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久不出府,今日又是進宮,兒子心中一直惦記著,不知道母親今日可順利?“
晉文昌有的是耐心,坐在謝輕容的左下方扮演孝子賢孫,謝輕容自然是要配合,“是有些不太適應,好在有颯颯陪著倒也沒出什么岔子。”
“颯颯那孩子對母親的親密是兒子沒有想到的。”
晉文昌有意試探,“那孩子打小除了她祖父和母親便不太和親近,岳父又寵著她,這幾日兒子都擔心她會頂撞母親。”
“不是沒有頂撞。”
謝輕容輕笑,“嫌我管得寬呢,好在這孩子聰慧會審時度勢,她祖父和母親不在,她需要有長輩撐腰替她擋在前面,尤其是她的婚事。”
“不著急,慢慢來。”
晉文昌琢磨了一下便將此事揭過了,“兒子聽聞母親和皇后娘娘年輕的時候是閨友?”
“幾十年前的事了。”
謝輕容早就預料她今日的舉動會讓城中那些老東西將當年的事翻出來說,晉文昌這種渾身都是心眼子的人不可能不去打聽,“再好的情誼也過去了那么多年,如今兩人的地位更是千差萬別,有些事就該爛在肚子里,再不能提。”
“如今我所能依仗的是你,是颯颯。”
晉文昌覺得有道理,但也沒有全然相信,若是不能提今日她就不會被留飯,皇后娘娘也不會當著眾人的面為謝家正名,這也是一種變向的撐腰。
謝輕容放下手中的茶盞,“你可怨母親明明有門路當年卻不肯為你鋪就前程?”
晉文昌起身躬身道:“兒子不敢。”
“母親所思所慮自有考量。”
“沒有考量,我是故意的。”
謝輕容如此坦誠讓晉文昌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么,什么叫是故意的?
故意不給自己兒子鋪路?是這個意思?
謝輕容抬眼望向他,“我是謝家嫡女,自幼受家中長輩教導,家族榮耀文人風骨我也有,可家中遭遇厄運也折斷了我的傲骨,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愿認命,嫁給你父親后我也曾有諸多期許,望他金榜題名,盼他出息有才,那時我便能以謝家留下的人脈關系助他直上青云,可他讓我失望了。”
晉文昌心里有不好的預感,果然謝輕容立刻就將他的預感變成了現實,“他和崔氏茍且不思上進,白日宣淫荒誕度日,若是日子無波無瀾的過也就罷了,偏你那個連賬都算不明白的祖母整日想著的就是如何踩我腳。”
“粗鄙不堪得下作狠毒,好像壓制我就能證明她有很有本事,當婆婆的給兒子白日宣淫打掩護,以為捧出個崔氏來就能永遠壓制我,簡直可笑至極。”
“你祖父不中用,拈輕怕重偷奸耍滑,他有兄弟三人,他是老大,不思撐門立戶養家糊口卻以讀書為借口蠶食全家心血,最后你祖父祖母因勞累成疾病死他也沒有回去安葬。要不然你以為你那兩個叔叔為什么這些年沒有往來,即便得知你富貴了也沒來打秋風?”
“那是恨毒了你的祖父....”
一家子懷中,根兒上就是壞的。
“一家子住在我的陪嫁宅子里,吵吵嚷嚷爛事做盡卻一個銅板都賺不來,外面那些要是知道你晉文昌出自這樣的人家你就別出門了。”
謝輕容越說越氣,怒火直接朝著晉文昌去了,“就這樣不堪的晉家有什么資格用我謝家門路,你說我有什么理由要為你鋪路?”
謝輕容不把話說的這么直白他不會覺得晉家是如此的拿不出手,心里不服氣但必須承認這些都是真的,腦子里想起他那碌碌無為的祖父,無所作為的父親,滿口污言穢語的祖母眉頭漸漸緊蹙,他真的是崔氏生的嗎?
祖母說他是,他信了,可他晉文昌是要封侯拜相的人,怎么可能有那樣的生母。
不,他是謝氏生的,必須是謝氏生的。
此刻無比的慶幸,知道內情的人都死了。
謝輕容長嘆一聲,“你是我生的,打小你就不像你祖父和父親,聰慧上進禮數周到,更像是謝家人,你今日記得一件事,待我百年之后不入晉家祖墳,隨便把我埋在哪里就行。”
罷了,只有等氣消了再來說,且到時候眼一閉要如何安置還是不按照他的心意來。
“母親莫要生氣,母親說的這些人都走了,死者為大,都過去了。”
“兒子也知母親這些年過的辛苦,好在苦盡甘來,等舅舅們回京也就能一家團聚了,至于兒子母親無需擔憂,如今兒子雖說不是位極人臣也算勉強看得過去,兒子定能讓母親安享晚年。”
這話說的多好聽,還不是惦記著好處,謝輕容罵的也差不多了,心情也好了,當即從怨婦轉變成慈母,“這次進宮去見皇后娘娘,一是為了颯颯,再有就是為了你,以前我住在老宅不知道你過的如何,來了郡王府才知你的不易。”
“你是我生的,我怎能不為你考慮。”
晉文昌突然提氣,剛被罵的嗡嗡的腦子忽然就清明了,“兒子...不知道要如何回報母親。”
“你我母子無需說這些,如你說的該死的都死了,就當那些爛事隨著那一場火一起燒了吧。“
晉文昌一臉動容,堅定自己就是謝氏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之前認定自己是崔姨娘生的,他每每想起此事總覺得壓抑,如今換了想法倒是覺得輕松不少,隱隱還有一絲驕傲的自豪。
謝輕容又說了,“從今日起我會時常出門,既然要讓你舅舅們回來,那么有些人也該重新往來。”
這是晉文昌所期望的,晉家門第低微,他這些年在外都是用的郡王府人脈,郡王府同樣底蘊不深,不如謝家有積累。
“母親有用得上兒子的地方盡管開口。”
謝輕容點了頭,“颯颯回京多日,又晉了爵位,郡王府理應設宴,此事不能略過。”
晉文昌還真沒想到這事,不怪他疏忽,是郡王府已經許多年沒有宴請賓客,他都習慣了。
“還是母親想的周到,颯颯年輕大嫂...大嫂應該也不會,此事只能辛苦母親操持。”
現在的他連晉家人都看不上了,更是看不上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