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大唐第一百五十五章:畫誤簫曲、炎陽真氣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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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畫誤簫曲、炎陽真氣


更新時間:2025年07月03日  作者:一片蘇葉  分類: 武俠 | 武俠幻想 | 一片蘇葉 | 劍出大唐 


周奕自覺沒聽錯,不由多瞧了她一眼。

“你家不是開店做買賣的?”

“當然是。”

少女繼續斟酒,她將末尾彎曲的竹制酒杓提得更高,酒線被拉長,葫蘆中的酒水聲漸悶,顯是要滿了。

她這一番動作,叫周奕聞見的酒氣愈發濃厚。

清香撲鼻,久久不散。

他本欲轉身走,此刻不由多問一句:“那這酒為何不賣于我?”

“這是有主之物,川幫的范姑娘早先就付過銀錢,何況這酒肆還是川幫下面的生意,總不能失了范姑娘的約。”

“這郫筒酒雖美,量卻少。安大會頭的隆和興最先照顧自家生意,旁家店鋪從他手中得到的好酒,都是有數的。”

她話罷填上木塞,封住了酒味。

抬頭發現面前的白衣公子盯著酒葫蘆尋思著什么,以為他是酒癡惦記這一口不肯放。

于是好奇問:“公子來成都多久了。”

她問話時,發現對方像是露出笑容。

這川幫的范姑娘多半就是范采琪,興許這酒就是給多金公子的。

侯兄有實力啊。

聽她問話,便禮貌回了一句:“不足一個時辰。”

少女倒是好心,隨口指點:

“你若愛酒便順著內河逆行走上一段,兩邊多有酒肆,比如羌、彝族的咂酒,秦昭襄王時就已聲名遠揚的巴鄉清,戎州荔枝綠,劍南道的劍南燒春,總有對你胃口的。”

周奕把金盾碎塊取了回來,他興致頗佳,打趣了一聲:

“你可真會做生意,把客人朝外趕。”

少女烏黑明亮的眼睛移了開去,不再理他,也不答話。

一副想將人快點打發走的樣子。

他正要朝門外走,一陣風風火火的腳步聲闖了上來,起初腳步聲很多,到二樓駐停在竹樓外,只有一人掀開簾子闖了進來。

來人樣貌頗為美麗,她著一身彩服勁裝,花枝招展像一只開屏孔雀,腳踏小蠻靴,腰挎一柄鑲著寶石的馬刀。

她才入酒肆就看到周奕。

多瞅了一眼,也沒管他,便帶著氣悶之色看向方才斟酒的少女。

少女一見她,就把那酒葫蘆遞了上來。

周奕頓住腳步,原來這就是川幫幫主的美麗女兒。

有股蜀道山的氣場,侯兄真有福,叫人艷羨。

范采琪接酒問道:“青妹,那姓侯的今日可曾到這里來過。”

少女搖頭笑道:“不曾。”

“你們前幾日還在結伴而行,怎向我一個外人打聽起來了。”

范采琪把那酒葫蘆朝旁邊一擱,面含郁悶:“前日我就沒他消息,今日也不見,本以為他又去那散花樓鬼混,帶人去卻沒找見,你說這姓侯的可是故意戲弄我。”

少女平靜道:“多情公子的傳聞遍及江湖,采琪不是知之甚詳么。”

范采琪嬌哼一聲:“他敢言而無信花言巧語騙我,我就把他舌頭割下來送酒。”

她正生氣,扭頭便瞧見周奕。

“這是你的朋友?”

“不是,他是買酒客。”

范采琪一聽,微微皺眉。

看他風姿不凡,怎在一旁偷聽女兒家說話。

周奕見她欲要把多金公子的氣撒在自己身上,立馬道:“范小姐,也許我能找到侯公子。”

“你?”

她半信半疑:“你是什么人?”

“我與侯兄是老朋友。”

“哦?”

