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大唐第一百四十八章:攻守之勢,異也!_宙斯小說網
當前位置:宙斯小說網 >>武俠>> 劍出大唐 >>劍出大唐最新章節列表 >> 第一百四十八章:攻守之勢,異也!

第一百四十八章:攻守之勢,異也!


更新時間:2025年06月24日  作者:一片蘇葉  分類: 武俠 | 武俠幻想 | 一片蘇葉 | 劍出大唐 


“陛下!!”

望著歪倒在龍椅上的楊廣,張須陀的怒吼聲中夾滿悲涼。

眾人亦聽到那狂放快意的大笑聲,不由看向成象殿頂。

從此人的鬼魅身法、隱藏手段、出手路數、殺人手法等等細節來看,幾乎已確定他的身份。

“影子刺客!”

韋公公驚呼一聲,目光看向面色發紫的林士弘,但林士弘也一頭霧水。

影子刺客雖是從他的隊伍中鉆出,卻根本不是他安排的。

昔有專諸之刺王僚,聶政之刺韓傀,要離之刺慶忌。

今次,名動江湖的影子刺客,竟在這般時刻刺殺了隋帝楊廣!

“轟!”

成象殿頂再起一聲爆響,只見那獨孤家的絕頂高手破瓦而上,似要與影子刺客大戰。

林士弘運轉紫血大法,面色本就發紫。

看到獨孤家高手氣急敗壞的樣子,這唇角還掛著鮮血的紫臉漢子全然忘了傷勢,哈哈大笑。

方才這家伙滿口毒舌,一副掌控局勢的模樣,又一人對戰七人,似成了楊廣與大隋的救星。

結果呢,轉眼就被人破壞好局。

見他受此大挫,林士弘豈能不樂。

成象殿周圍的廝殺還在繼續,午后的陽光灑在殿頂兩道人影身上。

一人是兵卒模樣,前后披甲。

一個作書生打扮,輕袍緩帶。

周奕打量眼前青年的面相,忽然有種熟悉之感。

他記憶極好,一下回想起曾經在烏鴉山、霧煙觀中見到的那人。

楊影?

原來如此。

不過,與當初在烏鴉山上見到的那人相比。

此刻的影子刺客,全然是另外一種神采。

他的精神極致張開,抖擻煥發,像是快要枯死的樹苗被一場大雨洗禮,迎得新生,一派生機盎然之象。

對于練武之人來說,這是精神上的大蛻變。

作為大明尊教原子。

影子刺客此時散發出的精神威勢,已是超越妙空明子。

在周奕打量他時,楊虛彥也在打量著眼前書生,心底自有警惕。

“我殺了楊廣,足下很生氣?”

“我為何生氣?”

楊虛彥道:“你們獨孤家對楊廣有些愚忠,但他是個該死之人,更不是一個好皇帝,我也算幫你們解脫。”

“聽說你殺人之后會立刻遁走,今次怎又不同?”

“因為心情不錯,想看一眼皇城混亂的樣子,還有,等你追上來。”

周奕有些好奇了:“等我?”

“你已盡得獨孤家武學精髓,天賦才情也叫我佩服,但很可惜,哪怕再往后突破,也將受功法上限影響,止步三大宗師水準,就算勤修百年,也只是功力高深些罷了,永遠探不到武學之極,無法破碎虛空。

所謂良禽擇木而棲,你如果愿意與我合作,自將得到獨孤家瞧不見的至高典籍。”

周奕仔細看了看,確認眼前之人不是周老嘆。

兩人口吻像得很。

區別在于,周老嘆用這等語氣說話時,會給人一種癡迷癲狂之感。

楊虛彥口中,更像是陰謀交易。

“你用的是哪般武學?”

楊虛彥指了指成象殿龍椅處,那邊正傳來獨孤盛的悲泣之聲:

“楊廣已經感受過我的痛苦。”

“這是一部絕頂妙法,楊廣作為第一個體驗者,你卻有機會作為第一個觀摩者。”

說到這里,楊虛彥止住聲音,他看到對面的書生正舉起長劍。

“嗯?”

