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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百姓,日子也并不好過。
喬天王的起義軍占領京城后,燒殺搶掠,惡行不斷。死在動亂中的百姓高達兩成之多。
這是一個極其可怕驚人的數字。十戶人家就有兩家被滅門,一開始尸首都沒人埋,尸首腐爛的臭氣,幾乎籠罩了整個京城。后來天氣燥熱,京城爆發了一場瘟疫。就連喬天王的起義軍也被波及,死了不少人。
為了杜絕瘟疫,喬天王下令,將所有患了瘟疫的人趕到一處,放火焚燒。難以計數的百姓被活活燒死。
瘟疫漸止,活下來的人,也就一半光景。
投降新朝的臣子們也是無可奈何。想活命,就得低頭。退一步說,敬朝早已腐朽不堪,實在沒什么值得留念之處。
誰坐龍椅,對臣子們區別不大。喬天王親自打下的京城,確實有些龍運在身。早些投效,還能謀一個好官位。
喬天王的根基在江南,占了京城后,也有頗多煩惱。要養二十萬人的軍隊,不是易事。他一個草根出身的反賊,也不懂治理朝政。不得不收攏大批原本的敬朝官員。
這些官場老油條,伺候過反復無常的見建文帝,伺候過暴戾短命的魏王。現在來奉承一個狂妄自大的反賊,倒是適應得飛快。
眾臣爭相將家中美貌的女兒孫女送進宮中,再奉上大批金銀財物。喬天王被環肥燕瘦的美人圍繞,錦衣玉食,酒色財氣,在一眾臣子的歌功頌德聲中很快迷失了自己。野心也一日日膨脹。
敬朝還沒徹底消亡。還有一個章武郡王謝離!竟在渤海郡立了朝廷,自稱什么正統!
江山社稷,有能者得之。
臣子們紛紛上奏折,慷慨激昂地奏請喬天王出兵北伐。喬天王很快下定決心,派出起義軍中的二號人物,領十萬大軍去攻打渤海郡。
這位二號人物,姓陶,本名二狗。喬天王起家的時候,只有幾十個窮苦漢子跟在身邊。陶二狗和喬天王是結義兄弟,發達后,喬天王自號天王,陶二狗也特意改了個威風凜凜的名字,叫陶無敵。
陶無敵在金鑾殿里,用力一拍胸膛:“天王放心,我這就領兵去冀州,殺了張氏父子,砍了謝離小兒的頭顱,來獻給天王。”
穿了龍袍的喬天王,一派殺星模樣,咧嘴笑道:“好!我封你做無敵大將軍!等你北伐成功,占了冀州。我就封你做冀州王。把整個冀州都給你!”
陶無敵眼睛亮了起來,也不推辭:“大哥說的話,我可都記下了。到時候大哥可別反悔。”
草莽出身的喬天王,和自家結義兄弟相視大笑。
站在一旁的文臣們,心里瘋狂腹誹吐槽,京城竟被這樣的莽夫殺得血流成河。奈何刀鋒比他們的脖子銳利多了,他們不敢流露半點鄙夷,還得大肆吹捧:“那個張大將軍,吹噓得厲害。當日還不是拜在天王手下!”
“無敵大將軍領兵前去,張氏父子定然不是對手!”
“臣等靜候大將軍大勝歸來!”
陶無敵府里也收了不少美人。出征之際,統統都帶上了。幾十個嬌滴滴的美人,都被關在馬車里。到了晚上宿營,才被放出來取樂。
還有貼心的下屬,一路尋找鄉野美人,送給無敵大將軍取樂。
陶無敵對心腹手下也很大方,玩膩的美人隨意就賞了下去。幾乎每天都有女子尸首被拋于路邊。
起義軍搶女子搶壯丁搶糧食搶金銀,幾乎什么都搶。大軍行軍速度緩慢,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民不聊生。
原本小有家資的百姓,轉眼間赤貧如洗,不得不拋家逃亡,流民如雪球一般越滾越多。
起義軍北伐的消息,迅速傳到渤海郡。
建安帝既驚又怒:“朕還沒南征,這伙逆賊竟敢還來北伐。”
孟六郎滿腔熱血,立刻挺身而出:“末將愿領兵前去攔住反賊,請皇上恩準!”
建安帝正要點頭,就聽張大將軍沉聲道:“逆賊遠道而來,我們以逸待勞,做好迎戰的準備便可。不必主動迎戰出擊!”
孟六郎初生牛犢不怕虎,立刻頂了回去:“逆軍一路行軍一路搶掠,百姓苦不堪言。我們豈能袖手不管!”
張大將軍冷冷道:“正是如此,我們更要等。逆軍倒行逆施,犯了民怒,引起民怨,才會心向正統,一心盼著皇上收復江山。”
孟六郎被氣得七竅生煙,冷笑著還擊:“大將軍眼里,百姓的性命就這般卑賤不值一提?還是大將軍怕了逆軍,不敢主動出擊?”
這話既扎心又刺耳。
張大將軍面色沉了下來,狠狠剮了孟六郎一眼。
孟大郎用力抵了抵孟六郎的胳膊,攔住了孟六郎滔滔不絕的難聽話:“六弟性情率直,有口無心,絕無冒犯大將軍之意。請大將軍息怒。”
龐丞相咳嗽一聲:“孟小將軍年輕氣盛,到底是一片忠心赤誠。大將軍心胸寬廣,不必和一個年輕小將計較。”
張允皮笑肉不笑地接了話茬:“我只見過以老欺少,今日倒是開了眼界,年輕小將蠻橫無理,龐丞相不訓斥一番,倒要我父親寬宏大度。”
龐丞相不愧是混跡幾十年朝堂的老狐貍,頗有唾面自干的涵養氣度:“張公子心中不快,老臣受著便是。眼下不是斗嘴慪氣的時候,還是商量大事要緊。”
張氏父子和龐孟姻親斗法,一眾文臣武將根本插不上嘴,也沒人想蹚這個渾水。個個閉緊了嘴。
張大將軍哼了一聲,目光掠過龐丞相和孟大郎,看一眼臭嘴的孟六郎,最后看向龍椅上的建安帝:“要主動出擊,還是靜等來敵,請皇上做決斷!”
建安帝心緒不寧,壓根拿不定主意。
逆軍打下京城,一把大火燒死魏王,燒毀皇宮。也摧毀了建安帝心里的自信驕傲。
他口中時常提起南征,實則心里毫無底氣。甚至隱隱有著不為人知的逃避,不愿面對。
孟六郎自請出戰,張大將軍堅持以逸待勞。
到底該聽誰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