范采琪又將他上下打量一遍,眼睛一亮,與腦海中一個人對上了,恍然道:“你可是姓周。”

“看來侯兄有過介紹,在下就不贅述了。”

“姓周?他是誰?”

那少女好奇一問,沒想到這來買酒的客人竟是侯希白的朋友。

范采琪微微斜著目光,語氣古怪道:“姓侯的說他有一知己好友叫做周奕,乃是世間風流大雅人物,他情愿把自己多情公子的名號送給這位周公子。”

周奕輕笑兩聲:“侯兄壞我風評,這名號他是送不出去的。”

周奕?

范采琪身旁,那少女暗自嘀咕著這個名字,目光側開酒葫蘆,不著痕跡瞧看一眼。

“按姓侯的所說,周公子應該是才至成都,連我也找不到,你如何能找到他。難道他有什么隱秘的藏身之地瞞著我?”

一言至此,范采琪更不高興。

周奕擺了擺手:“非是如此。”

“侯兄不是那種不告而別之人,范小姐定是查有缺漏,你把侯兄所居之處告訴我,我一探便知。”

他沉吟一聲,語氣更為鄭重:

“自我入巴蜀這段時日,多聽江湖惡事,興許侯兄碰上了大麻煩,害怕連累你,這才避讓。”

范采琪的目色頓時多了幾分擔憂。

“好,我帶你去。”

周奕見她風風火火,連忙制止。

“我才至成都,尚未用飯,你在此候一時,我待會來尋你。”

范采琪也不好催促,點出隔壁食鋪位置,見他朝那酒葫蘆望,便將裝著郫筒酒的酒葫蘆遞給他。

周奕笑著接過,朝著斟酒少女瞧了一眼。

好像在說,這酒我還是喝上了。

在旁邊的食鋪點了一份芋兒雞,雖是常見菜肴,味道卻鮮美。

飽餐一頓,順便思量川幫與侯希白之事。

再回青竹小筑時,除了范采琪,那位被她喚作“青妹”的斟酒少女也與她站在一起,似是范采琪拉著她下來的。

她們的關系有些奇怪,看似親密,又像是認識不久。

朝侯希白住處去的時候,周奕便問了一問。

這才清楚“青竹小筑”是川幫的產業,原先也不叫這名字。

安隆是西南最大酒商,川幫的一些酒水生意也靠著他做,外人皆知他武功不高,卻是武林判官的拜把子兄弟,獨尊堡乃巴蜀第一勢力,自然沒人敢招惹武林判官的結拜大哥。

川幫的酒水生意頗為蕭條,類似這樣清閑的小店在成都、巴西、眉山還有很多。

巴蜀沒有戰事,但近來江湖紛爭不歇,三大勢力都受到波及。

范采琪常在外邊活動,遭到刺殺。

這叫青竹的姑娘搭了一把手,她們這才有了交情。

之后,范采琪便將酒肆給她,這姑娘沒要,卻入了這個好去處。

因為大多數生意都在一樓,不用她照看。

二樓都是與安隆有關的名貴酒水,閑適安逸,非常合乎蜀人的性子,她便在此待住了。

聽過范采琪講述,周奕曉得事情原委就沒再覺得奇怪。

“可知是何人動手殺你?”

“知道,是流竄在眉山的一伙蟊賊,他們原本在漢中活動,后來得罪了李閥與西秦霸王,這才逃至巴蜀。”

范采琪道:“我爹已經帶人把這些賊人滅了。”

她朝身后示意一眼,明面上有十幾人跟著,暗中還有十多名高手相隨:

“我在巴蜀沒得罪什么人,那次只是意外,幫中長老卻叫我少往外出,我爹便派一群人保護,到哪里都不方便。”

“侯兄是什么看法?”

“他當然順著我爹的話說。”

范采琪裝作不忿道:“這家伙只是為了甩開我,他好去尋歡作樂。”

周奕邊走邊聽,察覺重點:“侯兄見過你爹了?”