“我對你的妙法并無興趣。”

“為何?”

“因為我并不覺得武道之極有多么遙遠,也非是不可向邇之物。”

楊虛彥微微皺眉,想說對方“大言不慚”。

可對方有此天賦,心高氣傲也屬正常。

“你連番大戰,恐怕早已真氣不盈。”

“一試便知。”

楊虛彥朝遠處看了一眼,他耳力極靈,聽到大隊人馬逼近。

作為名動江湖的刺客,他能從一場場刺殺中活下來,靠的便是冷靜謹慎與對危險的把控。

加之自小到大的生長環境,讓他有著與大多數武者截然不同的性格。

他想一戰,卻又能把自己的情緒壓下來。

不等周奕動手,楊虛彥抬腳踢飛屋脊吻獸,在周奕一劍將吻獸連同一大片琉璃瓦一道斬碎時,影子刺客身如幻影,離開了成象殿。

周奕沒有去追,轉身從屋頂大洞跳入大殿。

若是楊虛彥不逗留,周奕根本不會上去找他。

魔門一幫人已夠棘手,這么一個刺客待在頭上窺伺,實是巨大威脅。

林士弘等人有些失望。

倘若周奕與影子刺客大戰,對他們大大有利。

成像殿外的大戰中,還是林士弘一方占優,畢竟他們人多。

但不多時,一大陣腳步聲從遠處奔襲而來。

“護駕!護駕!”

尤宏達手持鋼鞭,催促軍陣加速。

辟守玄聽到動靜,看向身旁的弟子。

林士弘的魔功當真了得,竟從力場引爆的沖擊中恢復過來,又恢復戰力。

他面上紫色更濃,越戰越勇。

林士弘看向周奕所在,戰意澎湃。

辟守玄卻伸手將他攔住,聚音成線道:“楊廣已死,張須陀將不受約束,趁著尉遲勝還在攻打皇城,我們此刻便走。”

林士弘咬著牙:“這小子定然也不好受,此時我有取勝之機。”

“你魔功未成,別逞一時之強,走!”

他話至此處,尤宏達的人馬已從外邊殺了進來。

“殺!”

“這些亂賊一個不要放過!”

尤宏達把鋼鞭朝那些之前投降的兵卒一甩:

“速速撿起兵刃,隨本將軍一同作戰。消滅亂賊,大功一件!再敢看戲,等本部大營人馬一到,你們全部人頭落地!”

眾人一見尤宏達這支新軍,立時明白令狐行達、偕少監的人一定會敗。

戰局清朗,又有他這番話。

在幾十人聽尤宏達之令拿起兵刃后,其余人也撿拾槍戟,嘶喊而殺。

頃刻之間,變成了兩三人打一人的局面。

獨孤鳳與韋公公左側兩丈處的妖異書生對望了幾眼,見她錯開目光,看向龍椅旁的周奕。

接著便搶在眾人之前,眼中藏著一絲小幽怨,飄身退走。

獨孤鳳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韋公公、辟守玄與林士弘,也領人退出成象殿。

張須陀怒喝一聲,領人圍殺上去。

輔公祏與偕少監之前與林士弘站位較近,受到波及更大,傷勢較重,這時慢了一拍。

一步慢,便陷入大軍包圍之中。

左驍衛將軍偕少監被一連串的弓箭逼了回來,張須陀挺步而上,一刀斬其首級!

