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晉文昌謝輕容選擇了虛與委蛇,樂游直接上了陽謀,不僅要當著他的面處置了他的人,還要讓他打落牙齒和血吞,賠了夫人又折兵。
晉文昌看著手里冊子手都在抖,一時間分不清楚樂游是故意設局還是誤打誤撞。
雁回又拿出一本冊子,“主子昨日離開后我們察覺又發現幾處有問題的賬冊,并去了那些掌柜所在店鋪的地方驗證,這位劉管事打理的錦緞莊已經從四年前就出現了利潤下滑,到去了去年更是直接虧損,我們的人卻發現鋪子生意不錯,從伙計口中得知這幾年生意很是穩健。”
“還有管著茶葉生意的張管事,這幾年賬目也在虧損,但據我們查到的消息這幾年的生意一直都不錯,那些客商看著郡王府的面子不僅拿貨多,給的價錢比別家高一些,按理不應該虧。”
“還是吳掌柜這里......”
雁回每說一條樂游的臉色就黑一分,晉文昌心里就突突一下,謝輕容慢條斯理的喝著茶,等雁回都說完了才開了口,“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這些管事是仗著東平郡王不在京城,偌大的郡王府只有你一人操持,偏偏吏部的差事又繁重,讓他們鉆了空子。”
這話明面上是在為晉文昌開脫,實則是坐實了晉文昌管理不利的事實。
沒等兩人說話謝輕容又說了,“偌大的郡王府花銷不小,這些管事打理的買賣就是郡王府錢財的支柱,發生這樣的事需得盡快解決,你們用過午飯就回去吧。”
樂游點了頭,“我是沒想到那些人居然這么大膽,當年他們可都是祖父選出來的,本事忠心一樣不缺,這才多久就暴露了真面目,若是祖父知道該要失望了。”
說著還抬眼看向了晉文昌,“父親你也別往心里去,這不是你的錯,他們每日過手大筆的銀錢控制不住自己也正常,犯了錯處理了就是了。”
她多大度啊,半點都沒懷疑晉文昌的意思,還給了她這么大的信任。
晉文昌扯出了難看的笑,食不知味的用過午飯后和樂游一起回去了。
“郡主當真聰慧至極,老爺這次的啞巴虧是吃定了。”
錦春一直在想樂游會出什么招,如今見了連連稱贊,謝輕容笑道:“東平郡王光明磊落,他培養出來的孫女自然不會如我般用小伎倆,得要盡快還郡王府清明,這樣的孩子應該活在陽光下。”
“可見到長寧公主了?”
錦春說見著了,“公主就住后山半山腰,聽說公主早晚念佛,無事的時候就坐在看風景。”
謝輕容起了身,“我去見見她。”
長寧公主是當今皇帝的長姐,也是謝輕容曾經的閨友,當年兩人時常往來,和當今的皇后娘娘一起有說不完的話,可惜造化弄人,謝家出事后長寧公主也出了事,她的母妃兄長的駙馬接連離世,心灰意冷之下選了青燈古佛。
穿過寺廟的后院,出了門后順著小徑走到了山底下,通往半山腰的路鋪了石梯,謝輕容踩上石梯緩步往上爬,養尊處優的她每爬十來步就要停下歇息片刻,等她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額頭滿是汗水,錦春替她擦汗整理衣裳,“下回來再來還是坐轎吧?”
“還不如自己走。”
謝輕容平緩了呼吸,抬眼看著眼前的景色輕笑,“我這身子也該多動彈,你瞧你景致多好。”
山巒疊嶂層林盡染,上下寺廟盡收眼底,眺望遠處還能清晰的看到官道和往來的馬車,以及遠處的城墻。
錦春心說這里不好人家長寧公主也不會來,再怎么那也是公主,還是長公主。
不遠處有一排房子,周圍是一圈低矮的籬笆墻,各處種滿了花花草草,還有兩塊菜地,謝輕容瞧著心神歡喜,想著要是能一直住在這里也很不錯。
籬笆墻內站著一人,拿著剪刀正在修剪花枝,見到謝輕容有些遲疑,謝輕容笑著上前兩步,躬身福禮,“謝家輕容見過公主。”
“謝家輕容?”
兩人隔著籬笆,長寧公主像是不敢確認,目光一直在謝輕容的臉上,半晌才笑了,“真的是輕容,險些認不出來。”
謝輕容笑著進了籬笆院,走到長寧公主跟前拉著她的手,“多年沒見公主,公主好似一點都沒變。”
“胡說。”
長寧公主反握住她的手,“都老了,我真的...好久沒見到你,你過的可好?”
“談不上好不好,到時見了您這院子,羨慕的緊。”
兩人許久未見,似有說不完的話,半山腰的花園里兩人相對而坐,剛沖泡的花茶裊裊生煙,各自說著彼此的這些年......
樂游和晉文昌一路回了郡王府,路上晉文昌一直在想如何破局,想破頭最好的結局也是舍棄了那些管事,但這樣一來往后誰還會聽他的話,為他辦事?
“各家管事都到齊了?”
樂游進門就問了這句話,雁回點頭,“樂管事都將人叫來了,正巧過幾日就是這些掌柜交賬的日子,賬目銀錢他們都準備齊全,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煩。”
樂譜上前,“郡主,藍嬤嬤回來了。”
“嬤嬤回來了?”
樂游停下了腳步,臉上的喜色溢于言表,“嬤嬤在哪里,身子可好了?”
“多謝郡主掛念,都好了。”
迎面走來一位體面的嬤嬤,樂游歡喜上前,“嬤嬤回來真是太好了,回來的時機也好,正巧我要處理下面那些吃里扒外的人,嬤嬤幫幫我看著些。”
藍嬤嬤點了頭,又轉身給晉文昌見禮,晉文昌伸手虛扶,“藍嬤嬤回來就好,一路辛苦。”
對于這個從宮里出來,在郡王府有著超然地位的嬤嬤晉文昌也要客氣三分,心里更是叫苦,原本以為謝輕容不在府中只有樂游,他想想辦法還是能說服她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最后就是損失些錢財,如今看來是不能了。
今日管事來的多也無需進入正殿,全數都在站在前院等候,樂游到了后這些人忙不迭的跪下行禮,樂游很自然的坐在正位,晉文昌怔了怔后坐在了一旁的次位。
僅僅是一個位置,讓此刻的晉文昌對樂游的不滿達到了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