那么幾句,好在謝輕容很快將話題轉移到奇聞異事上,曹夫人跟著丈夫去過不少地方,說起有趣的事來也是頗為有趣,“您猜怎么著,那丟的牛過了幾天不僅自己回來了,還帶回來一頭母牛,原是給自己找媳婦去了,可見是極有靈性的”
謝輕容跟著笑了起來,錦春提示時辰不早了,謝輕容拿起一支簪子給了曹夫人,“今日見你著實有趣,又恰逢年節,這簪子就贈與你,算是給你年節上添喜。”
又將另外一支她早看好的簪子給了曹小夫人,“你一坐下我就覺得這簪子適合你,雖精致繁復卻半分不張揚。”
兩人推脫不敢要,能擺在二樓的首飾就沒有便宜的,錦春上前,“老夫人說了要賞便不會往回收,二位夫人放心收下便是。”
“如此我們姐妹多謝老夫人了。”
謝輕容起了身,掌柜的上前要將已經選定的首飾裝匣子,又殷切的送下樓,等謝輕容上車的時候曹家兩位夫人在車前相送,直到馬車離開曹夫人才滿臉驚喜,“今日運氣真是好,能遇到老夫人,老夫人真是和善。”
曹小夫人點了頭,“聽聞那些勛貴人家的老夫人輕易見不得,就算見了依照我們這樣的身份也沒資格上前說話,這些老夫人真是和善。”
“是啊,還送我們這樣貴重的首飾。”
“走,我們再進去給婆母也算一樣,這樣過年我們娘三都能戴金簪,多體面。”
她興沖沖地轉身進了門,曹小夫人望著已經看不見影子的馬車若有所思,老夫人是晉家的老夫人,京城有多少晉家,是和她之前所在的晉家是一樣的嗎?
方才有幾次她都差點問出來,都說她是晉家撿的孩子,她想想從哪里撿到的她,她可還有爹娘或親人?
“玉妹,快進來。”
曹夫人很懊惱,最開始看上的那支金簪已經賣掉了。
馬車里的謝輕容滿臉笑意,拉著錦春的手,“你可看清楚了,我越瞧越覺得那孩子像我,應該說是像小妹,模樣像,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像,溫溫柔柔的。”
“是像。”
錦春說笑起來的時候特別的像,“我一直仔細瞧著,她偷偷瞧了您許多眼,有些欲言又止,像是有話要說,但最終都沒說出來。”
“你看清楚了?”
謝輕容想起一事,“她是知道自己出自晉家,應該也知道我是晉家的老夫人,有沒有可能想問自己的身世?”
想到這里謝輕容很是心疼,恨不得現在就和自己的閨女相認。
“有這樣的可能。”錦春寬慰她,“今日之事曹家必定會更加主動和富宏往來,到時候讓富宏多套套話,您也莫要擔心,我看咱們姑奶奶的日子過的不錯,雖是妾室,但那位曹娘子看起來利落和善,不像刻薄之人。”
“姑奶奶衣裳齊整八成新,眉宇舒展,頭上手上都有首飾,雙手肌膚纖長,指節分明,不像是受苦的人,聽聞兩位小公子也都孝順,足見曹家門第清正。”
這些謝輕容都看的仔細,舒緩了一口氣,“只盼著我們母子能早日相聚。”
“不會等太久的,雖說當年的人被料理了干凈,但晉家總還有能用的人,只待時機合適便能為老夫人所用。”
日子轉瞬就到了年三十,這日郡王府雖是張燈結彩卻依舊顯的冷清,晉文昌自從吐血后便一直臥病不起,晉尋宗要養傷同養起不來,偌大的侯府只有樂游和謝輕容兩位主子,面對一大桌子的年夜飯難免有些冷清。
“早知道就將舅祖父一家都請來了,就咱們兩個,多冷清。”
“你舅祖父他們這是第一年在京中過節,自然要在自己府上,再說這府中也不是你和我,不是還有樂管事和藍嬤嬤他們嘛,白來口人,哪里冷清。”
“待明年你祖父和母親回來了,也就熱鬧了。”
樂游好奇,“你就確定我祖父和母親一定會回來?”
“我不確定。”
謝輕容笑道:“但你確定啊,若不然你能樂呵呵的在這里坐著吃飯?”
樂游恍然,“辣的果然是老姜。”
“來,就算只有咱們祖孫兩人也得熱鬧起來,我敬您,就祝您健康長壽,心想事成。”
“成,祖母也祝你常康常健,平順喜樂。”
“干杯。”
祖孫兩人都笑了起來,這第一杯酒一喝話匣子就打開了,樂游說著她祖父和母親的趣事,謝輕容附和著笑著,笑聲陣陣,等到宮里的方向一聲炸響,璀璨的煙花點亮夜空,府中上下都熱鬧了起來,祖孫兩人坐在屋檐下看煙花,眼里都含著笑,這個時候沒人在躺在床上起不來的人。
“天色晚了,老爺您睡了吧。”
伺候晉文昌的下人心中叫苦,大喜的日子所有人都可以一起圍著吃年夜飯看煙花,就他要守在這里伺候陰晴不定的老爺。
“怎么,你也敢嫌棄我了?”
晉文昌恨毒了晉尋宗,若不是那個混賬他怎么可能被氣的吐血傷及了肺腑,“今日府外可有人來尋?”
他現在擔心的就是春雨巷的母子三人,以前晉忠在,他會將這些事處理妥當,如今沒了晉忠他真的很不方便,那母子三人的存在決不能被人察覺。
“回老爺,今日府外無人來尋。”
晉文昌閉了眼,“老夫人和郡主在做什么?”
這個問題他已經問了許多遍,他一度以為他不能起身,謝氏和樂游也應該陪在他身邊,可是兩人只是下午來了一趟,然后就不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