輔公祏以自身強勁功力,趁著偕少監被殺,打出了一道缺口。

然而,周圍的人實在太多。

一道缺口張開,其余人又補了上來。

已經殺出大殿的林士弘聽到輔公祏呼喊,有心救援。

回頭一看成象殿形勢,只頓了一瞬,便與辟守玄等人退得更快。

人群之中,輔公祏掌風帶著灼熱勁力,接連打斷槍頭。

可他一回氣,更多長槍刺來。

這位天蓮宗高手,幾番拼殺,最終在一聲慘叫中,被四面八方襲來的長槍扎透。

見此情形,剩余左驍衛、右驍衛大營人馬,紛紛放棄抵抗。

一個個丟掉兵刃,跪地等候審判。

除了追殺林士弘等人的禁軍,成象殿中的混亂基本平息下來。

不管是站著還是跪著的兵卒將領,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心安。

尸山血海之中,身著九龍袍的隋朝皇帝,已在龍椅上緊閉雙目。

皇帝崩薨,大隋又將何去何從?

獨孤盛的老臉上帶著凄然之色,斬殺偕少監之后提刀返回的張須陀亦是如此。

二人看著閉目的楊廣,又看向在龍椅旁的周奕。

“先生,陛下他.”

周奕在楊廣尸體旁沉默了一會,獨孤盛忍不住問道。

他期待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也許武功高絕的周先生,還能創造奇跡。

可這等幻想,立時便被打破。

周奕的手離開了楊廣的心脈,無奈搖頭:“陛下心脈已無搏動,這時已登上了司馬德勘準備的車駕,朝酆都城去了。”

“陛下!”

獨孤盛長哀一聲。

“陛下啊——!”

步入成象殿的尤宏達也聽到了周奕的話音,登時悲痛欲絕,慘呼一聲,聽者無不動容。

“陛下,都怪微臣護駕來遲!”

尤宏達跑近御前,就在獨孤盛身邊,雙膝跪地,朝著龍椅方向叩頭時又大喊一聲“陛下”。

如今楊廣已死,無需賣弄忠誠。

可見鎮寇將軍是真情流露,發自骨子里地忠于大隋。

獨孤鳳看了看尤宏達,又看向龍椅旁的周奕。

最先振作的人,乃是張須陀。

他朝楊廣一拜之后,起身拉起了尤宏達:“陛下之事稍歇,先處理那群叛賊!”

“宮門那邊如何了?”

尤宏達趕忙說道:“戰事正急!”

“尉遲勝正派大軍攻城,秦叔寶、程咬金,羅士信他們正在死守。”

張須陀聽罷不敢耽擱,驍果軍的人數近乎是他們三倍。

“速速隨我守城,絕不能讓他們打入宮墻。”

“大將軍,你的傷”

“無妨。”

張須陀拿刀拄地,又對獨孤盛道:“獨孤兄,你領一隊禁軍守護陛下,防止后宮生亂,一定要保護好蕭皇后。”

獨孤盛連應兩聲,也振作起來。

張須陀朝周奕點了點頭,便帶著尤宏達去了,成象殿外的禁軍,開始朝宮門處移動。

“鳳侄女,你帶人去照看蕭皇后。”

“好。”

周奕來到成象殿邊沿,坐在宇文成都身旁打坐。

善母與宇文閥的人在一塊,興許還會來犯,必須調整狀態。

周奕打坐一段時間后,成象殿便傳來一陣哭泣之聲。

蕭皇后四十余歲,保養得很好。雖無武藝,卻也顯得很年輕。

在見到楊廣后,作為皇后的儀態全都丟失了。

淚水洗去了她的華貴端莊、雍容大雅,只像是一個普通妻子,因丈夫死去陷入無盡悲慟。

周奕不著痕跡地離開成象殿,躍上屋頂,來到大殿背面繼續打坐。

少頃,一道輕緩腳步聲貼近。

小鳳凰走來,朝他手中塞了一些糕點。

“方才在皇后那邊拿的。”

周奕到現在還沒吃飯,連斗數場,這些糕點正好醫治肚腸。

她只說了這一句便要走。

周奕把她的手拽住,給她塞回兩塊。

獨孤鳳搖了搖頭:“你吃吧,我沒什么胃口。”

“大明尊教的人沒退,興許還有大戰,別餓著肚子。”

周奕把她拉了下來,兩人便坐在一起,很快就把糕點吃完了。

獨孤鳳聽到蕭皇后的哭聲,神色有些暗淡。

不過,大敵當前,她沒有打擾周奕。

只在他身邊待了一小會,便返回成象殿.

