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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名,樹的影。
絕對的實力,有絕對的威懾力。
眾人立刻安靜,一同看向時老太爺。
時老太爺不愧是叱咤幽州的大糧商,極有城府,面色如常,呵呵笑道:“諸位請隨我一同去迎貴客。”
眾大戶簇擁著時老太爺,去時家鄔堡外相迎。
春日復蘇,天氣回暖。今日又是個好天氣,陽光燦燦。
裴六姑娘照例一襲布衣,長發梳成了麻花辮,既無釵環,也未戴金玉。卻散發出耀目逼人的光芒。
站在裴六姑娘身側的少年,今年十九歲,膚色比常人白了幾分,濃黑的長眉,一雙黑眸燦然有神。正是去歲被逐出家門的時硯。
時老太爺看都沒看時硯,沖著裴六姑娘拱手:“六姑娘今日親自登門賀喜,時家滿門生輝。”
裴青禾微笑道:“時礫大婚之喜,我自然要來。”
時老太爺笑著說道:“六姑娘里邊請。”
裴青禾略一點頭,邁步上前,被眾人如眾星捧月一般進了時家鄔堡。時硯就在裴青禾身邊,自然也就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進了喜堂后,時老太爺請裴青禾上座。裴青禾客氣幾句,也就坐了,轉頭對時硯道:“你坐我身邊。”
時老太爺不動聲色地接了話茬:“六姑娘是時家貴客,上座理所應當。時硯無功無德,能站在這里,都是托了六姑娘的福。”
換而言之,今日若不是看在裴六姑娘的顏面,時硯根本進不了時家大門。
裴青禾挑眉,和時老太爺對視:“時硯如今是我裴氏總管,掌管錢糧賬目庫房。除我之外,無人能對他發號施令。今日時家辦喜事,時硯來為堂弟賀喜。若不能坐,我立刻和他一同離去。”
鋒芒畢露,竟是半點不客氣。
時老太爺被噎了一下。
眾人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感慨。裴六姑娘哪里是來賀喜,分明是給時硯撐腰來了。
裴家村現在有萬余人,聽聞精兵已過兩千。燕郡的湯郡守都給裴六姑娘送年禮了。時家再厲害,在強勢凌厲的裴六姑娘面前,也得低頭。
盧太醫呵呵一笑,打起了圓場:“今日時家和王家結親,是大喜事。六姑娘親自來賀喜,時家面上有光。快請時總管坐下。”
一身紅色喜袍的時礫,忙接了話茬:“堂兄快請坐。”
時硯這才坐下了。
展飛心中好笑,神色間露了幾分。
裴青禾看了過來,淡淡道:“什么事令展少東家這般開懷?”
展飛背地里不知罵了多少回女煞星,此時被裴青禾眼風一掃,心里狠狠一顫,哪里還敢大放厥詞,笑著應道:“大喜的日子,展某也跟著高興。”
裴青禾定定地看了展飛片刻,直看得展飛心中發毛后背冷汗直流,這才微微笑道:“我還以為展少東家是在嘲笑時總管,原來是我誤會了。”
展飛忍住用袖子抹額頭的沖動,呵呵陪笑。
誰尷尬誰清楚。
時老太爺緩過勁來,繼續和眾人說笑寒暄。到了吉時,新郎官時礫帶著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地去迎娶新婦。
時家鄔堡內,大擺流水席。
王家離得遠,幾日前就將新娘送來待嫁。迎親的隊伍,兩個時辰后就回來了。此時正是傍晚,到了拜堂的吉時。
新婚小夫妻,拜了天地和高堂,夫妻對拜后,羞答答又滿心喜悅地進了洞房。
時硯沒去新房里瞧熱鬧,而是去了時老太爺身邊。
時老太爺礙著人多,又有裴六姑娘在一旁,不便沖時硯擺臉色。卻也不太理會。
時硯倒是主動積極,出面招呼賓客入席。酒席結束后,又安排人送賓客離席。還有些賓客要在時家住一晚,時硯張口吩咐,安排得有條不紊。
裴青禾也沒走,住的還是當日的院子。
裴燕憋了大半天,此時終于能說話了,咧嘴笑道:“青禾堂姐今日可真是威風。一個眼風掃過去,時老太爺就不吭聲了。那個展飛,也只有陪笑的份。”
裴蕓比裴燕細致得多,輕聲笑道:“今日來,賀喜是其次,為時總管撐腰才是首位。”
裴青禾沒有被打趣的羞澀,坦然應道:“時硯舍了時家少東的身份,來投奔我們裴氏。半年來,埋頭當差做事,不遺余力地籌措錢糧。既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就是要為他撐腰,讓他以嶄新的身份站在時家。讓所有想看熱鬧的人閉嘴。”
裴燕有些酸了:“青禾堂姐對他也太好了。”
裴蕓無語地瞥一眼缺心眼的裴燕。
然后,裴燕就問了一句更缺心眼的話:“你該不是今年就招時硯做贅婿吧!”
裴青禾哭笑不得,不輕不重地拍了裴燕一巴掌:“我什么時候說要招他做贅婿了。不得胡說!”
裴燕松口氣,嘟囔道:“那就好。我還沒做好有個姐夫的心里準備。”
裴蕓忍無可忍:“你不困么?快去睡。”
將裴燕趕走后,裴蕓低聲笑道:“你打算在時家待幾日?”
裴青禾隨口道:“時硯難得回來,待四五天再走。”
子時過后,新郎官時礫進了新房,新婚夫妻柔情蜜意,不必細述。
時老太爺不知飲了多少酒,心情極佳,走起路來搖搖晃晃。
一只熟悉的手扶住了時老太爺:“祖父走慢些。”
時老太爺用力甩開,冷笑道;“我還沒到走不動的那一日。就不勞煩時總管操心了。”
時硯很有唾面自干的涵養,繼續伸手去扶。被接連甩了四回,到第五回,打了個踉蹌的時老太爺總算沒再推開他。
到了門邊,時硯要跟著進去,被時老太爺直接推了出去:“走走走,別讓我礙眼鬧心。”
咚地一聲,門關上了。
時硯無奈一笑,隔著門板說道:“這都半年過去了,祖父還沒消氣嗎?”
門內傳出一聲冷哼。
時硯嘆道:“祖父心中惱我氣我,我都知道。我是祖父嫡親的血脈,血濃于水,不管到何時,都不會改。”
門里又是一聲冷笑。
時硯站了許久,沒等來祖父心軟開門,只得嘆口氣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