“見過.嗯?你什么眼神?”

“別誤會,我只是好奇你們怎么認識的。”

那范小姐像是頭一次認識他,沒好氣地說道:“喂,你這樣名動天下的人物,為什么對這些私事感興趣。”

周奕稍有詫異:“侯兄什么都對你說了?”

“猜也能猜到,當今天下能叫他佩服的周姓之人,其一是江淮的周大都督,其二是南陽那位棺宮主人,你一看就是從江淮來的,否則,我怎會帶你去他的住地。”

范采琪道:“我都搜了幾遍不見人,等閑人去了也是白費工夫。”

范小姐倒是挺聰明的。

周奕又問:“范幫主可知我要來此?”

“知道。”

范采琪凝神看他:“侯希白見我爹時便說起你,我爹當然知道你要來,我甚至懷疑,這姓侯的是不是你派來故意接近我的,為的就是和我爹說話。”

“啊?這誤會可就大了。”

周奕帶點追思道:“年前一日,雪如鵝毛,當時我與侯兄正乘一艘大船渡江,見他背負行囊,神色匆匆,問他漂泊何處。他說欲往巴蜀求見范幫主的美麗女兒,只得一見便此生無憾。

外人皆道侯兄是多情公子,其實是個潔身自好的癡情人,一提起范姑娘,他便對我說,周兄,侯某心在巴蜀,此船太慢。”

“之后呢?”

“之后侯兄便跳入冰冷江水,直往蜀道。故而,他比我早來數月。”

范采琪的臉上多出笑意來,一旁的藍衣少女卻笑著拍了她一下:

“采琪,你別信他,這話準是哄騙你的。”

范采琪嗯了一聲:“我不會上當。”

周奕笑望著那神情閑雅的少女:“姑娘怎知我是哄騙?”

“憑感覺。”

“好,等我們找到侯希白,可問他是否在隆冬大雪天跳江,以及他來巴蜀是因為我,還是因為一位姑娘。”

范采琪點了點頭:“我來問。”

一旁的少女輕盈一笑:“采琪,他的話中全是陷阱。你若順著他的話問,準又上當了。”

范采琪不由看向周奕,周奕還未說話,又聽那少女幽幽道:

“周大都督那樣英偉豪雄的人物,竟要與一個糾結情緣的小女子逗趣,實在太欺負人啦。”

她捂嘴一笑,靈動可人,叫人沒法生氣。

周奕不說話了,一邊走路一邊取下酒葫蘆,又去喝那郫筒酒。

“不愧是蜀地酒醴之美,青姑娘,明日這酒還有嗎?”

“沒了沒了.”

眾人走過城中大市,市樓高聳,店鋪鱗次櫛比,酒旗、茶幡、布招在風中招展。

又過一街,周奕聽著市井聲浪,朝街邊一看瞬間滿目錦肆溢彩。

蜀錦是國之瑰寶,那些錦肆門前,皆高懸色彩斑斕的樣品,什么團窠對獸、聯珠對禽紋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后院作坊隱隱傳來機杼聲。

這生動熱鬧畫面可少見,“錦官城”的美譽絕非虛名。

川幫一行人在大市走過,也沒引發關注。

來自西域、波斯,經吐谷渾道或南方絲路而來的胡商一大堆,在此流連,討價還價,空氣中似乎都飄浮著蠶絲的氣息。

“穿過這個街市便到了。”