入了冬,天黑得早。

臨江宮的大戰,從日間一直打到晚上。

周奕來到城樓上時,喊殺聲正烈。

尉遲勝的人馬夠多,一波波攻城,只要打開臨江宮的大門,滅了張須陀帳下人馬,他們掌握江都,便笑到最后。

可惜,城樓上有諸多大將指揮。

各般戰術都試了,就是攻不進去。

皇城外的御道上,宇文化及與尉遲勝站在一起,后者有些焦躁地望向臨江宮方向。

他們旁邊還有一位氣質獨特的豐腴女子,正是善母莎芳。

“莎夫人打算何時出手?”

尉遲勝不止一次詢問,已是在催促。

“等天色完全暗下來。”

莎芳語氣平緩,無論兩邊打得怎樣慘烈,對她皆無觸動。城墻上都是弓箭手,在箭雨下登城無疑是活靶子,到了晚上,弓箭手視力再好也遠不及日間。

她的話語中自帶一股精神魅力。

尉遲勝一聽她的話音,盯著她豐腴飽滿身形,露出癡迷之色,焦躁情緒去了個七七八八。

打打停停,一直到了亥時。

尉遲勝調集數隊新銳之兵,這些人馬乃是江都水軍精銳,是他的嫡系隊伍,此前一直沒有參與戰斗,只為等待此刻。

隨著尉遲勝一聲令下,喊殺聲再起。

等軍陣沖過一段時間,莎芳身形晃動,消失在黑夜中。

她像是黑暗中的鬼魅,須臾間便到了城頭下。

透過火把光亮,宮城上的老將軍映入眼簾。

張須陀本就有傷,加之毫無休息,一直戰斗在現在。

若非他身邊多有人手,殺他易如反掌。

尉遲勝的人馬吸引了許多注意力,在莎芳一腳踏上城樓時,她眼中的張須陀已是死人。

“大將軍小心!”

宮墻上,善母手中的銀棒只是輕輕一揮,卻打出一股強大勁力,數名著甲胄的兵卒朝兩側倒飛。

玉逍遙一點,甲胄上的護心鏡頓時凹陷下去。

弓箭手調轉箭矢,卻不敢使箭離弦。

莎芳來到了張須陀身側,亂箭之下,豈不是要把張大將軍也射死?

張須陀回過頭來,看到莎芳臉上的笑意。

下一瞬間,這笑意戛然而止。

“叮!”

玉逍遙橫擊在空中,被一劍格擋。

周奕閃身而出,這是他第二次與善母交手。

在南陽時,被這娘們打得難以還手,此次一擊架住后,又感受到那股詭異真氣。

這拆氣非常特殊,除了用自身功力強行化解,幾乎沒有其他辦法。

不死印法遇上,也得循規蹈矩。

一旦要分力化解拆氣,就容易喪失主動,甚至因此露出巨大破綻。

頂尖高手的對決,只在細微之間。

可自從今日與妙空明子斗過一場,周奕便產生了一種對付拆氣的思路。

電光火石的試探間,兩人劍棒相交,快速對過十招。

這十招,攻勢全在善母這一邊。

她的玉逍遙越打越快,越打變化越多,黑暗中根本瞧不清她的棒影,而每一棒之中,都能射出高度集中的拆氣。

看她動作輕盈,但每一棒,都能倒樹斷碑。

故而劍棒相交,瞧著動靜不大。

但只是逸散出來的氣勁,便將城樓上的青磚打得崩角碎心,這般勁氣越打越多,張須陀一邊指揮戰陣一邊看向周奕所在,只覺他的處境兇險萬分。

然而.

