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輕容這幾日的表現也讓晉文昌看到了她更多的價值,有手腕有眼界,最重要的是絕對不會背叛他,是以他愿意和她多商議。
謝輕容看向他,“你岳父離京之前將郡王府交由你打理,你又是颯颯的父親,你的態度至關重要。”
她不能讓晉文昌再滋生出什么不要樂游出嫁或者是想辦法拿捏樂游的心思,要盡可能的穩住他,讓他按照她的想法往前走,去替樂游解決掉外面的麻煩。
報仇固然重要,但要必須在復仇之前榨干他所有的價值,讓他從高處重重跌落,渾身碎骨,在萬念俱灰和悔不當初里閉上眼。
“當年的皇子們都各自封了郡王,出宮開府,聽說皆是文韜武略之輩,偏太子身子羸弱,膝下還只得一子,我雖不懂朝政但也能猜測這里面的風云詭譎,我記得你說這幾年皇上的手段越發雷厲?”
晉文昌點了頭,為了讓謝輕容有更為清晰的判斷,他還將朝中的不少事說給了她聽,包括皇帝近年來的脾氣,“太子的身子越發不好,去年朝中就有人提議換太子,皇上發了好大的火,當場就將提議之人罷免。”
“后來雖然沒人再提及,但朝中多數人都不看好太子,太子雖有謀略智慧,偏偏他那副身子實在是太差,說句大不敬的話,并非長壽之相。”
“都說皇上維護太子是因為和皇后夫妻情深,當年皇上登基之前花家出了極大的力氣......”
晉文昌自顧自的說著,沒發現謝輕容端著熱水的手微微一頓,眸中盡是追憶,那些早就被塵封的記憶悉數涌上心頭,從模糊到清晰,她以為有些人有些事她早已遺忘,此生都不會再想起。
晉文昌還在說著皇帝對太子的維護,對皇后的敬重,“可惜當年皇上登基的時候兒子尚未不生,那些陳年往事知道的也不多。”
他心下一動,突然想起了彼時的謝家還是大族,穩穩立于朝堂,謝輕容作為謝家的嫡女定然知道一些當年的事,“不知道母親可知一些內情?”
謝輕容收回了思緒,“當年我不過閨閣女子,走得近的也只是各家的姑娘,各家的情況倒是知道一些,但皇家事如何曉得。”
晉文昌有些失望,“兒子總覺得皇上對太子格外不同。”
謝輕容道:“如此說來你更要謹慎,皇上或許不會想看到你和那些郡王和皇孫們走得近,更或許颯颯的婚事皇上也有考量。”
“好在颯颯還有幾個月才及笄,還有時間。”
晉文昌眉頭不展,對樂游有心思的人越多他就越能從中受益,但他又擔心失去對樂游的掌控,滿腹糾結。
謝輕容焉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過是既要又要的戲碼,要說晉文昌也是有腦子有本事,要不然當年也不能靠科舉出頭,若是心思正他這輩子也沒什么好憂心的,背靠郡王府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走到今日也算占盡了郡王府的便宜,偏太過貪心,永不知足,肖想本就不屬于他的東西。
即便樂游沒有了,郡王府的爵位還能落到他頭上?
郡王府的兵權還能給他?
不過是占便宜成了習慣,怕這郡王府沒有了,自己就不能繼續坐享其成。
“帶颯颯出門散心這件事我昨日才和你商議,今早還是在確認颯颯的腳沒問題后才告訴了她,可我們前腳剛到珍寶樓后腳那幾家就到了,這府中有多少別家的眼睛你可有數?”
她壓低了聲音,“焉知這里沒有宮里的人?”
晉文昌目光一凌,謝輕容又道:“好在今日出門的效果不錯,那丫頭無論對你對我現在都親近了不少,我雖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但若是我,我可以不用隨時關注颯颯,但我若偶爾想起了她,她一定要過的很好。”
“今日之事你慈父之名已經打了出去,這對你來說是好事,只要你接下來處處都為颯颯著想,將能推的都推了,麻煩自然找不到你身上,你別忘記,你還是岳父的半個兒子,你孝順的名頭會在關鍵時候幫到你。”
晉文昌眉頭一松,頓時豁然開朗,若有送上門的好處他可以不拒絕,但想要他做什么,不好意思,他岳父只是失蹤不是沒了,很多事他做不了主。
上門女婿的身份是不好聽,但在某些時候也有用。
“這府中的眼睛怕是不好辦。”
謝輕容道:“那些眼睛即便被你抓到清理出去還會再有,最好就當做不知道,正好可以通過那些眼睛將你對颯颯的態度傳出去,不過你身邊的人一定要多留心。”
晉文昌點了頭,“兒子多謝母親解惑。”
謝輕容笑了笑,“你我母子之間無需客氣,你岳父不在,你撐著郡王府不容易,擔心颯颯被騙也在情理之中,母親怎會不理解你的難處。”
這話猶如是給晉文昌見不得光的心思找到了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這一刻晉他動容了,“知我者,母親。”
謝輕容也配合著和他上演母子情深,柳氏再進來的時候裝作什么都沒看到,“母親,熱水都準備好了。”
晉文昌起了身,拱手作揖,“兒子會盡快讓人將老宅重建圖紙畫出來,母親放心,兒子的私房雖都要給颯颯,但建造宅子的銀子早已經留出,定不會讓母親失望。”
“你辦事我向來是放心的,早些去歇著吧。”
今日逛街已經很累了,還要花費心思來應付他,巴不得他立刻消失。
從始至終晉文昌一個眼神都沒給柳氏,避嫌避的極為徹底,柳氏強忍心中的委屈上前伺候謝輕容,她不明白晉文昌為何變臉會如此的快,當初讓她未婚有孕,又哄著她嫁給他大哥,想盡辦法給她送首飾,在無人的時候對她關懷備至,住到郡王府來的時候對她也多有縱容,這才幾天,眼里就已經沒她了。
除了老不死的在背后使壞外,她想不到別的理由。
心里有恨不自覺的就帶到了手上,謝輕容停下腳步,眼神凌厲,“怎么,伺候我你很難受,想要掐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