范采琪領路,沒過多久,周奕便瞧見了一棟青瓦朱柱,色彩典雅的大宅。

那宅門位于高大的夯土臺基之上,面闊三間,采用烏頭門樣式,大門上鑲嵌著碗口大的鎏金銅釘,排列整齊。

門楣上方懸掛著黑底金字的匾額,上書“蜀郡范寓”。

周奕跟在范采琪身后,穿過門口的石獅子,進了門,將寬闊蕭墻上的朱雀祥云圖甩在身后。

川幫作為巴蜀三大勢力之一,有這樣的宅邸倒也不算奇怪。

不過,相比于秀珣在巢湖邊安置的南巢湖莊,這大宅還是遜色不少。

巴蜀可找不到另外一個魯妙子。

川幫的幫眾多在外邊鎮守,范采琪將侯希白平日活動的地方一一指出。

周奕看到不少畫筆顏料,還有一些畫作。

畫中人,竟都是范小姐。

對于一個懂畫的人來說,往往能從一幅畫中讀懂一個人的情感。

周奕瞧見這些驚艷畫作,便知侯希白也是投入感情作畫。

可見,他對范小姐還是極為欣賞的。

穿過一方天井院落,周奕不由朝天空望了一眼。

將整個宅院逛了一遍,范采琪便問:“周公子可有發現?”

見他沉默良久,忽然道:

“今日我們就待在這里,你叫人準備晚上的飯菜,再弄一些鴿子回來。另外,暫且不要把我的消息暴露出去。”

“這是為何?”

“照我說的做吧。”

范采琪遲疑了一下,想到他的名頭,還是照此安排。

從午時到申時初,大宅內都很安靜。

等范采琪將人把鴿子弄來后,就聽到一陣咕咕咕的叫聲。

沒過多久,那些鴿子全在屋瓦上啄米,撲棱翅膀飛來飛去。

范小姐也不懂他在干什么。

周奕氣定神閑,擺弄起侯希白留下的畫筆,隨手在紙上畫了一只大鷹。

“大都督也懂畫?”

“略懂。”

藍衫少女看向侯希白畫的范采琪,好奇問:“你會畫這種嗎?”

“會呀。”

周奕純是閑的逗她玩:“不過我的畫向來是五百金一幅,青姑娘給錢,我可以給你畫一幅。”

“你怎這樣財迷,我可沒那么多金子給你騙。”

少女抱怨一聲,又提議道:“畫作是清雅之物,曲藝也是如此,你畫一幅畫,我還你一首簫曲。”

“你會?”

她拿出一根系著紅色繩結的竹簫:“我也略懂。”

周奕心道有趣:“江都宮月,你會奏?”

她頗有信心:“當然。”

周奕朝她清秀的臉上掃過一眼,心中留了印象,隨即執筆作畫。

范采琪本想問問周奕之后的安排,見他作畫,不由站過來瞧了瞧。

在她看來,周奕的畫作普普通通。

與侯公子畫自己的那些畫沒法比。

范采琪看了看畫,又看了看一旁的青姑娘,一直搖頭。

雖然畫的是一個人,卻是小了好多歲。

畫中十三四歲的女孩抱著一個酒葫蘆,看上去靈動又調皮。

周奕只是隨意之作,畫得很快。

范采琪有話直說:“周公子,你畫的不如侯公子。”

周奕聽罷,心中警醒。

倘若侯兄提議畫范小姐,那是一定要拒絕的。

“青姑娘覺得呢?”

少女捧著絹帛,認真點評道:“雖不值五百金,但是小女子已經滿足了。”

也不用周奕提醒,她拿出竹簫,吹起江都宮月。

一管簫曲,徐徐回蕩。

片刻后,周奕出聲打斷:“青姑娘,曲有誤。”

范采琪沒那么講究:“這不挺好的?”

“不,有些青澀,甚至是生疏。”

范采琪打抱不平:“我在成都曲館也聽過旁人奏此曲,遠不及青妹,周公子要求太高了。”

周奕則道:“我在臨江宮中聽過,那時的曲調悠揚而有余韻,正合江都宮月的精髓,否則老楊也不會那樣喜歡。”

“哪個老楊?”