莎芳臉上的從容卻慢慢變作狐疑。

她長裙前裾拂地,后裙拖拽尺余,腳踩奇步時,雙垂紅黃帶隨之飄動予人一種飄逸靈巧之感。

玉逍遙在她手中畫出無數光影,在周奕下一劍襲來前朝他胸口咽喉要害虛點十二下,登時十二道氣箭以封堵所有閃避變化之勢呼嘯擊出。

周奕不閃不避,以強勁快劍硬剛十二道拆氣之箭。

善母一邊操縱玉逍遙,一邊觀察周奕變化,以此查證自己是否產生錯覺。

一道,兩道,三道.

劍光卷在這些氣箭上,就像是化解普通真氣,并未感受到拆氣的特殊性。

周奕劍分三光,將最后三道氣箭盡數打滅。

那拆氣順著長劍直沖體內,周奕運轉天頂竅神,精神力傾瀉而下,直通涌泉,變天擊地!

原來這拆氣是善母利用大明尊教虛實秘法,將精神轉為實質,融入真氣中,完成另類相合。

到了周奕體內,他變天擊地,將善母的實質精神打落。

也就是說,善母的拆氣被周奕給“拆”了。

從而元神與元氣剝離,實質的拆氣,就只剩下精微真氣。

對付精微真氣,周奕有一萬種辦法。

這一刻,對于“娑布羅干”這門神奇法門,周奕有了一種全新理解。

萬法根源的秘密,難道也是由此衍生?

此時若在南陽,一定與表妹仔細討論一番。

什么善母,不用怕了!

周奕一念及此,豪情頓生,把暗中想要上來幫忙的小鳳凰勸退,一劍斬向善母。

攻守之勢,異也!

莎芳又踩奇步,躍上宮墻樓宇之巔。

周奕追劍上去,兩人在丈許空間大戰,棒影與劍光,幾乎將樓宇之上灑滿。

呼嘯的勁風刺破空氣,在夜空中傳來一聲聲尖銳到讓江湖人頭皮發麻的厲響。

只要練過武,便曉得這般勁氣代表著什么,有多么危險。

“你這什么劍法?”

莎芳一步閃到樓宇邊角,哪還有從容,雙目忌憚莫名,從漠北到大隋,從沒有人這樣應付她的拆氣。

“什么劍法?自然是逍遙劍法,專打你的逍遙拆。”

“我為何沒有聽過。”

周奕右手持劍,左手捏著劍刃,笑道:“只怪你孤陋寡聞。”

莎芳被嘲諷卻不生氣。

她已將周奕當作同一層次的人物看待,并且他極為特殊。

今次還碰到一個紫臉怪人,雖也能抗衡拆氣,但那是全憑兇悍異力,硬鑿硬懟,毫不拿巧。

可眼前這人,卻把她的拆氣打得明明白白,怎不叫人費解。

“我倒是覺得,你看過本教的鎮教寶典。”

“哦?”

莎芳道:“若我沒有看錯,你似乎也懂天頂精神秘法。”

“錯了,這叫變天擊地大法,足以將你的精神秘法擊穿,瞧瞧你剛才說的那些話,可曾勾動我的竅神?”

周奕話罷左手一抹,劍刃之上全是銀芒。

他一劍斬出,長劍散發光亮,劍氣將莎芳所在完全籠罩。

莎芳幾乎同時動手,右手持棒,玉逍遙隔空點出。

左手朝玉逍遙一拿,又是一棒點出,但給人一種她左右手各持一棒的詭異錯覺,在精神實質與先天真氣交融下,完成了逍遙拆中的精髓“拆合瞬變”。

兩道勁氣合二為一,打得空氣一陣扭曲,如一層海上的波浪超前翻疊,化解了所有劍氣。

下一剎那,莎芳精神融匯,與真氣一道注入玉逍遙。

她豐腴的體態,也給人一種玉逍遙的感覺。

這時人棒合一,點氣而出。

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璀璨奪目、蘊含毀滅性力量的銀色長虹,帶著無堅不摧的氣勢和“娑布羅干”特有的詭異精神氣場,直襲周奕。

周奕不閃不避,直接懟在玉逍遙上。

源源不斷的拆氣沖入體內,精神力不斷被周奕打落。

兩人進入極度危險的對決。

周奕面色一沉,他發狠之下把長劍往前一懟,抵在玉逍遙上的長劍咔咔咔折斷。

碎劍被兩人周圍勁氣吹得破空而去。

長劍全斷,周奕一把抓住玉逍遙。

這一刻,精神對決來到了極致。

周奕的變天擊地順著玉逍遙,直接打入善母的天頂大竅,窺探秘密。

而一股近乎實質的精神風暴,也自善母身上席卷而來。

于此同時,兩人得空的那只手,本能拍出兇悍掌力!

掌風相對瞬間,先是密密麻麻的裂響,接著城墻上方的兩層重檐譙樓在“轟”一聲爆響中朝下塌陷,最后從中斷開,朝兩邊坍塌。

守城與攻城的兵卒都心驚肉跳。

撐著譙樓的十多根巨大紫楠木梁齊齊崩斷,可想而知那是多么恐怖的力道。

夜色下,翻滾的煙塵中洞穿一道豐腴痕跡,痕跡下方,灑著血滴。

莎芳招呼也不打一聲,在宇文化及與尉遲勝的驚悚目光中朝遠處逃遁。

她玩不起了,對方打著打著忽然拼命。

這一波攻城失敗,已是影響到了士氣。

宮墻城樓上,忽然又傳來一道低沉聲音。

那聲音并非大力喊出,卻傳得極遠,叫整片御道上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宇文化及,尉遲勝.”

大軍之中,兩個被點名之人抬起頭來。

“你二人與漠北邪教勾結,如今這善母已去了大半條命,馬上就要輪到你們。”

御道宮城附近,這聲音壓過近十萬人的喊殺聲。

尉遲勝呼吸一窒。

莎芳敗了,莎芳竟然敗了!

如果張須陀帶兵沖出來攪作亂陣,那么這名高手沖入亂陣中殺人,還有人能阻擋嗎?

主帥一旦死掉,憑張須陀的名頭,恐怕驍果軍會原地投降。

尉遲勝看向宇文化及。

他能想到的東西,宇文化及自然也能想到。

望向善母逃走的方向,宇文化及更傾向于,這位獨孤家的高手也受傷嚴重。

在朝身后某個方向撇去一眼后,他便生出了其他想法,跟著朝尉遲勝打了一個眼色。

尉遲勝如釋重負。

這才對嘛,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他們早就安排好了退路,等前方兵馬撤下來,保持陣型不亂,接著下令撤軍。

驍果軍的將士原本有些遲疑。

當宇文化及說要登艦北上時,他們才徹底放心,知道沒有被欺騙。

望著潮水般退去的大軍,皇城之上發出歡呼之聲。

羅士信秦叔寶等人連忙請戰:

“大將軍,此刻出軍追擊,必能一擊而勝。”

程咬金也大喊:“是啊將軍,我愿為先鋒!”

張須陀卻沉默了。

想到成象殿中一幕幕,心中無比彷徨。

他憂心于皇帝的死,更憂心于大隋難以預測的命運。這一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天下,將帶來顛覆性的變化。

江都,或將成為大隋最后的孤城。

“別追了。”

秦叔寶三人驚訝地望向張須陀。

“一旦在城中亂戰,對百姓影響更大。且驍果軍兵將思鄉,留之不住,任他們北上吧。”

幾人倒也不傻,明白過來。

就算勝了這支驍果軍,自己同樣會損失慘重,也沒法將思鄉的降兵留在江都。

否則,早晚又是一場兵變。

與其如此,不如放他們離開。

保住江都的力量,來對付周圍反賊。

張須陀話罷朝周奕走去,程咬金三人則是領人打掃戰場。

羅士信左右看了看,小聲問道:“尤將軍呢?”