“就是楊廣。”

范采琪不由瞪大眼睛:“你和楊廣一起聽曲?豈不是天方夜譚。”

“這種事不算稀罕,騙你作甚,那日,楊廣還請我喝酒。”

周奕充滿底氣,輕輕一笑。

轉而看向藍衣少女:“曲有誤,我可有說錯?”

江都宮月乃是楊廣所作,周奕這會兒很有發言權。

少女卻從容微笑,指著周奕作的畫:“我以大都督畫中年歲來吹曲,自然如此。”

周奕微微一怔,感覺自己打趣不成,反被逗趣了。

不由仔細打量她幾眼,心中有了猜測:“敢問青姑娘芳名。”

少女一字一句道:“青色的青,竹子的竹,小女子就叫青竹。”

一旁的范采琪正待插口,忽聽到一陣“咕咕咕”鴿子叫聲。

眼前“唰”的一聲,一道白影子閃了出去。

她打小跟著老爹習武,手上功夫也不弱,可當下人影一閃,兩眼竟沒看清。

“咕咕咕!”

瓦頭上的鴿子更加聒噪,撲打翅膀的聲音愈發激烈。

隱隱聽到一聲“唳”響。

不知發生了什么,那道白影又閃了回來。

同時,周奕手中還抓著一只類似鷂鷹,嘴尖爪利,渾身灰撲撲的怪鳥。

“這是什么?”

范采琪與青竹姑娘都望向這只猛禽。

“若我所料不錯,這該是漠北人培育的通靈扁毛畜牲。我們入這個屋子時,這家伙就在空中盤旋,它來的比我們還早,想必是被人派來盯著侯兄的。當然,也可能是盯著你。”

“我?”

范采琪想到幫中長輩的交代,旋即反應過來:“你說有人要殺我?”

“近來城中可有陌生漠北武人涌入?”

“不好分辨,因為尋常就有很多突厥、吐谷渾、西域之人。”

她想到侯希白,趕忙問:“現在怎么辦?”

“現在.”

周奕看了看天:“現在這天色該吃飯了。”

又把死掉的扁毛畜牲遞給她:“再叫人把這東西燉了,燉爛一點。”

青姑娘對發愣的范小姐道:“周公子在此,此地和川幫一樣安全。”

范采琪一想也是,就叫人把飯菜送上,再把大鷹燉了。

藍衣少女看向瓦頂上的鴿子,才明白那是誘餌。

又側目朝遠去的白衣背影瞅了一眼。

江湖傳聞也不盡是謠言

周奕斬殺這頭通靈飛禽沒鬧出動靜,范小姐不朝外說,川幫的人自然不知情。

用過晚飯,沒多久天已全黑。

這一晚,范家大宅亮起燈火。

走廊上的燈盞一直亮到大宅深處,一看便知是主人家回來了。

周奕睡得非常淺。

對于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來說,今晚是最好的機會,加上通靈飛禽被滅殺,也該來看一眼。

倘若這都不來,周奕最多守個幾日,便要去尋川幫幫主。

夜里靜悄悄的,正堂背后有兩間耳房。

中間是個曲折的池塘,池中植有荷花、睡蓮,放養著錦鯉。

時而聽到鯉魚躍波,鳥駐假山之聲,再無其他雜音。

一直到下半夜人最困頓、睡得最沉的時候。

周奕從淺睡中醒來,他靜聽了一下,跟著一步躍過半開窗扇,提氣登上屋瓦。

“咚咚咚!”

十多道腳步聲從后花園背后的佛堂躍至內宅。

“砰!”

一聲巨響,三人破窗,四人破頂,手持兵刃殺入范采琪的房內。

床榻上的被褥被真氣絞成碎塊,一柄闊斧斬將上去,床榻一分為二!

沒人,上當了。

“走!”

一名黑衣人方才從窗戶中躍出,一道劍光迎面沖來,他的闊斧沒來得及提起來,就被一劍洞穿!