秦叔寶答:“他被安排在成象殿那邊,看顧陛下的遺體.”

張須陀朝城樓右側走去,前方垛口旁,獨孤家的那位正在打坐調息。

獨孤鳳就守在他身邊。

張須陀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過,隱隱察覺到了什么,心道原來如此。

周奕睜開眼睛,真氣周天運轉,長呼一口氣。

沒等張須陀開口,周奕直接道:

“張大將軍就不必相謝了,我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張須陀聽罷,果真不謝,卻抱拳深深一禮。

諸般恩情,都記在心里。

好在已確定他的身份,既然是獨孤家的人,未來慢慢報答便是。

“先生的身體還好嗎?”

張須陀眼中關切之意甚濃,從成象殿到宮墻,周奕一路大戰他都瞧在眼中。

在大隋朝搖搖欲墜的時候,周奕就像是忽然冒出來的一根大梁。

奇跡般撐住了!

倘若無他在此,江都已落入賊人之手。

張須陀暗自一嘆,看向面前青年,心中多了一份希望。

大隋的氣運,似乎還在。

周奕擺了擺手,清清淡淡地說道:“不必擔心,那善母并不是我的對手,她身受重傷,我僅是氣血翻騰。”

張須陀感覺沒那么簡單。

那善母怪物一般的人物,豈是好對付的。

但見周奕面色如常,只道是他功力深厚,已調整過來。

一旁的小鳳凰聽罷,把頭歪向一邊。

等張須陀與他又說幾句告辭離開后,才蹲到他身旁,小聲抱怨道:“你干嘛逞能,我幫你不好嗎?”

“你一動手,她準要跑。”

周奕輕咳一聲:“莎芳在南陽可囂張得很,我非得給她一個教訓,她這次吃了大虧,傷得比我重。”

“可惜.”

周奕問:“可惜什么?”

少女聲音溫柔:“可惜依娜表妹不在,你幫她出氣,她沒見著。”

周奕沉吟一聲:“其實,我是想研究一下善母的拆氣,瞧瞧能否反推這一法門。”

少女忽然問:“那你現在知不知道是誰給你送信?”

“知道。”

周奕答了一聲:“就是那個.”

他話說到一半,手捂著胸口連咳幾聲,虛弱道:“小鳳,我傷的好重。”

獨孤鳳曉得他是故意的,腦海中不禁想到他在水殿面對楊廣,在成象殿面對諸多高手,是那般霸氣絕倫,氣沖霄漢。

此時反差好大,明知是在哄人,卻不禁被逗得一笑。

趕緊抿唇收斂笑意,卻又收不住,只在他胳膊上輕拍一下:“你下次不要這般與人拼命。”

周奕緩緩抬手,壓下一口真氣。

帶著認真之色:“我說要研究善母的拆氣,并非騙你。大尊已感受到中土的變化,他正在用智經指點教中高手,我很想一窺這部法門,可是見不到經籍,只能用這個笨辦法。”

獨孤鳳不解:“你的武學只比她強。”

“但是,我卻想一觀。”

周奕望著夜空:“我要加快速度完善天師隨想,否則.”

周奕的目光又看向她,話音悠悠:

“萬一我哪一天功力超脫掌控,一不小心破碎虛空而去,沒有完整的隨想錄,你只修煉一個殘缺功法,那么,也許我們會隔著虛空,許久沒法相見。”

小鳳凰順著他的話一想,不由將皇城內外的一切都淡忘了。

無垠的夜空那樣空洞深邃,讓人產生無盡的傷感。

一盞孤燈伴殘卷,浮生何處寄同心?

念及此處,少女語調中首次帶著堅定與倔強:“不要。”

她一擺衣袖,將臨近幾處火把全都拂滅,叫他們身處黑暗。

少女身影一閃,已藏入周奕懷中,將他摟緊,用只有他才能聽見的聲音無限溫柔道:

“周小天師,我要與你待在同一星空下.”


上一章  |  劍出大唐目錄  |  下一章