第二個敵手從窗邊挺劍支援。

周奕左手一掌拍在窗扇的欞格上,半人高的龜背錦格窗嘩啦一聲碎裂掙脫框架,砸中那人。

窗扇還飛在空中時,他一步踩向門口。

隔著門一腳踢出,門后敵手中招飛出,撞在了那個被窗扇擊中的人身上,一聲慘叫,軟軟倒下。

下一刻,周奕沖上屋頂,攔住其余人退路。

在外圍游逛的黑衣人搶步支援,配合從屋中沖出來的幾人,總共十二人一齊圍攻。

周奕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

所以全力出手,哪里料到,這些人的強度遠沒有他想象中那般高。

十二人圍攻人數越打越少,二十招不到,只剩下三個人。

最后的三人早就喪失了斗志。

實在想不通川幫怎會有這樣的高手存在。

此時想走也走不了,人數越少,死得越快。

周奕殺這最后三人,全是招法運送時,一記樸實無華的快劍將人了結。

這邊戰斗才停,他沒有收劍。

隔著兩道回廊的院子中也打了起來。

范采琪、青竹姑娘,川幫幫眾全在這里,在范采琪不遠處,還有一名揮動折扇、身法飄逸的男子。

正是侯希白。

這邊的黑衣人原本有數十位。

就在周奕踩瓦下來連殺幾人后,有人數優勢的黑衣眾中忽然有人爆喝一聲:“走!”

這些人訓練有素,方才打得激烈,察覺到不對勁,立刻一哄而散,朝四面八方逃遁。

輕功再好,也不可能追上他們。

周奕身形提縱,找準其中一人。

方才那喊話之人感覺到一股殺機鎖定上來,不由汗毛倒豎,這時卻沒人幫他。

“看槍!”

他厲叱一聲擺了回馬槍姿勢,卻是虛招,繼續逃命。

周奕不吃這一套,速度絲毫不減。

那領頭人已把輕功駕馭到極限,卻被快速拉近,自知沒法逃跑,心中一橫,雙手握住鐵槍。

他真氣一鼓,澎湃灼熱的內力毫無保留地灌注槍身,直至槍尖。

接著轉身對準周奕,雙臂急速舞動長槍,或刺或掃,速度快到他所能展現的極致。

每一次槍尖的刺擊,都在空中留下一道短暫燃燒、熾熱無比的赤紅色氣勁軌跡。

每一次橫掃,都甩出大片如火星般飛濺、帶有灼燒穿透力的扇形氣芒!

頃刻間,他周身仿佛被一片由無數灼熱槍影組成的“火焰風暴”所籠罩。

周奕以強克強,不與他玩虛的。

真氣奔騰,離火劍氣直接斬向灼熱槍芒,雙方招法各都極快,劍氣槍芒瞬間碰在一起。

“啊!!”

那大漢感受到巨大壓力,一邊舞槍,一邊怒吼。

把身體內的真元源源不斷注入鐵槍之中,以此維持火焰槍芒。

可是‘

再巧妙的槍法也難扭轉彼此之間的功力差距。

“刺啦”一聲。

槍芒潰散,大漢被斬入一片血霧之中,身后的瓦片像是江河斷浪從中間分開一般,形成一條深深溝壑,正好讓他的尸體嚴絲合縫地躺了進去。

望著其余黑衣人逃走的方向,周奕沒有去追。

他跳了下去,范采琪把彎刀一收,抱拳道:“周公子,多謝相救。”

“言重了,也是我叫你留在此地,若是回到川幫,你也不必涉險。”

周奕話罷朝侯希白走去。

侯希白搶先開口:“周兄,你出來得太早,把人都嚇走了,否則今晚有機會殺掉要緊人物。”

“沒事,殺不殺要緊人物不打緊,我怕你堅持不住。”

“他受傷了?”范采琪看向侯希白。

“嗯,他傷的還挺重。”

周奕應了一聲:“是誰打傷侯兄?”

侯希白朝周圍看了看,范采琪便出聲叫川幫的人收攏尸體,之后領著他們轉進一間僻靜院落。

侯希白長吁一口氣:

“侯某還以為沒機會再見周兄,我被頡利可汗的人偷襲打傷,并且,此人必定與漠北武尊有關。”

周奕微微皺眉:“說清楚一些。”

“若侯某沒看錯,方才與你交手那個持槍高手應該是金狼親衛,漠北金狼軍超過十萬之眾,是頡利稱霸草原的利器。金狼軍中有一支親衛大營,全都受到過武尊調教。

武尊有一柄長矛名曰阿古施華亞,他許久沒有動過兵刃,便是由這支親衛營守護。阿古施華亞又名月狼矛,故稱金狼嘯月,是草原人的信仰與驕傲。”

“等等,就算是武尊的人,他們大動干戈,殺你作甚?”

“并非要殺我。”

侯希白看向范采琪:“突厥人煽風點火,他們想要巴蜀大亂。”

范小姐這才曉得侯希白不僅因自己受到波及,還錯怪了他:“侯公子這兩日在哪?”

“就躲在隔壁人家養傷。”

“怎不去我家?在我爹那邊豈不安全。”

“范幫主對我的態度可不見好。”

“哪有.?”

范采琪想想又沒反駁了,多情公子名聲在外,老爹確實提醒過,叫她少與侯希白往來。

他有此擔心也屬正常。

周奕見侯希白面色有變,不由說道:“你的傷什么情況?”

“這是一股與炎陽奇功有關的法門,一度讓我懷疑就是武尊的功法。但在武尊的幾個弟子中,沒人有這份功力。”

“我來替你療傷?”

侯希白看了周奕一眼,拱手道:“勞煩周兄。”

周奕不由笑了。

敢把自己的后背交出去,那就是少有的信任。

侯希白盤腿坐下,周奕便按掌上去。

他有天霜凝寒法,正好與炎陽法門相克,加之他真氣精純,化解炎陽灼氣的效率奇高。

范采琪與青姑娘站在旁邊,只盞茶時間,侯希白被寒氣凍得嘴唇發白,卻精神一振。

“周兄的奇功匪夷所思,若我自行化解,少說還要五六日。”

“我倒是好奇是什么人對你出手。”

“這人一定還在成都。”

侯希白運氣走過一個周天,又道:“巴蜀情況極為復雜,哪怕是周兄,此次也要小心行事。”

“嗯,你先調氣,待會再與我講。”

周奕說完,目光飛向藍衣少女。

“青姑娘,你與侯兄也很熟嗎?”

“不熟,僅見過幾面。”

“那定是范小姐常與侯兄提起你。”

范采琪道:“并沒有。”

“原來如此。”

周奕道出這四字,讓范采琪一頭霧水,侯希白盤腿打坐,只當沒有聽見。

藍衣少女看向周奕,烏黑明亮的眼中沒有任何異樣。

范小姐準備問問這是什么啞謎。

沒想到.

幾名川幫幫眾像是見鬼一樣跑來,牙齒打顫喊道:“小小姐!”

“怎么回事?”

“小小姐,”那幫眾趕忙把自己舌頭捋直,“您自己看看吧,興許是我們認錯了。”

除了侯希白在此打坐,其余人都朝之前周奕殺敵的地方去了。

這些黑衣人的面罩被揭開。

范采琪一眼看過,面色慘變,她拿起一盞燈籠,對著一具壯碩尸體的臉上反復探照。

“他他是!”

范采琪看向川幫的人,向他們確認。

“他是誰?”

范采琪從幫眾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不可能所有人都看錯。

“是獨尊堡的人。”

獨尊堡?

這怎么可能。

周奕不由朝尸體的至陽、天頂、膻中三處大竅探去,沒有任何魔煞氣息。

“你覺得獨尊堡的人會對范小姐動手嗎,石姑娘?”

“應該.不會。”

她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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